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手下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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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姑修仙記!
他自小也是被人誇過聰慧的,偏偏這個時候,他完全不能從佛子幾句話裏找出什麽原因來。
近身跟隨佛子身邊,這不亞於一步登天、天降餡餅的事,反觀他本身,天資根骨平平,體質也不行,一張臉也是清秀有餘,這樣的他,到底如何被那高高在上的佛子看進了眼裏?
雖然近來因著佛子的傳聞,讓佛宗對佛子有了幾絲不滿,但這不滿完全是建立在傳聞身上,並非對佛子本人,除開掌門,整個佛宗也唯有佛子能獨撐大梁。
就這樣,抱著一肚子疑問的澄昀,在做了七年雜役之後,終於鐵樹開花了,他原來的禪房內,幾個同屋的雜役弟子早早就把他的包袱提了過來,順便恭喜了他一番,臉上滿是羨慕之情。
佛子住的地方是整個佛宗最高、視野最好的閣樓,從雕花的窗外看過去,還能見到崖下的雲霧繚繞,空氣之中清心怡人,澄昀選了一間小禪房,離佛子的禪房並算太遠,但也不算近,他有心想找佛子問個清楚,又怕被人說矯情,隻得按耐下來。
算了,留著下次在問好了。
接著他把包袱裏的幾件小物件拿了出來,擱在禪房的軟塌旁邊,又收拾了一番房屋,這才端了水來淨手,點了佛香燃起,便坐在軟塌上開始做功課。
第二日,天蒙蒙亮,萬枯山山頂之中,兩道人影隨著青白的石板路,筆直的往下走去,這二人,正是佛子和澄昀二人。
萬枯山頂到萬枯山底,足足要步行二個時辰,佛宗開宗之時,就在整座山上設下了結界,修士至山下,不得禦空飛行,想要進佛宗,必須得靠走,以示對佛宗的尊重。
這個規矩,非但對所有外來修士,對佛宗上下,更是嚴格執行。
於澄昀而言,這條長長的青石板路,在他的記憶裏,這是第二次。七年前,他懷著豪邁熱情足足走了一天,七年後,他再次踏上了這裏,心境早已不同,佛宗磨滅了他的鬥誌,他的雄心,到了如今,隻剩下一些未知名的驚惶不安。
是的,驚惶,他覺得自己就像無根的浮萍,不知道被扯向哪裏,不知道哪裏又是歸處,他的一顆心就像被丟進了油鍋裏,在煎熬著。
就著這種心情,他們一路走到了山下,佛子從手裏扔出了一個蓮花法器,攜著他一同飛入,眨眼間,蓮花法台消失在原地。
澄昀有些幹巴巴的問道“佛子,我們這是去哪兒?”
是要殺人還是放火,總得跟他講清楚吧,好歹也是當事人啊。
佛子看了他一眼,清雋的臉上有幾分哀傷“去東洲”
準確的說,是去長洲,在轉道去東洲,他想起昨日佛宗異像,之後掌門緊急召他去大殿問話,這才知道,原來佛宗派出去的幾十名尊者隕落在芒山,更有圓空、了蟬等大和尚悉數被玄宗囚禁了起來。
為了此次奪取山河盤,佛宗出動了泰半的大能尊者,已經動搖了根基,結果卻通通失敗,雖然外人還不曾得知,但他們都很清楚,自此一戰,佛宗開始逐步從頂尖的宗門之上走下了神壇。
天道無情,又豈是人力而為,玄宗的崛起,不正說明這一個甲子的劫難開始了麽,佛宗,正是那個身處量劫的人,可歎,那些尊者和尚們不趁誓蟄伏,反而加劇了佛宗之劫,落到如今地步,合該是天命所歸,由不得人。
而遠被困在東洲荒古山脈之上的佛修們日子可就難過了,至從被當做戰俘給擄了回來,已經幾日幾夜不曾合過眼了,也不曾吃過茶飯,玄宗就好像是吊著他們一般,隻把他們關在小黑屋裏,不打不罵,除了每日都有一些小輩跑進來當猴子似的盯著他們許久,倒也不是不能忍。
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了蟬等人到現在也沒摸清楚玄宗打的什麽主意,又準備拿他們做點什麽,隻能一聲不坑任由小輩奚落,臉色黑得都成鍋底了,偏偏麵前的小輩還一臉的意猶未盡,仰著頭在哪兒細細吹噓。
靈真實在忍受不住,冷著眼瞪著“你這人到底來幹什麽,炫耀你玄宗了不得麽,反正如今你們勝了,說什麽都有理”
身著一身白衣的弟子小臉一寒,譏諷的看著他一身的狼狽,不屑的瞥了瞥“手下敗將就是手下敗將,自己沒能力怪誰?如今也不怕告訴你們,前幾天沒人來收拾你們,那是因為都在布置山河盤”
聽見山河盤三個字,了蟬總算開了口,他目光如寒的盯著小弟子“你說什麽,山河盤已經被啟動了?”
