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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五章

    齊年朝她擡了擡手，宋未意走過去坐下，他的一隻手很不老實的攀上了她的腰，將臉埋入她的懷中，有些委屈地說：“老婆，我頭疼。”

    宋未意失笑，他撒嬌也算是少見的，她故意拿話噎他：“你不是裝醉的嘛。”

    “是裝暈不是裝醉。”齊年擡眸看她，眸中淚光微閃，活像個剛剛被人欺負過的狗狗，他撇著嘴：“爺爺今天像是故意要把我灌倒一樣。”

    這確實也是宋爺爺的計劃。

    “沒有啦。”宋未意的手指插入他的發中，安慰道：“你想多了，爺爺是那種自己很能喝就覺得別人也同樣能喝的那種人。”

    “喔。”齊年的頭還是有些暈的，畢竟這麽多的白酒下肚可不是鬧著玩的，他閉著眼趴在宋未意的懷裏休息著，兩個人全然不知道下麵爆發的爭吵。

    宋奶奶把宋爺爺拎到了屋子裏，兩個人對立坐著，宋爺爺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副接受訓斥的幼兒園學生的模樣，對麵的宋奶奶咬牙切齒道：“老頭子，你就告訴我你想幹嘛！”

    宋爺爺不像宋未意說的那樣，他在酒桌上從來不灌人，今天還是頭一次。

    宋爺爺十分傲嬌地哼了一聲，說道：“我要給那小子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我這個老頭子照樣能保護我們意意！”

    “我該說你什麽好！”宋奶奶拿著手指狠狠地戳了下他的腦袋。“人家年年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好孩子，你這是幹的什麽事兒啊！再有下次，你就別見意意了！”

    說完，宋奶奶便揚長而去，房間門也被關了上去，見到正在聊天的幾個人立刻換了副表情，滿臉慈愛的坐了下來，說道：“老頭子，不認老，就喜歡在酒桌上爭強好勝。”

    孫姥姥倒是沒有一絲一毫和宋奶奶一樣的心疼和生氣，從頭到尾都是樂嗬的，“哎呀，男人嘛都這樣，沒事兒。”

    “哎。”雖然孫姥姥和孫華都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是宋奶奶還是覺得臉麵掛不住，起身邊朝廚房走邊說：“你們吃著，我去看看醒酒湯好了沒。”

    桌上的話題剛剛聊到了孩子大了結婚的事情，衆人的目光落到了宋未誌的身上，他的後背跟著一僵，立刻站起來：“我去廁所。”

    宋未誌坐在馬桶上，嘴巴抿成了一道直線，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重重地敲了幾個字：【我錯了，對不起。】

    十分鐘過去，沒人回複，宋未誌再發過去一條信息，紅色感嘆號，他終於意識到了溫雅是真的生氣了。

    ‘咚咚咚’

    葉盛華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小誌，你沒事兒吧？”

    宋未誌連忙收起了手機，沖了下並沒有用的馬桶，喊著：“我沒事兒。”

    他走到客廳的時候正巧遇到了要給齊年送醒酒湯的宋奶奶，連忙攔住：“奶奶，我去給他們送，您去聊天。”

    宋奶奶倒也沒有拒絕，把醒酒湯遞給宋未誌，交待了句小心燙就離開了。

    宋未誌的腦袋裏全都是昨天晚上兩個人的爭吵和那個紅色感嘆號，一個不小心醒酒湯就灑在了手上，疼的他倒吸了口涼氣，他換了隻手端著，快步上了樓。

    “我進來了。”宋未誌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的。

    得到了同意他便開門走了進去，入眼的就是靠在一起說笑的這對夫妻，心中酸酸的，他把醒酒湯放在一邊，拉了個椅子坐下，“姐，我問你個事兒唄。”

    宋未意側頭看他，示意他說。

    宋未誌在心裏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才說：“就是…我一朋友…”

    話一出宋未意看他的眼神就變了，擡手拿了一個公仔丟到了他身上，惱火道：“我是你親姐，你有什麽事情是要和我說還要找借口的。”

    宋未誌低著頭，嘴巴撅得老高：“我跟溫雅吵架了，她現在還把我給刪了，我咋辦。”

    齊年輕笑了聲，意有所指道：“沒跑吧？”

