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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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輪彈藥傾瀉, 白虎咆哮一聲變回了獸型, 斬艦刀與尾部的穿刺武器同時朝二機襲去,卻都被躲開, 穿刺武器一個回旋後掉頭攻向了破曉戰機, 尤裏烏斯急忙操縱機體躲避, 西格的光束炮也隨即跟上,確保兩人都與白虎拉開了足夠的距離。

    被救下的巴裏終於從驚魂未定中鎮靜下來, 眼看戰局已經進行到自己完全插不上手的地步,心中不禁焦急起來。雖然看上去破曉跟天狼III型的搭檔與白虎勢均力敵,但近距離觀看後便會發現這隻是一時的假象,且不說雙方架勢技術與戰場經驗的天差地別,眼下西格他們能與白虎對抗的關鍵就在於精神共感係統, 但這對未結合的哨兵來說是個嚴苛的負擔,他們能維持共感狀態的時間很短, 而白虎的機師蘇洛卻是一個已經穩定結合, 可以實現精神力具象化的強大哨兵,她曾經有在戰場上廝殺一天一夜沒有回艦的彪悍記錄,在維持共感狀態時間這方麵比西格與尤裏烏斯不知要強大多少。

    必須得在兩人到達維持極限之前想辦法奪得目標物……巴裏絞盡腦汁的思考著,反正正麵的戰鬥他也幫不上忙,不如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擅長的領域……

    望著先前被擊落的機甲與再一次撲向破曉戰機的白虎, 巴裏忽然靈光一閃, 想到了一個可行的方案, 雖然非常冒險,但這樣的情況下完全值得一試,倒不如說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從蘇洛手中奪得目標物的辦法。

    沒錯,不是戰勝白虎,而是順利奪得目標物,這一點巴裏從一開始就沒有忘記。

    “西格,尤裏烏斯,聽我說,我有一個計劃……”

    戰鬥中的二機忽然收到了巴裏的通訊信息,聽他說完之後兩人都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但是巴裏說的沒錯,雖然冒險,這個方法卻值得一試,否則等到他們能維持神經共感係統的時間結束,立刻就會像之前那五台一樣被蘇洛切瓜砍菜一般削掉。

    “明白了,掩護就交給你了,西格。”尤裏烏斯也是個行動派,打定主意之後立刻飛向了白虎戰機,西格操縱天狼III型跟在後麵,巴裏則原地拉開了瞄準鏡,將準星對在了不斷移動的白虎戰機上。

    新一輪的交鋒很快開始,這一次多了架天狼III型進行援護,巴裏不像西格那樣對戰場時機把握準確,因此換上了天狼III型搭載的阻擊槍,這是天狼III型能夠搭載的最高火力,巴裏一開始顯然也將自己定位在援護位置上,因此西格的機體搭載的是裝甲刀,而他是阻擊槍。

    瞄準鏡中的機體不斷閃動,巴裏緊張地咽了咽喉頭,一鼓作氣的扣下了扳機,這次射擊的機會是西格與尤裏烏斯共同製造的,看上去像是把一擊必殺的機會留給了這架被忽視的天狼III型,倒是有些出其不意。白虎戰機變換為人形躲開了這一擊,它甚至沒有移動,僅僅是靠變化形態就精準的判斷出自己是否會中招,足以見蘇洛對機體的掌控已經登峰造極。

    精心準備的一擊落空,巴裏卻沒有多少失望,這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關鍵是接下來的步驟。白虎戰機果然朝他衝了過來,似乎終於想起這裏還有一台沒有解決的家夥,變回獸型的尾部猛地抽來,穿刺武器毫無懸念的擊中了來不及躲避的天狼III型,將它整個貫飛出去,重重的拍在了廢墟的大樓中,砸出一個龜裂的大坑。

    飛在後麵的天狼III型與破曉戰機彈藥齊發也沒能救下隊友,尤裏烏斯拔刀斬了過去,西格則繼續使用來複槍支援,戰局似乎沒有因為這個小插曲而改變,依然是精彩的2v1,那台被拍進大樓裏的天狼III型就像先前的五台機甲一樣變成了不受關注的炮灰,別說蘇洛,就連觀眾上也沒有人將目光繼續停留在他身上。

    巴裏被巨大的衝擊晃的頭暈眼花,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立刻檢查起自己的狀態。狩獵場上雖然是使用實機實彈,但必要的部分都經過了特殊處理,可以確保機師不受傷害,他深吸了一口氣,機體已經損毀,看不到傳感器外的畫麵,從現在開始就得他自己單獨行動了。

    盡可能大的展開了自己的精神屏障,巴裏小心翼翼地從天狼III型的駕駛艙中溜了出來。因為沒人受傷,學院也就沒有安排醫護隊之類的人員進場接應被擊落的機師,之前的幾人都是自己出去的,但沒有人說過被擊墜後的機師不能自由活動,通過之前的觀察巴裏已經確定了這一點,這才會想出如此大膽的計劃。

