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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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咋地呢?張廣才聽係盧奇卡說她是沃沮人,還在這山洞裏住過,他就想能不能是沃沮人下的套兒,故意破壞他們清除沃沮人的行動?
    昨天晚上挹婁和沃沮人走了,張廣才就有些後悔了:怎麽這麽冒冒喧天(非常大意)地就讓挹婁走了呢?雖然知道挹婁很是關心紅河,但,挹婁並沒有詳細地跟他和嘎嘎穀、以及別的人說過這件事,他到底為什麽那麽關心起紅河來,他們不得而知。更何況,他是一個人和那幫沃沮人走的,這要出了一差二錯的,不把腸子悔青了?
    張廣才他們回來,把這一情況和季步璐說了,季步璐雖然沒說太多,但看上去,也是埋怨張廣才他們沒有阻攔挹婁。季步璐埋怨道,“看什麽紅河呀?那裏原是咱們肅慎的,被沃沮占去了,沃沮防咱們肅慎人防的像賊似的,知道他是肅慎人,還有他好?”
    張廣才和嘎嘎穀對此沒說什麽,但,他倆由此更加掛念挹婁了——心懸著一個晚上了,這裏唬了吧(莫名其妙),就鑽出一個三夫人來。
    張廣才問係盧奇卡,“我訥烏呢?”
    係盧奇卡沒明白張廣才這話的意思,她轉向暖雪。
    暖雪連忙給她翻譯,“‘訥烏’就是‘兄弟’的意思。阿洪問他爹挹婁呢?”
    “啊,”係盧奇卡笑了,“咱們沃沮、肅慎兩家真有意思,‘哥哥’——‘阿洪’相同,到‘兄弟’時,就不一樣了,我們叫‘哪度’,你們叫‘訥烏’。你的訥烏還在紅河堡哪兒呢。闊力被他爹刺傷了,攫不動我們兩個人,就先把我送回來了,二分腳,又攫他爹去了。”
    張廣才和嘎嘎穀都是頭一次聽到係盧奇卡“他爹”這樣的稱謂。夫餘和漢族也有這樣的說法,可那都是婚後,或者指著孩子說的話,“他爹”是“孩子他爹”的意思,哪有剛剛訂婚,孩子還不知在哪個狗肚子裏攥筋呢,就叫“他爹”的?
    冷不丁一說,張廣才和嘎嘎穀他們倆還不知她說的“他爹”指的是誰呢,後來說了一個“二分腳”,才明白說的就是挹婁。
    張廣才不去問他們這一宿都幹些啥,一是,她要是騙人,也別指望她說實話;再說,暖雪跟著來的,說明,她是先到了南山屯了,南山屯那些人,她不是那麽好騙的,尤其是綺妍的眼力,是揉不進沙子的。總之,季步璐的兵還在山下清剿,山上還有一些人,不怕沃沮人來劫山,就這一個,據說是女的,這麽小一個女的,也翻不起大浪,派人溜秋的(不是專門的)看著點兒就行了,況且,還有個暖雪呢,她的立場不能完全倒向這個沃沮人吧。
    “你們吃飯了吧?”
    其實,張廣才他就是隨便這麽一問,他這句話可以看成是語氣助詞。可是,暖雪“呀”地驚叫一聲,“對了,係姐姐早上還沒吃飯呢,你們這裏有沒有什麽吃的?”
    張廣才看看嘎嘎穀,“好像還剩點兒吧,是亞大罕收拾的,問問他?”
    暖雪就去找亞大罕。
    她和亞大罕不太熟悉,通過別人,找到了亞大罕。
    亞大罕拿出了早上剩的麅子肉,端給了係盧奇卡。
    係盧奇卡一見到肉,眼睛就亮了,擼胳膊挽袖子的,“難怪他爹說,你們這裏真好,隨隨便便就能拿出肉來!”
    係盧奇卡就像一隻小獸似的,拿起一隻麅子的小腿,撕咬起來。山洞裏的人,都好奇地看著她。
    吃完了肉,係盧奇卡打著飽嗝對暖雪說,“走,看看我住的地方去。”
    暖雪應,就跟著她往石洞的最高層走。到了一個靠裏邊的洞穴,暖雪除了還能聞著一股生煙味兒,看屋裏,擺放收拾的都還可以,真能看出是個姑娘住過的地方。
    係盧奇卡邊走邊說,“怎麽樣?好不好?離他們還遠,有點動靜啥的,別人還聽不到,我原來住那邊,隔壁就是個小夫妻,哎呀,動靜那個大呀,你說說叫誰能聽到那個聲,睡著覺?”
    暖雪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不免臉上一熱。
    但暖雪嘴上卻說,“以後住在這裏行,可是,他爹今晚要回來,讓他摸黑爬上三層,恐怕是難呢。”
    “那有啥?”係盧奇卡瞪著眼睛,“你不知道男的,為了那件事,你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惜,更別說是爬上三層摟了。這個山洞裏,原來有個小子……”
    “你不知道,”暖雪打斷了她的話,“他爹可不是那樣的人……況且,他回來就累了……咱還是找一個他爹進出方便的洞穴吧。”
    “我說……”
    暖雪打斷了係盧奇卡的話,她嗲著嗓子道,“嗯——你不聽話嘛……”
    “好好,好,”係盧奇卡聲音變得輕柔,“聽話聽話。你說去哪兒吧。”
    暖雪便拉起她的手,蹦跳著下到一層,捱排地找住屋,找到了初沿的洞穴裏,係盧奇卡看到初沿當胸吊著兩個孩子,就知道她是誰了,這個女人,莫不是挹婁說的那個和她父親有關係的初沿吧?他們別看是一起住在山洞裏那麽長時間,但不在一個社區,也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情形。初沿就是係盧奇卡從來沒有見過的。反過來,也一樣。
    係盧奇卡站在洞口處,看著初沿,“你就是初沿?”
    初沿有些愣,她攢一下她胸前的兩個孩子,說,“是,我是。你是誰?”
    “我是,”係盧奇卡掂量著怎麽跟初沿說她自己,想一想,“我是薩拉齊的閨女。”
    “啊!”初沿吃了一驚,慌忙說,“你爹今年春上來我這一次,住一宿,就走了,我再沒看到他!”
    ——像係盧奇卡朝她要人似的。
    “我知道。”係盧奇卡低低地說,“我爹歇了。”
    “啊?!”初沿大吃一驚。但她沒有問在哪兒,因為什麽“歇了”。她隻是吃驚過後,掉下了眼淚,嗚嗚突突地說,“我夢見過他……他的兒子也沒了,都歇了……”
    停了一會兒,係盧奇卡問初沿,“你的隔壁有人住嗎?”
    “有吧,”初沿抽了一下鼻子,“是挹婁族的幾個人。”
    “我這麽大嗎?”係盧奇卡問。
    “就你這麽大。”初沿回道。
    “那你對門兒呢?”係盧奇卡又問。
    “對門兒,”初沿看了一眼對門兒,“好像沒人。對,沒人。”
    “那,”係盧奇卡和初沿商量著口氣,“我倆今晚在你對門睡。我叫係盧奇卡,要有人打聽我,你就把我睡覺的洞穴指給他。”
    “誰問,我都告訴他嗎?”初沿問。
    係盧奇卡點頭,“對,誰問你都告訴他。”
    旁邊的暖雪吃了一驚,她和係盧奇卡走進初沿對門那個洞穴後,悄聲地問係盧奇卡,“係姐姐,你咋那麽跟她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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