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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還清明李堇荁就一骨碌從夢鄉中爬出來，看了眼屋外晾曬的折枝裙，伸手摸摸感覺還未幹透，於是來到衣櫥前。
    置辦的兩件新衣，她都很是喜歡，這般貴重精致的令人眼暈。
    換上碧透輕盈的青湖雪錦衣，李堇荁就迫不及待的站到水鏡前，裙擺下薄紗隨身轉輕搖，淺碧的顏色顯得俏皮，如青春矜盛年。［注1］
    也許是年歲到了的原因，她心裏生出愛美心思，又拿起峰主留給她的胭脂水粉，細細在顏貌上雕琢起來，淡掃蛾眉輕點朱唇。
    等李堇荁又來玄乾峰的時候，玄極廣場上人已漸漸顯出擁擠苗頭，迎客時擺弄的高台撤了不少，空出一大片，而這一大片地方也未空置，又增添了十五座比試台。
    比試時辰還是從辰時開始，李堇荁看向廣場邊角上的日冕，針影離差一刻就到時候了，那現在……
    “阿菫阿菫！”
    正東張西望的時候，玉琭的喊聲從後頭傳來。
    李堇荁一個回身，剛好接住她撲過來的身子，衝力讓她趔趄了一下，無奈笑道：“你急什麽，我又不會跑了。”
    “嘻嘻，”玉琭眨眨眼，圍著她轉了一圈，讚歎道：“你這樣穿著也很好看呢！”
    李堇荁聞言，兩頰不經飄起兩朵淡淡的紅雲，回道：“謝謝～”
    “客氣啥喲！”玉琭攬住她肩，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對了，你啥時候繼續比試？”
    “差不多就輪到我了。”比試台上的灑掃雜役陸陸續續收拾好，李堇荁忍不住扣起雙手，不斷運氣，以此舒緩緊張的心緒。
    玉琭發現，便挽過她的手分其心神，一起探討起昨日的見識，嘰嘰喳喳宛如姐妹。
    等二人幾乎繞了廣場一圈後，主裁判便在廣場正中宣布比試開始。他朝空中揚手一揮，四十位弟子的名字便虛空浮現，標著比試台。
    正巧，李堇荁還是昨日那座比試台，叫她看到時還莫名一鬆，就好似經曆了一場險勝比試後，那地盤成了她的主場。
    “去吧！你可以的！”
    帶著玉琭的祝福，李堇荁縱身一躍，衣衫輕揚青絲繚繞，折纖腰以微步，儀態萬方。
    見台上有了比試者，就近閑逛的弟子便一點點靠過來，隻是三三倆倆快聚了有一圈，都還不見第二個比試者出現。
    台上依然隻有李堇荁一人。
    這座比試台的裁判拿起手中名單，朝台下喊了一聲：“碧繡宮，葉蓮花？”
    台下人兩兩相望，互相詢問但無人應答。
    裁判不得已示意李堇荁等些許時候，隨即又朝著台下喊了幾聲，隻還是無人應答，心有不耐，道：“若再無人，此場比試便要判靈源道弟子勝出。”
    “葉蓮花何在？！”
    李堇荁神色不變，心中卻悄悄鬆懈下來，她打定主意要撐個五場比試，而若就這般混了一場，可就是一件大美事。
    “即如此，”等了好久都不見人，也不能將時候浪費在這，“此場比試由靈……”
    “哎哎哎，別別別！我來了！”裁判者話未落下，便見一道粉嫩身影衝進台上，大約是勁兒太過，一些瓶瓶罐罐的東西飛撲出來，零散灑落台上，還有幾個滾落在李堇荁腳下。
    “葉蓮花？”裁判者看著忙碌的身影，神色略有不滿。
    “哎哎哎，奴家在啦～”葉蓮花嬌嬌應道，兩眼卻未看他一下，隻忙不迭收拾起地上的胭脂水粉，邊拿一個邊仔細翻看，口中不斷碎碎念：“還好還好，沒壞！”
    “哎呀，這怎麽漏出來了？要心疼奴家呀！”
    “嗚嗚，奴家的寶貝們喲～”
    “葉蓮花，比試時辰已到，”裁判者見她還在不停收拾東西，查看東西有無損壞，於是忍不住催促道：“下麵還有好些弟子等著，你……”
    “裁判哥哥～不要催奴家嘛！”葉蓮花一顆心掛在散落的胭脂水粉上，聽見催促便心生生焦灼：“您稍稍寬容下，好不好，裁判哥哥～”
    完了終於抬起頭，嬌嬌弱弱地看著裁判，大大眼眸沾染隱約晶瑩，襯著那張巴掌小臉我見猶憐。
    李堇荁撿起腳下東西，側頭看了下裁判，雖然看著不老，但也掛不上哥哥這一名號。
    “……那你快些。”裁判者不滿消去，但馬上又握拳虛掩住臉色，避開探究的目光。