    鼩鼱似乎感受到了宿主激烈波動的精神力,從巴裏的頭發裏冒出來,好奇的歪了歪頭,巴裏玩命般朝著目標物所在的方向跑去,他已經盡可能讓天狼III型在臨近的地方被擊落,但人類雙腿的異動速度與機甲的引擎當然不能比,巴裏一邊奔跑一邊關注著空中的局勢,西格與尤裏烏斯已經按照計劃將白虎的注意力引到另一個方向,這會兒更是全力爆發,剩餘的彈藥齊射,一時間空中布滿了爆炸的光芒,連白虎也抽不出空擋去注意他這麽個本該出局的炮灰。

    空中的戰局依舊激烈,即使在兩人同時爆發的情況下白虎戰機也絲毫不落下風,人形與獸形自由轉換,尾部的穿刺武器與斬艦刀十分棘手,每一擊都來的狠準又刁鑽,西格與尤裏烏斯早已放開平日的宿怨,拚盡全力援護對方,這才能在蘇洛手下勉力支撐。

    “那家夥,還沒搞定嗎?……”更強的爆發意味著更集中的操作與發揮,對使用精神共感係統的二人來說無疑加重了負擔。要說這套係統有什麽弊端的話,那就是更加依賴機師的能力,失去輔助的AI後戰場上所有的信息都需要駕駛員來判斷,這會讓他們的操作更加精準,卻也讓精神與身體的負荷更加沉重,普通人甚至無法承受,讓精神共感變成了哨兵專用的駕駛係統。

    雖說是哨兵專用,眼下兩個未結合,甚至是未畢業的哨兵卻是有些撐不住了,尤裏烏斯的額頭不斷滑落汗水,西格的狀態也沒好到哪裏去,握著操縱杆的手微微的顫抖著,他們接觸精神共感係統的時間畢竟不長,更何況第一次用於實戰就遇上了蘇洛這種等級的對手,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兩人感到吃力的同時,蘇洛的攻勢卻是越來越猛,似乎終於進入了狀態,獸型的白虎戰機踩著倒塌的高樓飛簷走壁,穿刺武器如同飛舞的蠍尾瞬間纏上了前方的破曉戰機,西格見狀連忙開槍支援,白虎一偏頭,獠牙一般的斬艦刀竟然擋下了槍擊的光束,尾部愈發纏緊了掙紮的破曉,無論駕駛艙裏的尤裏烏斯怎麽操作機體都動彈不得。

    偏在此時,兩人同時收到了巴裏傳來的訊號,作戰計劃成功,尤裏烏斯咬了咬牙,忽然打開通訊頻道朝西格大吼,“別管我了,快去目標物那邊——!”

    西格沒有絲毫猶豫,天狼III型轉身就撤,那瀟灑的背影讓尤裏烏斯噎了一下,頓時發現自己剛才那一吼根本是自作多情。到這一步蘇洛也有些回過味來,尾部一抽將破曉戰機摔到遠方,而後高高躍起朝著天狼III型的方向追了過去,很快狩獵場的廣播上就響起目標物保護層被破壞的通報,蘇洛瞳孔一縮,天狼III型分明還沒有到達目標物,趁著他們激戰之際渾水摸魚的人是誰?

    未等蘇洛找到那個鑽了自己天大空子的家夥,天狼III型已經飛到了目標物上方,調轉槍口對準了白虎,係統宣布目標物奪取成功,這場臨時起意的特殊決賽,到底是賽爾頓的學生們贏了。

    夢境將深埋在記憶深處的畫麵重新呈現出來,有時候隻需要一線隱秘而關聯的線索。

    那是新入伍的向導少女第一次見到自己被配對哨兵時的情景,她正處在驕傲不可一世的年紀,對一切父輩與上級強行安排的命令都心存排斥,下巴抬的與高高束在腦後的馬尾一樣張揚,第一次見麵就對日後的搭檔出言不遜,“你就是那個‘極北的笨熊’?”

    “……是極北的暴熊。”哨兵的年紀比她大了不少,已然是青年的模樣,身材高大,淺棕色的短發與冰藍的眼睛表明了他來自寒冷的北地。青年無奈的捎了捎後腦勺,眉骨處有一道醒目的傷,是在戰場上留下來的,“不過那都是周圍人無聊給亂取的綽號,我是麥凱恩·霍其,隸屬‘蒼之牙’第三小隊。”

    “麥凱恩·霍其上尉。”少女揚起了酒紅色的長發,“我承認你是一位優秀的軍人與哨兵,但是很可惜,我不能與你締約連結。入伍之後僅憑機器的匹配度就必須與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完成相守一生的約定,我認為這是非常不合理的製度。”

    “這一點我們倒是所見略同呢。”棕發的青年笑了笑,讓眉骨上的傷疤顯得不那麽猙獰,“……很遺憾,我也無法放心將後背交給一個連骨架都還沒長開的小丫頭。”