    宋未意橫眉看他，他立刻做出了求饒的表情，宋未意問道：“為什麽吵架？”

    “就是一誤會，一個女的給我發曖昧短信，我倆就吵架了，其實也不算吵架，就是我倆互相撒悶氣，她覺得無風不起浪，我覺得她有點大題小作…。”這件事終究是宋未誌不在理，他越說越沒底氣。

    齊年靠在宋未意身上，兩隻手握著她的手掌把玩著，眸子低垂著，一副老油條的樣子開口：“你現在立刻馬上回去道歉，女孩是要哄得。”

    她擡手揉了把齊年的腦袋，調侃道：“這麽有經驗。”

    齊年有些得瑟地嗯了聲，“還不是哄你哄的。”

    這對情侶再次把正處在危險邊緣的宋未誌給忽略了，他重重地咳嗽兩聲希望引起他們的注意，可是並沒有什麽作用，他擡手敲了敲桌子，說道：“不是在解決我的事情嘛？！”

    宋未意擡眸：“你姐夫給了你解決方案了，不過我覺得你可以在路上帶一束玫瑰花。”

    宋未誌知道在這兒得不到其他的答案了，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滿身絕望的走了。

    窗外有飛機劃過天空，空中留著淡淡的痕跡，沒多大會兒便消失了，一陣風吹來吹散了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的雲朵，也吹動了茂密的樹枝，喜鵲被嚇得撲哧著翅膀飛走，最終停在了宋未意的窗臺上，見風停了些才終於叫了兩聲，慶祝似的原地撲哧了兩下翅膀才飛走。

    齊年的酒意已經消了一些，他不再壓著宋未意那嬌小的身子，反而是把人抱在了懷裏，宋未意這會兒在和王雨聊後期裝修的事情。

    宋未意對於裝修還是有些著急的，但是對於招人卻不怎麽急，王雨則和她相反，宋未意發了個語音過去：“安啦，裝修完再慢慢招人也不急，你現在首要任務就是找工廠和線下的店，明天我去找你一起去看店鋪。”

    齊年有些詫異地挑眉：“線下？”

    “對啊，總不能隻賣線上。”說完，她直起身來親了親齊年，哄道：“後麵的很長時間我會很忙，你多擔待。”

    齊年雖有些不情願但也不能阻止她，隻問：“怎麽突然想做這個了？”

    宋未意的目光看著窗外，像是在回憶什麽，十年前也是這麽個天氣，她和鄭皮皮一起聊著以後的夢想，鄭皮皮很確定的說出了自己想做什麽，隻宋未意思索很久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好像做什麽對她來說都是無所謂，做什麽都不會很高興或者很難過，直到她在廣場的大屏幕上看到了一位國內設計師的作品，是一條婚紗，抹胸的樣式，上半身沒什麽特別的款式，隻有裙擺處有著大大小小的碎鑽和蕾絲，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鑽石路上一樣，美的讓人移不開眼，宋未意自此之後便知道了自己想做什麽，她想做一名設計師，之後她也再次拿起了畫筆並且義無反顧的選擇了美術生的這條路。

    “小時候的夢想。”她的眸光閃閃，滿滿地希望。

    “提前祝你成功。”齊年懶懶地和她靠在一起。

    眼看著太陽慢慢移開，窗邊滿是落日餘暉的光芒，兩個人自知再呆下去就露餡了，起身下了樓，齊年的身上還殘留著酒味，再加上他秉著眉頭的樣子看起來倒是真的像剛剛醒來。

    孫姥姥和孫華已經回家了，宋未誌也走了，客廳裏就剩下了薛安安在逗宋奶奶和葉盛華開心，宋奶奶見他門出來了連忙上前，滿臉焦急地問：“怎麽樣了？”

    齊年故作難受地按了按額頭，輕聲道：“奶奶您別擔心，我沒事兒了。”他環視了四周才發現少了一個人的身影，問道：“爺爺呢？”

    一提宋爺爺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撇了撇嘴道：“我把他罵走了，看著就心煩！”

    宋未意聞言笑了笑，握著宋奶奶的手說：“沒事兒，您別怪爺爺，是齊年酒量不如人。”

    臥室和客廳隻隔了一扇門，宋爺爺在兩個人下樓的時候開始就貼在門上偷聽了，聞言立刻說：“意意說得對！”

