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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綺妍看到闊力把挹婁往車棚頂上放的時候，衝挹婁笑了笑，指了指挹婁，不再打馬了。
    挹婁被闊力放在車棚頂上，挹婁逗笑綺妍道，“你跑不過吧？”
    綺妍一邊喘著，一邊嗔怪，“趕上你有闊力了，你自己跑試試？”
    ——難怪綺妍得到挹婁他們的愛戴，首先，綺妍有挹婁他們小夥伴們的心態，能“玩在一起”。所以，他們把她當成其中的一員。
    二人回到駐店，和駐店結了帳，牽出他們倆的馬和庫麗留下的馬，到當街飯鋪隨便吃點東西，就上了路。
    還是綺妍趕車，挹婁坐車——他也沒騎馬，三匹馬拴在車的後邊，跟著車走，挹婁則躲在車棚裏，照舊擺弄那些小弓箭。
    ——這件事，實在讓人上火：每張小弓隻給三支箭，夠什麽的？真要有什麽事，三支箭，不眨眼就射出去了？然後再怎麽辦？挹婁想到，用細樹枝作箭杆，那麽箭頭呢？用什麽做箭頭？
    阿米的箭頭是用一種青石做的，用青石怎麽做？
    阿米的箭，不是阿米做的，是用獸皮換來的，他們也去換？
    問題是，阿米換來的箭，很長，截下去一小半，才能用在他們的小弓上。要截下去，白瞎了，莫如留給阿米……
    挹婁在糾結。
    閑莫見的（偶爾），他從口袋裏摸出他的彈丸，把彈丸逼在弓弦上，手指捏著彈丸，拉開了弓，偏一偏，躲開了弓背，就向天上射出去了。
    挹婁驚訝地發現，那顆彈丸，挺走直道！
    “姐，你停下來！”挹婁向綺妍喊道。
    綺妍叫停了拉車的馬，回頭問，“你要幹什麽？”
    “你看，姐，”挹婁把小弓遞給綺妍，“擱這個能射彈丸！”
    綺妍把小弓接了過去，翻看著，“咋射？”
    挹婁就把剛才射彈丸的過程，又演示了一遍，一邊說，“射的比我們彈的可遠多了，和箭差不多遠，還有勁兒！就是得練練，躲開前邊的弓。還有，弦這塊兒，怎麽改改，擱啥能兜住彈丸嘛。”
    綺妍把弓拿過來，左右看看，又拉一拉弓弦，伸手朝挹婁要一顆彈丸，逼在弦上，兩根指頭捏住彈丸，把弓拉起來，偏一偏，把彈丸射了出去。
    挹婁趕緊下了車，跑去把射出去的彈丸，又撿回來——他們彈出去的彈丸，能撿回來，盡量撿回來。
    挹婁跑回來，走近問綺妍，“我說的沒差吧？”
    綺妍點點頭，“真是，咋地也比彈的遠。你們彈的，近了還行，遠了就完了，不準，也沒勁兒。”
    “是呢，”挹婁說完，腦子卻還在飛速地轉著，自言自語道，“趕欄（就是）怎麽把弦這兒改改，讓它能兜住彈丸，這樣就省事，也能打得準了。”
    綺妍說，“好整，趕明兒回去了，讓你阿米整一塊硬一點的皮子，穿在這塊弦上，不就行了？”
    挹婁沒明白綺妍說的意思，綺妍想進一步給他解釋，一想，“算了，等我回去了，當你麵一做，你就明白了。”
    挹婁還想纏著綺妍，給他解釋，綺妍不耐煩了，“養活孩子，不等毛兒幹——你咋這麽一個急性子？我說了，現在也不能做；即使現在給你做了，你也用不上，回去再做，不行啊？”
    挹婁無奈，隻好作罷。
    他把弓接了過去，自己在車棚裏，仍舊在琢磨。
    俗話說“往回走的路，總是短的。”
    當天的晚上，他們就到了公孫家的莊園。