枉他們費了無數的心思,搭了無數條英靈進去,竟然連山河盤的影子都沒看見。
一番心血為他人做了嫁衣。
“那是自然,那山河盤出現之時,霞光漫天,天上七彩祥雲出現,這等天地之象足足持續了一天一夜”小弟子眼裏的表情明明白白是說你個土包子,你懂個撒?你想都想不出來。
“霞光、祥雲”了蟬垂下了頭,喃喃自語,完全沒把小弟子的炫耀放在心上。
一直閉目的圓空和尚歎了一聲“阿彌陀佛”
身後眾為佛修聞言,皆閉目念道“阿彌陀佛”
小弟子傲嬌了半天,最後得了個這麽結果,心裏梗住了,又說了幾通話,但是在沒人理他,隻得悻悻然的出了房裏,到了門外,他嘟起嘴對外麵的年輕男子告狀“淩師兄,這群和尚目下無塵,半點沒有當俘虜的自覺,要不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淩霄看著一團孩子氣的同門師弟,忍住了笑,給他解釋“佛宗雖敗,但念在他們也是有頭有臉的和尚,不好做得太過,否則別人該說我玄宗自大狂妄、容不得手下敗將了”
其實,每日裏各路小輩們跑去他們跟前各種炫耀謾罵,又何嚐不是侮辱。
隻是,玄宗當沒看見而已。
“不對啊,師兄”小弟子臉上驚疑不定,還抬出了崇拜的人出來說話“葉曦師姐可是說過,咋們氣不順,現下好不容易有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幹嘛不用?”
被指責是落水狗的一群佛修聞言,臉都綠了。
至佛修俘虜給壓了回來後,以葉姑娘為首的一群人上躥下跳,直說要把這些人拉出來溜溜,順便折辱一番,好回擊當初佛宗在背後給他們添亂的事。
以玄宗的驕傲,被人追著跑了十幾日,比落水狗好不了多少,等到事情終於塵埃落定了,哪還能忍得住不找罪魁禍首。
淩霄從小都是考慮的顧全大局,自然沒有這種想任性的衝動,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安撫下來,還接了個守門的任務,就怕他們又想找茬就不美了。
在說佛子那邊,他帶著澄昀二人,洽洽到了芒山一帶,芒山數日前一場惡戰差點毀了整個區域,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殘山斷壁,還有大量的動物屍體,最廣闊的一處,腥氣撲鼻,澄昀忘過去後,腿直接軟了。
這哪裏是他聽過的上古遺落之地,分明是地獄差不多。
那片空地上,到處都是人的肢體,還有滿地的血,把泥土都染成了紅色,腥氣之濃,足讓人惡心欲死,澄昀從來沒見過這般景象,可以想象,未來,若是不能調整好,非得弄成心魔不可。
反觀佛子麵色肅然,眼底悲傷明顯,他下了地後,行走在滿地的斷肢之間,不停的拿著一些肢體拚湊起來,日升日落,空地上,拚湊出來的人越來越多,直到七十八具大能尊者的屍體都擺放好了,他才落坐在下方,盤腿而坐,念動這佛珠,口裏念念有詞。
澄昀聽得清楚,他念的是往生咒。
澄昀隻躊蹴了一會,盯著佛子的背影看了看,又看了前方好似安眠的尊者遺體,在他身後坐下,跟著他一起念起了往生咒。
清晨十分,一輪光線灑向大地,自佛宗尊者遺體之上,點點繁星隨著光芒不住的飄散,等大地清明時,所有的遺體都歸於了大地,重新換為了靈氣,佛音才漸漸停止。
接著,隻見佛子說了一聲“起來吧”
澄昀下意識朝佛子看去,見他麵沉如水,無悲無喜,又跟在他身後,重新進了蓮台,才小心翼翼的開口“接下來去哪兒?”
佛子目光轉向他,道“去玄宗”
他的表情難以言喻,澄昀下意識的心顫了顫,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前段時間玄宗裏邊流傳出來的消息,據說佛子跟玄宗的小師妹青梅竹馬,自小邊互許了情誼,隻是,佛子被佛宗迎了回來,小師妹因愛生恨投靠了玄宗,想借著玄宗的力量奪回佛子。
反正越傳越廣,也不知道哪條消息是真的。
佛子見他的表情反而笑了,臉上也恢複了一貫的溫和淡然,他並不多做解釋,隻跟他道“過幾日你就能見到真人了,不過你要小心,別被她騙了”
騙?澄昀微微張著嘴,隻覺得心底有什麽東西破滅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