    葉蓮花破涕而笑，更顯柔美，甜道：“奴家謝過好哥哥～”聲似秋糯軟繞於心，裁判者老臉一紅默默後退。
    李堇荁微微搖頭，有些想發笑。她走到葉蓮花身前，半蹲將手中東西遞出去，“你的。”
    白淨手上攤開的正是自己平日最愛的口脂，葉蓮花驚喜如重獲至寶，雙眸彎如月，嬌道：“好姐姐，真是太謝謝你了！”
    說著一把握上她的手，連同口脂包在軟胖的手中，一把按在心口。
    “……”李堇荁臉色頓時僵硬起來，手被緊抓不止，還好像按在了軟軟鼓鼓之上。
    偏葉蓮花毫無知覺，還一個勁朝她撒嬌，各色語調的好姐姐層出不窮，跟喊情哥哥似的甜蜜粘膩。
    “咳咳！”警示咳嗽驟然響起，李堇荁立馬回神直身抽回手來，不期然看見裁判者有些淩厲的目光。
    她當即將葉蓮花要撲上來的身子摁回去，迅速拉開二人間距，開口道：“靈源道坤元峰弟子，李堇荁，請指教。”
    一本正經的拘禮終於令葉蓮花醒悟過來，此時此刻該做何事。
    “奴家乃碧繡宮青繡弟子，葉蓮花～”末了福身行禮，婀娜多姿桃腮帶笑，妝容瞧著更精致。
    是了，在收拾掉落的胭脂水粉之時，她順手往臉上拍拍補補。
    見過禮後，李堇荁率先驅動腕上的花五，流光穿過五顆黑珠，隨她意任起伏。
    葉蓮花見人直接起勢，素手作蘭花撚指拂一縷青絲，多情眼眸輕輕一勾，嬌道：“好姐姐可要手下留情，奴家怕疼～”
    那柔媚情愫淡淡嬌羞，如看情郎般令人不覺生喜，李堇荁作為女子被那眼風情勾得兩耳微熱，倒未生出厭惡之感。
    意識到此，她忙撇過臉，不知為何額頭青筋微跳。
    “嘻嘻，好姐姐害羞了～”葉蓮花掩口輕笑，仿佛這樣很得她歡心。
    李堇荁定定神，不欲拖延，起手掐訣一道火龍手咬著熱氣衝擊而去，在烈焰翻飛中，葉蓮花笑意不變，那一雙多情眼眸在火光被渲染的愈發極致嫵媚。
    就在火龍手還有咫尺之遙時，她雙手翻飛，長長粉袖翩然拂現，卷動火龍手包攏而過，幾步走動，那火焰便在粉袖中散作火星，煙消雲散。
    一點濕涼滴落臉邊，李堇荁手指微動，目光滑過粉袖邊緣，正巧有一滴水珠沒入地上。
    葉蓮花見此，卷著粉袖橫於身前，道：“奴家願為好姐姐舞一曲曼妙水袖，來襯姐姐這般溫柔的氣度～”
    李堇荁抬抬眼皮，神色平淡，一看就不想多說話。右手執著花五一甩，一條細長的火鞭淩空朝人甩去。
    葉蓮花一眨眼，無所畏懼，甩著水袖就迎上那火鞭，如蛇般纏繞而上，場上當即出現拉鋸之況。
    李堇荁將火鞭往後一拉，葉蓮花也不甘示弱，扯著水袖用力，還有餘力對著她勾笑挑眉。
    名為挑釁實在調情的把戲，要是男子如此早被她打得滿地找牙，偏生是個嬌媚娘子，讓人想惱又不會惱。
    這還無甚，怪就怪在她為何還會覺得有小歡喜在心中滋生？
    額頭青筋越跳越快，李堇荁滿腦子都在冒出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麵，最可怖的竟還有她與葉蓮花水中嬉戲的交頸談天。
    盡管對手麵無異色，但她還是在那雙眼眸中看到了些微失神淩亂。葉蓮花笑意愈發濃鬱，另一隻素手輕撫粉唇，順著邊漸漸勾勒出豔麗的紅唇，紅桃似的誘人品嚐。
    “好姐姐～”嬌軟喊聲輕輕蕩，在她心中蕩出陣陣漣漪。
    李堇荁順著那交纏的水袖火鞭望去，正好看到那勾勒紅唇的指尖，瑩潤的指甲一筆悠長，慢繪出魅惑。
    思緒愈發紛亂，那我見猶憐的嬌媚麵容時近時遠，隻畫了半邊的紅唇開開合合，念叨不停，卻叫她聽不清楚。
    葉蓮花看到李堇荁眼睛漸漸失去焦距，抓著水袖一端的手悄然用力，將人緩緩拖行過來。就在二人之間隻差一丈之時，她立刻甩起另一邊水袖，朝人腹部卷襲而去，衝擊之勢猛力如虎。
    隻是突變橫生，一隻手生生抓住襲來的水袖，再反手將它一轉與火鞭那邊交纏扭緊，葉蓮花還來不及反擊便被一股大力拉扯過去。
    順著粉色水袖旋轉而去，最後落在一方溫軟懷中。
    葉蓮花驚愕地揚起頭，最先落入眼中的是白淨下頜，目光再往上移，正巧看見那雙杏眸，清澈明亮，襯著那淺淺笑意，叫瞳孔倒影的人兒看著那根微有涼意的手指撫上她的唇，將豔若紅桃勾勒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