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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寤寐思服的人

    雲起大學中文係的教師辦公室，準備好一會兒上課的講義和資料，看看時間離上課還有一段，童昕托腮坐在辦公桌前，盯著水杯嫋嫋升起的霧氣發呆。

    早晨拒絕了那個女人遞來的銀行卡，在她們詫異的眼神中慌亂地跑進電梯。再聯係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她才意識到一個問題，搞不好，她真的和某位大明星做了鄰居，怎麽辦？她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真是一種奇怪的體驗。麻煩事一大堆。哎！

    正當她唉聲嘆氣的時候，一雙蜜色皮膚的手從身後輕輕覆上她的眼。

    “猜猜我是誰？”來人故意壓低聲線，讓自己聽起來像個沉穩男子的聲音，無奈她柔軟的雙手早已出賣她的主人。

    “丹丹，你回來啦！”童昕歡快地拉下她的手，一回頭果然看到彭丹丹那熟悉的麵容。

    彭丹丹一頭俏麗的短發，發色偏黃略帶點羊毛卷，圓圓的臉頰大大的眼睛，雖然沒有多漂亮，但說話的時候表情生動可愛，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朝氣。是個陽光的女孩子。

    她捏了捏童昕翹挺的小鼻子，笑嘻嘻道：“是呀，我回來啦！”

    “我一回來，就趕過來找你了，你怎麽樣？我聽說你很受學生們歡迎哦！”說完她還調皮地沖她眨了眨眼睛。

    “沒有啊，還好吧！不過你好像黑了一點！”童昕一臉認真地盯著她說。

    “啊！真的嗎？我明明有做防曬啊！陝西那個地方風沙太大，幸好你沒去歷史係。”彭丹丹誇張地拿出小鏡子照了照抱怨道。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蜜色的皮膚不若童昕白皙，若是再黑下去，她可能就得移民去非洲找自信了。

    可是作為歷史係的在讀博士生，遇到這種百年都遇不到一次的漢代墓地考古工作，如果不去的話，那真是太可惜了。所以她這是剛從考古現場回來。一臉塵灰煙火色也難免。

    一般少年班上來的天才學生是沒什麽朋友的，首先你的年齡要比其他同學小，智商又超常高。即使是同班同學，擁有的共同話題也是少之又少，所以，大學期間童昕一門心思放到學習上。從沒想過交朋友，不論男女。大家也都覺得她可能天生如此孤僻。

    所以，小姨一直擔心她的性格有問題，說要帶她去看心理醫生，被她拒絕了。她對小姨的解釋是，她不需要朋友，因為她覺得書籍就是她的朋友。

    這要是別人家的孩子說出這句話，家長估計感動的要哭死，這是一個多麽熱愛學習的孩子啊！可童若兮卻翻了翻白眼，勸她道，你莫不是讀書讀傻了，須知人際交往才是真學問。可是平時為人處世八麵玲瓏的童若兮，對這個小榆木疙瘩也是沒有辦法。

    直到讀研期間，她認識了朝氣蓬勃的彭丹丹，才發現其實有個朋友也挺好的。至少……她是活的，有溫度的，童昕認真的想。學霸的腦回路總是清奇得讓人摸不著頭腦。

    彭丹丹比她大一歲，性格活潑開朗，一直比較照顧童昕。兩人關係一直很好，童昕也經常去歷史係幫幫忙，歷史係的黨教授也很喜歡童昕。一直問她什麽時候有興趣轉係。

    “你今天有事嗎？”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童昕眼睛忽然一亮。

    “倒是沒什麽事，一會兒去圖書館查點資料回去寫報告去。”彭丹丹收起小鏡子。

    “不如，你去聽聽我的課，給我提點意見怎麽樣？”童昕拉著她的手期盼地望著她。

    “好吧，那本教授就去給你評評課，挑挑毛病，我可是很嚴格的，我跟你說。”她煞有其事地端起了架子。逗得童昕嬌笑不止。

    “什麽事，這麽開心？”梁文輝斯文有禮地走過來和兩人打招呼。彭丹丹同學看到有人過來馬上秒變乖寶寶。

    “梁師兄早上好！”兩人異口同聲。

    “噢，沒什麽，我邀請丹丹去聽我的課。”梁文輝羨慕地望著笑靨如花的兩個姑娘，心中感嘆道：年輕真好。其實他也不過27歲，但老成持重的他似乎很久沒有這麽放肆的笑過了。

    ……

    第一階梯教室，童昕習慣性的把書打開平放在桌麵上，但講課過程中並不看它，因為那些古代文學史的知識在她腦海裏早已倒背如流了。可是作為新人難免緊張，平放桌麵的這本書其實有著定心石般的功效。

    她今天講的是《詩經》，聽美女老師講課其實是種享受，她聲音不緊不慢咬字清晰娓娓道來。可是有些學生真的很難帶，因為他們的問題實在是有點多。

    “《詩經》的特點是抒情與寫實的統一，所抒發的情感是真實的……”

    “怎麽真實了？老師能舉個例子嗎？”

    “比如《關雎》裏的‘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優哉遊哉，輾轉反側。’”

    “老師，請問什麽是‘寤寐思服‘？”

    “寤，就是睡醒；寐，就是睡著；思服，解釋為思念。這句就是青年男女戀愛期間的真實寫照。”

    “那請問老師有沒有‘寤寐思服’的人？”不知道哪位調皮的男學生一下子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我……這個問題，不算課程內容。”童昕讓這學生問得小臉通紅，忙翻了翻桌麵上的書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心道這一講好難講，《詩經》裏描寫愛情的詩句太多了，隨便一句就能讓這些青春萌動的大學生們躁動起來。

    雖然她已經很努力了，可是課程進度還是沒有完成，因為她大部分時間都在維持失控的紀律，而且這些學生更多的問題都是圍繞著她，讓她不勝其擾。

    課後，她有些沮喪地問彭丹丹：“怎麽樣？是不是很糟糕！”她今天準備的內容很多，但是卻沒講完。

    “想聽真話嗎？”彭丹丹歪著頭道。當然了，讓她來聽，肯定是要聽她的真話啊！童昕認真的點點頭。

    咖啡店裏，彭丹丹一臉嚴肅地說道：“你上課，還真有點問題，幸虧今天我來了。”

    “什麽問題？”

    “就是太溫柔了，像那種混蛋小子問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問題你也能忍，你可真是脾氣好的可以。”

    “……”童昕不敢說話，尤其是麵對張牙舞爪的彭丹丹，她有時候很急躁。射手座可能都這樣，她曾經這樣解釋過自己的性格。

    “我和你說，你這樣不行，老師得有老師的威嚴，你得有威懾力，讓他們怕你才行！”

    “可是……我……”以前她一直不懂胡教授所說的課堂把控能力，現在她似乎有點明白老師的擔心了。師兄第一次來聽的時候，是開學第一課，學生們和她還有些距離感，沒有這麽皮。現在……真是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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