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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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夜幕降臨, 最後一縷斜陽消失在天際。

    別墅內燈火通明,傭人們已經備好了晚餐,有條不紊地上菜。

    傅北臣也從公司裏回來了, 此刻正坐在餐桌旁, 歲月帶來的沉澱讓男人的麵容比年輕時更加深邃立體, 俊美分明,舉手投足間盡是不怒自威的氣場, 唯有麵對妻女時才會流露出柔和的一麵。

    傅思漓帶人空手而歸,麵對父親還是有些心虛。

    反觀裴時隱依然神色自若:“爸, 媽。”

    不知怎的, 聽他這樣稱呼自己的父母, 她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傅北臣沒出聲應, 顯然還因為之前傅思漓受委屈的事不太高興。

    而薑知漓垂眼看見小兩□□握在一起的手,不禁笑意更深,招呼著他們打圓場:“快過來吃飯吧。”

    傅家用餐時沒那麽多規矩,也沒什麽所謂的主位次位, 餐桌上的氛圍輕鬆溫馨。

    傅思漓全程幾乎都沒怎麽擡頭去夾菜, 麵前的餐盤裏依舊源源不斷,一半是爸爸給夾的,一半是裴時隱。

    咬了一口糖醋排骨, 她覺得有點甜,害怕過年吃胖了,又不想浪費, 就夾到了裴時隱的碗裏。

    他也不嫌棄,低頭就將她夾過來的都吃完了。

    將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傅北臣沉聲開口:“過幾天除夕,你不和你父母妹妹他們一起過?”

    聞言, 傅思漓也好奇側眸看向身旁的人。

    據她所知,時鳶的電影最近快殺青了,夫婦二人應該會回到北城過年,或是去英國和裴時歡一起。那他呢?

    隻聽見男人坦然回答:“我陪著思漓,她去哪我就去哪。”

    父母都在場,傅思漓臉頰更熱,忍不住低下頭,偷偷在桌下扯了下他的袖口,示意他別這麽直白。

    下一秒,手就被他反手握住,似有溫熱的電流,泛起酥麻的癢意。

    聞言,傅北臣的眉眼才算是稍微緩和了幾分。

    按理來說,應該是傅思漓和他一起去裴家過年的,可他主動過來,倒像是上門女婿似的,偏偏裴時隱並不在意這些,神色十分坦蕩。s

    晚飯後,管家單獨給裴時隱備好了一間客房,說是傅北臣的意思。

    而傅思漓正好也沒打算讓某人上床,這樣正好,她還沒原諒他呢。

    夜深人靜,大概是下午送給管家的那盒人參發揮了作用,裴時隱所住的客房被安排在了傅思漓的閨房隔壁。

    月光皎潔如銀,男人站在陽臺上抽完了一整根煙,不覺朝著隔壁的方向看過去。

    陽臺間的間隔並不寬,他撐住欄杆輕鬆一躍,便翻到了她臥室的陽臺上,打開門進去。

    雖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裴時隱依然做得輕車駕熟。

    臥室裏空無一人,浴室裏隱隱傳來水聲,她應當在洗澡。

    裴時隱走到書桌前,擡眼便掃到了幾本相冊和日記放在那裏。

    塵封著的相冊裏都是傅思漓兒時的照片,從嬰兒時期,到她上幼兒園,小學,初中。

    翻開一頁,他的目光被吸引過去,心念不禁微動。

    那是一張幼兒園時期研學的大合照,裴時隱不喜歡參加那些幼稚的出遊活動,時鳶卻覺得他總是不合群,於是逼迫著他去。

    那次傅思漓也在,他一個人落單在帳篷旁拚模型時,她走過來,想讓他陪她一起去看鬆鼠。

    這麽幼稚的要求,那時的裴時隱理所當然地拒絕了她,而後她也不再打擾他,可憐巴巴地坐在了不遠處。有其他小女孩過去叫她一起看鬆鼠,她也不去,執著地非要和他一起。

    最後裴時隱沒有辦法,還是陪她去了。

    結束時老師要給所有人拍一張合照,裴時隱本來想走開,卻硬生生被傅思漓拉了過去。

    於是照片裏,就變成了他麵無表情地站在那,旁邊的小女孩挽著他笑得一臉燦爛。

    其實她小時候的模樣他都見過。

    唯獨,還沒見過她穿婚紗的模樣。

    傅思漓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時,突然看見房間裏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被嚇了一跳。

    “你怎麽在這?”

    裴時隱慢條斯理地把手中的相冊放回桌上,仿佛在自家似的不慌不忙。

    “睡不著,過來看看。”

    不對,她剛剛去洗澡之前明明都鎖門了,他是怎麽進來的?

    通往陽臺的窗戶開著,飄逸的窗紗被晚風吹起。

    想到客房緊挨著她的臥室,傅思漓頓時猜到了什麽,瞳孔一縮,難以置信道:“你該不會是從陽臺....”