    那時候的羅賽才到對方的腰那麽高,仰視的時候氣勢卻是一點不弱,被軍部寄予厚望的兩人在初次見麵時卻都十分嫌棄對方,說話之間夾槍帶炮。氣氛頓時有些緊張,羅賽哼了一聲轉身要走,卻被一頭突然出現的北極熊給攔住了去路,與收斂起笑容滿目沉色的宿主不同,巨大的白熊看上去十分喜歡羅賽,不僅伸出舌頭舔她,還不顧少女的驚呼將人頂到了自己背上,反正不讓她走。

    而羅賽的精神體也出現在了麥凱恩的身邊,朱雀拖著豔麗的尾羽蹲坐在哨兵的肩頭,似乎把這裏當成了新作的窩,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樣子。

    羅賽&麥凱恩:“…………”

    精神體反應哨兵與向導的潛意識,通常不會被宿主控製,眼前的情景仿佛是在嘲笑兩人‘嘴上說著不要,身體(精神體)卻很誠實’,原本劍拔弩張的的氣氛頓時有些維持不下去,麥凱恩尷尬的咳了一聲,強行扭轉話題,結束了這一次不算愉快的會麵。

    …………

    ……

    羅賽自黑暗中豁然睜開雙眼,冷汗在夢醒的瞬間湧出了毛孔,她條件反射般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從裏麵翻出了舊式的香煙與打火機,抖著手點了好幾次才點燃它。香煙冒出寥寥的煙霧升上半空,濃烈的煙味刺激著向導的感官,羅賽深吸了一口氣,點燃了煙卻沒有抽,隻是將它夾在手指間,像是在用這嗆人的煙味安撫自己深陷夢魘裏的神經。

    朱雀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床尾,華麗的尾羽在夜色中泛著點點螢光,羅賽自嘲的笑了笑,“……你有多少年沒因為這事出來過了?”

    精神體一般會在哨兵向導情緒波動激烈,或者想要反應一些內心意識的時候出現,然而隨著對精神力掌控的提升,精神體無故自行出現的次數也會相對減少,羅賽甚至記不清上一次朱雀自己跑出來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果然還是今天下去那場安撫消耗太大了吧?羅賽望著手指間寥寥升起的白煙,目光有些放空。畢竟她現在是一舉一動都得保養好自己的‘老年人’,直接與兩個S級哨兵的精神力碰撞還是有些吃力,她已經感覺到連結神經的末端傳來針紮般的刺痛,還夢見了跟那個人初遇的場景……

    “很像吧?西格跟那頭暴熊。”羅賽望著朱雀喃喃道,“……都是那種口是心非,精神力沉穩厚重,發起怒來卻格外尖銳的類型。”

    “所以才會在這種時候又夢到過去嗎?”朱雀當然不會給她答案,羅賽在煙味的環繞中閉上了眼睛,那個人身上總是帶著這樣的味道,明明是個感官敏銳的哨兵卻煙不離手,也不知道他的神經是怎麽忍受這劇烈刺激的。她很想再笑一笑,然而嘴角似有千斤重,僅僅是往上勾一下仿佛都會耗盡她所有的力氣。

    黑暗讓向導的精神與情緒都更加敏感,想要繼續睡覺是不可能的了,搞不好還會習慣性的滑向意識的深淵,羅賽索性起床點亮了燈,看了看還沒有消失的朱雀,調出通訊器聯絡了研究所那邊,而後披上衣服走出門去。

    時至深夜,研究所底部也依舊是燈火通明,今夜負責值班的是雪莉老師與她的助手,嬌小的女老師與羅賽一樣在學院製服外麵套著白大褂,見到羅賽有些詫異,扶了扶眼鏡,“怎麽這麽晚過來?”

    羅賽是那種嚴格遵守時間上下班的人,工作雖然盡責,但想要她在半夜起來主動加班卻是天方夜譚,雪莉老師拿著監控數據的儀器跟她一起走進了最裏麵的實驗室,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反正睡不著,剛好又遇到點意外,不如貢獻給實驗數據吧。”羅賽指了指飛在自己上空的朱雀,紅鳥像是明白她的想法,拖著華麗的尾羽落在了實驗室中的培養倉上,轉頭梳理自己的羽毛。

    雪莉老師摁下了眼鏡上的特殊裝置,這可以讓身為普通人的她也看見哨兵向導們特有的精神體。見到朱雀的時候她也很意外,這顯然和下午安撫狂躁哨兵時的情況不一樣,精神體自行出現的情況在學院裏雖然並不少見,但在這裏工作多年的雪莉一次也沒有在羅賽這裏見到過。

    “回想起來我們還沒有測控過這個狀態的數據吧。”羅賽在一個光腦裝置前坐下,將與培養倉連接的頭盔戴好,囑咐雪莉做好記錄,“說不定會得到新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