    宋奶奶雙手背著走到臥室門前，擡腳踢門，罵罵咧咧地：“你閉嘴，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說話，你最好今天別讓我逮到你，要不然我嘮叨死你。”

    眼看著時間已經六點了，是宋爺爺和隔壁老李約著下棋的時間，他趁著宋未意在家硬著頭皮地打開門，笑嗬嗬地和宋奶奶道歉：“老婆子對不起，下次我不敢了，這次就看在孫女兒孫女婿的麵子上饒了我吧，你看這個時間都…。”

    宋奶奶了然，就在宋爺爺以為她要放過自己的時候宋奶奶大吼一聲：“給我回去麵壁思過！”

    宋爺爺被吼的立刻縮著頭老老實實地回了房間，四個人為了給宋爺爺麵子都捂著嘴偷偷地笑，倒也真的沒讓他看出來。

    “晚上在這兒吃完走唄？”宋奶奶搓著手樂嗬嗬地問四人，得到回答之後便去了廚房，葉盛華自然也跟過去幫忙了，原本宋未意也要去的但是被葉盛華以‘你去了也幫不上忙’的理由給趕了回來。

    薛安安看著頭發似雞窩的齊年一動也不敢動，就怕他殘留的醉意突然蹦出來把他給打一頓，宋未意走過去坐到了他身邊，齊年跟著坐在了另一邊，他靠著沙發，雙腿大剌剌地放著，一隻手支著沙發幫，一隻手拿著手機回信息，餘光中瞥到了往宋未意懷裏鑽的薛安安，擡起眼皮輕輕地瞥了他一眼，說道：“你離我這麽遠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薛安安不敢和他搭話，雙手緊緊地攥著宋未意的胳膊，低聲問她：“舅媽，舅舅會不會撒酒瘋？”他想著中午吃飯的時候齊年突然坐起來大吼一聲都覺得後怕。

    宋未意撲哧笑出了聲，薛安安雖然自認為聲音很小，但是在距離這麽短的情況下這句話還是一字不落的傳進了齊年的耳朵裏，他的全身像是石化了一樣不能動彈，隻有宋未意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平時對安安這麽兇的嘛？人家這麽怕你。”

    齊年轉過頭來，半眯著眼睛看著薛安安，問道：“我是對你幹什麽了你這麽怕我。”

    薛安安連連搖頭：“雖然你平時對我很好，但是你喝完酒就不一樣了。”

    宋未意好奇：“你舅舅喝醉了什麽樣子？”嚴格意義來說宋未意還沒有真正的看過齊年喝醉的樣子，薛安安努力的回憶了一下他記憶中齊年喝完酒的狀態，描述道：“很嚇人，那時候我暑假來這裏玩就看到舅舅自己坐在二樓喝酒，屋裏麵可黑了，就隻能看到他坐在床上喝酒，那時候太姥姥不在我也不敢過去，我就看著他喝了特別多的酒…”

    齊年曲著手指敲了下薛安安的腦袋，懶散道：“行了，你玩兒去吧，吃飯喊你，別跑太遠。”

    薛安安很聽話和兩個人招了招手便跑走了。

    宋未意的心咯噔一下，她擡眸看著沒什麽表情的齊年，問道：“那個暑假？”

    齊年怕她有負罪感，隻說：“前年，那年我公司不景氣。”

    “說謊。”宋未意一眼識破他的謊言，他說謊的時候永遠不敢看自己，隻漫無目的地劃著手機，齊年聞言收起了手機，側著身子看她，說道：“是你走的那一年，那時候有點渾渾噩噩的，但是後來就好了。”

    宋未意忽然想起了宋未誌說的雪人，雖然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問道：“我家門口的雪人也是你堆得，是不是？”

    齊年這次沒有說謊，點了點頭，“是我，你說你想每一年都有雪人看，我就想著或許你那一年的冬天就回來了呢，這樣每年都不怕沒有雪人看了。”他的眸子垂著，眼中沒什麽情緒，隻淡淡一笑，但卻能看出其中的苦澀：“誰知道你個小沒良心的四年都沒回來，也不知道你自己一個人在國外有沒有雪人看。”

    宋未意在國外從來沒有堆過雪人也沒有看過星星，以為這些總能喚起對齊年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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