    雖然是二樓,可畢竟也是有些高度在的,萬一不小心摔下去,骨折是必然的。

    堂堂裴氏集團總裁,學什麽不良少年,大半夜的竟然從陽臺翻窗進來,他也不怕說出去被人笑話。

    傅思漓咬緊唇瓣,生怕他圖謀不軌,這可是在家裏,萬一房間不隔音。

    她試圖把他趕走:“你快回去,小心被人看到...”

    她剛剛洗完澡,發梢還濕漉漉地披在肩上往下滴著水,白皙的臉頰被蒸汽熏得緋紅一片,望著他的眼眸也亮晶晶的,不施粉黛的漂亮。

    看了幾秒,裴時隱才收回視線,低聲說:“幫你吹幹頭發我再走。”

    傅思漓的頭發又長又厚,每次自己吹都要費上好一會兒,既然有人主動代勞,她也樂得清閑,坐在化妝鏡前,把所有麻煩都丟給他。

    白撿的工具老公不要白不要。

    臥室裏靜謐溫暖,暖風陣陣從風筒裏吹出來,他的長指挑起她的一縷發絲,仔細地吹著,鼻翼間盤旋的都是她的發香,淡淡的玫瑰香氣沁人心脾。

    下午的備用機已經充滿了電,傅思漓打開手機的一瞬間,就看見無數條未接來電湧進來,鋪天蓋地。

    而其中的幾十條未接來電都來自同一個人。

    她愣怔著,指尖清楚屏幕,打開塵封已久的短信列表,一條條地往下翻。

    無數條垃圾短信裏,終於看見兩條被淹沒的消息,來自熟悉的號碼。

    隻有寥寥幾字,卻是一份遲來的告白。

    ——我喜歡你。

    ——很久了。

    她怔然擡眸望向鏡子裏的人,心髒處傳來近乎轟鳴一般的聲響,幾乎快要蓋過周圍一切嘈雜。

    原來早在四年前,他就已經對她告白過,隻是陰差陽錯下,她沒有看到。

    身後吹風筒的聲音不知何時停止了,全世界都安靜下來。

    她好不容易回過神,把手機屏幕轉過去,聲音不覺染上哽咽,問身後站著的人。

    “這是什麽.....”

    看清屏幕上的字,男人目光一頓,顯然沒想到她還會看到四年前的那兩條短信。

    那兩條短信,是裴時隱坐在機場裏發出的。

    那晚傅思漓突然消失在成人禮上後,他一夜沒睡,找遍了所有她可能會去的地方,卻都一無所獲。

    給她打電話時,他才發現自己被拉黑了。

    明知道打不通,他卻還是一遍遍執拗地撥著她的號碼,聽著手機聽筒裏傳來的忙音。

    最後,還是傅家夫婦告訴他,她不想和他一起去美國了。

    一切發生得毫無征兆,裴時隱也不記得那天自己喝了多少酒,明知道她不會看見那兩條短信,可他還是發了。

    傅思漓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睛望著他。

    “你還沒說,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她每次淚眼汪汪看著他的時候,裴時隱就覺得心髒軟得一塌糊塗。

    可這個問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他曾經以為,是那次被綁架時,她不顧一切地沖進倉庫救他。

    可現在他卻覺得,或許比那時更早。

    裴時隱忽而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一天,班會課上,老師提出了一個問題,讓大家在紙上寫下自己對未來伴侶的期待,理想中的妻子是什麽模樣。

    美麗,溫柔,賢惠,體貼,端莊......無數個形容詞都可以當作答案。

    臺上的老師將寫著答案的紙條收集上來,一個個地打開,並不意外孩子們空洞又寬泛的回答,因為他們還太小,對愛情並沒有具象的理解。

    唯獨翻到一張字條時,答案十分特別,是裴時隱寫下來的。

    年幼的他在不假思索地在紙上寫下一個名字。

    傅思漓。

    那時候的他也不明白究竟何為愛情,但他知道,他的妻子,是會和他共度餘生的人。

    而這個問題的人選,他其實很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時至今日,他方才恍然大悟。

    原來,早在他尚且不懂愛是什麽時,就已經在愛她了。

    二月轉眼而過,每逢新年,總有客人陸續上門拜年,到處都洋溢著過年喜氣洋洋的氛圍。

    期間賀行宴也提著禮物來過一次,沒想到的是裴時隱居然也在傅家,儼然一副上門女婿的樣子,還十分坦蕩地給他倒茶。

    “坐。”

    賀行宴最看不慣他這副暗戳戳炫耀的樣子,忍不住陰陽怪氣道。

    “過年不回自己家裏,怎麽,幾天不見,裴總成上門女婿了?”

    雖然被嘲諷了,裴時隱卻依然氣定神閑,側眸睨了他一眼。

    “你羨慕?”