    公孫淵和他姥爺尉仇台在莊園門口，翹首以盼。看到綺妍趕著車的身影，尉仇台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公孫淵轉過頭去，看著他姥爺。
    尉仇台又長籲了一口氣，“總算成了……還趕回一車給的回禮。一車，少點兒，一個大活人，咋地不換回三車東西？又是那麽美的美人，十車回禮，也是應當的。公孫恭小氣了！”
    “姥爺，你別說，他們不知道應該回多少禮。讓知道回多少禮，他們該怨了。”
    尉仇台點點頭。
    隨即公孫淵讓家人幫著趕馬卸車。
    公孫淵上前問挹婁，“他（公孫恭）都送你啥呀？”
    挹婁不屑道，“你看去吧，小孩子玩的。”
    “噢？”公孫淵更是好奇，“小孩子玩的？撥浪鼓？”
    挹婁含笑未語。
    公孫淵走到車的後邊，翻看著。看到裏邊的東西，大聲驚呼，“兵器！”
    尉仇台聽公孫淵驚呼，也奔過去看，見雖然是兵器，但是，都是s號的。這麽小的兵器是上不了戰場的。但他狡猾地一轉眼珠，驚呼道，“哎呀，這麽精美，是特意給你們定做的吧？”
    挹婁輕蔑道，“什麽‘特意’呀，是玄菟郡給王宮的小孩子們做的、練習用的。”
    綺妍在一旁溜著邊兒，瞄著尉仇台，看他表演。
    他那套把戲，瞞得了別人，豈能瞞得了她？
    “這也不容易啊，不管怎麽說，也是兵器。上國送藩屬兵器，從古至今，聞所未聞。公孫恭對你們好大個麵子！”尉仇台接下來問道。
    “送兵器，怕啥的？怕反他們呀？姐夫，你不怕吧？”挹婁明顯有挑釁的意思。
    “我？我怕啥？你們還能反我們夫餘？”尉仇台說完，但，旋即他就感到這話說的不對。嚴格意義上說，他們夫餘和挹婁，應該是平等的。可這話說的，他們好像是“上國”似的，就急忙改口道，“咱們兩家還能打起來？”
    “既然你們兩家打不起來，”綺妍刁刁地又很輕聲地問道，“你就給挹婁兄弟他們一些武器吧？”
    “這個，這個這個，”尉仇台一時噎住了，“給，給給。那個女子送給公孫恭，他是不可稀罕（喜歡，致親致密）了？”
    尉仇台把話岔到一邊去。
    “還不都是那個操行？”綺妍嘴角撇了一下，“見到有點兒姿容的女人，就像蒼蠅見到臭肉似的。”
    這句話說的，使尉仇台和公孫淵的臉上都木木的。
    前天晚上的事，曆曆在目。
    綺妍甩手從車前邊，把那裝鐵書的盒子，拿個出來，遞給了尉仇台。
    尉仇台接了過來，一邊問道，“啥？”
    “打開看看。”綺妍輕描淡寫地說。
    尉仇台打開漆盒，轉著盒子，看著，大吃一驚，“立族的關防鐵書？！”
    “你不也有這麽一個嗎？”綺妍陰陽怪氣地反問道。
    尉仇台連連點頭，“是，是是！一樣的！他真的給你們頒發了鐵書？”
    綺妍更是嘴角上揚，道，“我原來以為有多麽了不起，原來是稀鬆平常的事。”
    尉仇台很重視這麽一塊木板，他們的，就供在王宮的祖廟裏。
    他上位之前，夫餘歸玄菟郡轄屬。
    他上位，並且勾搭上當時的遼東郡的長公子公孫康，成為公孫康的嶽父之後，就奏請漢朝的皇帝，同意他轉屬遼東郡。
    漢帝批準了他的這一請求之後，他把原來的立族關防鐵書，由玄菟郡又換成遼東郡。正好，在當年的年底，遼東郡的太守公孫度，就將玄菟郡劃歸到遼東郡的旗下。
    公孫恭殿堂裏的那個公鴨嗓，說他們遼東郡開出五個立族關防鐵書，尉仇台他們，是第三個，挹婁他們是第五個，兩族相差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