    “......嗬。”

    等傅思漓回到家裏時,就看見隻剩裴時隱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桌上還擺著兩杯茶盞。

    她眨眨眼,朝他走過去:“賀行宴走了嗎?”

    男人從沙發上起身,動作自然地接過她脫下來的大衣。

    “那麽關心他?”

    聽出他語氣裏的酸味,傅思漓滿臉無奈:“我隨口問問而已。”

    瞧他小氣的。

    裴時隱挑了挑眉,又淡聲開口:“他最近忙著糾纏人家女記者,吃了好幾回閉門羹。”

    就這麽把人家老底揭了,傅思漓莫名從他的語氣裏聽出點幸災樂禍的意思,好奇追問:“什麽女記者?”

    她突然又想到什麽,問:“是他那個高中同學?”

    “嗯。”

    等到他肯定的回答,傅思漓便更吃驚了。

    她對這段八卦略有耳聞,還是先前聽應檀偶爾聊天時說起的。

    賀行宴在高二那年轉過學,不和他們在一塊了,後來貌似在新學校裏認識了一個女孩,隻是高中還沒畢業,那個女孩就走了。

    向來張揚又不可一世的賀行宴也會被人甩,已經算是一大奇聞異事,沒想到他現在居然還對人家念念不忘,真是夠讓人唏噓不已。

    要麽說一物降一物呢。

    大年初三一過,兩人便一起回到了北城,傅思漓本以為以裴時隱工作狂的性格,會第一時間去公司,沒想到他卻轉道帶她來了另一個地方。

    是婚紗店。

    店裏已經被早早清了場,婚紗也被提前取了出來。

    傅思漓站在試衣間裏,沒有任何防備,被幾名店員服侍著換上婚紗時,整個人還恍惚得沒回過神來,怔怔地望著鏡中的自己。

    那是極重工的一件婚紗,從裙擺上每一隻蝴蝶的翅膀都是由一顆顆完整的鑽石鑲嵌而成,銀線交織在薄紗間,還有她喜歡的粉鑽作為點綴,奢華至極。單單是裙擺上的這些鑽石的價值就已經達到上千萬,整件婚紗的成本更是無法估計的天價數字。

    店員幫她整理好裙擺後,微笑著開口解釋:“裴太太,這件婚紗三年前就已經開始定製了,聽說是裴總親自設計的,因為做工精細,都是工匠們一針一線,完全手工縫製出來的,所以去年年末才剛剛完工。”

    這是他親手設計的婚紗。

    三年前,是他們還在分隔兩地冷戰的時候。

    他卻還在背地裏偷偷設計這件婚紗,是篤定了以後她還會嫁給他嗎?

    等傅思漓從試衣間裏走出的那一刻,四周的環境都霎時間安靜了下來,所有的視線全部集中在女人的身上。

    婚紗在店內的光線照映下更加閃耀,抹胸的設計,露出她瑩潤纖薄的肩背,襯得她雪頸修長,精致的鎖骨上不帶任何裝飾也已經足夠奪目。長長的裙擺拖地,鑲嵌著無數隻栩栩如生的蝴蝶,仿佛下一刻就會翩然飛走。

    裴時隱曾經無數次想象過這件婚紗穿在她身上的模樣,卻也不過隻是眼前萬分之一的驚豔。

    許久,他才回過神,壓抑住加速的心跳,喉結滾動著。

    “喜歡嗎?”

    聽到他這樣問,傅思漓隻覺得眼眶酸脹,竭力隱忍著淚水,不想弄花臉上的妝容。

    可不管怎麽努力忍著,眼淚還是不受控製地簌簌落下。

    她哽咽著問:“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會這個....”

    他到底還有多少秘密瞞著她的。

    裴時隱垂下目光,漆黑的眼眸裏不再是冷色,擡手輕輕拭去她眼尾的淚花,眼中似有無盡情愫翻湧。

    他的確很早就在準備這件婚紗,上大學的時候,他就去服裝學院選修過幾節課,傅思漓平日裏對這些服裝首飾最是挑剔,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的喜好,索性他便自己動手。

    本來想著,等她學校畢業之後就辦婚禮,可偏偏他那時出了車禍,在醫院裏修養了幾個月。出院之後,她又說要和他離婚,婚禮的事就這樣又擱置了下來。

    兜兜轉轉,他還欠她一場盛世婚禮。

    她喜歡的城堡已經買好了,婚紗也正好合身。

    等到四月天氣暖起來,就是最好的時候。

    也許是老天的安排,才讓他們陰差陽錯地分開那四年。

    但是沒關係,那麽長的光陰,他們已經一同走過開始的十幾年,以後還會用無數個四年來彌補。

    他捧著她的臉頰,低頭吻下來的那一刻,傅思漓又看見了他腕間的那枚蝴蝶,仿佛無聲地震動著翅翼,從一而終地牽動著他的心跳,再也不會離開。

    「——你才是棲息我脈搏之上的蝴蝶。」

    正文完。

    2024.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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