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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孰是孰非

    兩人的視線緊緊膠著，田甜臉頰滾燙，在那雙蔚藍色的眼眸下卻移不開目光。胸前相貼的地方很熱，她想要推開顏天昊，反而讓他們靠得更近。

    她正不知所措，突然門鈴響了起來，暗暗鬆了口氣：“我、我去開門……”

    田甜一怔，低沉沙啞的聲線不像是平常的她，愣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顏天昊在她麵頰上親了一口，笑道：“我去就好，如夏現在這樣子不太適合見客。”

    她眨眨眼，有些不明白，自己怎麽就不適合見客了？

    茫然地低頭一看，田甜窘迫地轉過身去。不知不覺間，自己胸前的紐扣居然鬆掉了兩顆，露出黑色的小背心。

    見顏天昊往門口走去，她急急忙忙地沖進了浴室。隻見鏡子裏一個麵色酡紅的女子，頭發淩亂，衣衫不整……果然不適合見客……

    隱約聽見門口有人說著“外賣”兩字，田甜匆忙探出頭，幸好不是袁行。不過同樣是披薩店的工作服，帶著一頂紅色的鴨舌帽。

    顏天昊看她走出來，疑惑道：“如夏，你剛才叫了外賣嗎？”

    田甜愣了一下，點頭道：“中午叫的外賣，沒想到天昊搬過來了，打算一個人隨便吃點就行。”

    聽了這話，他才接過那人手上的披薩，付了錢：“以後少吃這些沒營養的食物，以後有我在，沒必要再叫外賣了。”

    田甜胡亂地應了，那人對顏天昊的話充耳不聞，笑眯眯地遞來一張卡片：“這是我們店裏的電話，上麵有新的披薩口味，隨叫隨到。”

    “好，謝謝。”她出於禮貌伸手接了，突然怔了怔，看著那人推門走了。

    “如夏，披薩先放著，我去炒菜。”顏天昊看她在門口發愣，又說了一遍，田甜才回過神來。

    “嗯，好……我先去洗澡，一身汗有點不舒服。”

    顏天昊看了她好一會，才笑了：“去吧，出來就能開飯了。”

    田甜抱著替換的睡衣跑進了浴室，關上門，又回頭仔細檢查鎖頭沒問題。這才從袖子裏掏出一團皺巴巴的小紙條，小心地展開，走到浴室的燈下。

    看了兩遍上麵的幾句話，她隨手扔到馬桶裏，用水沖走了。

    那送外賣的人果然是袁行派來的，知道顏天昊搬了過來，他就不敢現身，換了個人來通知自己。

    田甜回想起紙條上麵的字，眉頭皺了皺。

    等她從浴室走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了。一麵想著事情一麵洗澡，後果就是，皮膚皺巴巴的，醜得要命。

    顏天昊穿著圍裙，正把最後一碟菜端出來，放在飯桌上。田甜快步走過去，從櫥櫃裏拿出碗筷：“以後我們輪流煮飯打掃，天昊覺得呢？”

    “打掃請鐘點工就行，煮飯倒是無所謂的。”顏天昊瞥向小雛菊身上可愛的小熊睡衣，夾了一筷子菜到她碗裏。

    田甜皺著臉，她隻會做麵，整天吃可受不了，於是改口：“那你煮飯，我洗碗好了。”

    “行，”顏天昊無所謂，隻是每天煮飯還是有些厭煩，偶爾帶小雛菊出去餐廳吃飯就好。

    看他夾的菜多得碗裏都要裝不下，田甜埋頭苦吃，努力消滅掉有增無減的飯菜。

    吃完後，兩人坐在沙發上看了一部最近新出的大片。田甜之前提起電影的事，語氣略感遺憾。顏天昊就讓何其買來dvd，屋裏又有家庭影院，氛圍不輸電影院。

    電影驚心動魄，田甜看得又是笑，又是驚險。好幾次抓住顏天昊的手臂不放，絲毫沒注意到兩人越挨越近。

    “快十二點了，趕緊去睡，免得明早起不來。”為時一百分鐘的電影結束了，顏天昊拍拍田甜的肩膀，笑著催促道。

    她忐忑不安地站在房門口，想到剛剛自己才答應了他，今晚天昊會不會要求跟她直奔三壘？

    顏天昊關了客廳所有的燈，見田甜還杵在那裏，好笑地攬過她：“晚安，如夏。”

    蜻蜓點水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他揮揮手就走進了客房，順手帶上了門。留下田甜怔忪地站在原地，好一陣才慢吞吞回房了。

    心想天昊果然是紳士，如果換做是其他人，早就迫不及待地撲上去吃幹抹淨，就像是李輝一樣……

    田甜輕嘆了一聲，居然會想起這個人。上次看報道，李輝居然跟莊平在同一處看守所。說起來，她也很久沒去見見這名義上的“爸爸”了……

    田甜起來的時候，客廳的飯桌上已經擺了熱騰騰的白粥和油條。顏天昊正穿著輕便的灰色家居服，愜意地喝著咖啡。看見她，微微一笑：“今天周末，如夏有什麽打算嗎？”

    “嗯，我想去一趟看守所。”田甜沒有刻意隱瞞，人事報到時簡歷上父親一欄分明填上了莊平的名字，她不相信顏天昊會不知道自己家裏的情況。

    他從來沒有提起，恐怕也是一種體貼的表現。

    “要我開車送你過去嗎？”顏天昊斂了笑，關切地問道。

    田甜搖頭：“不用，我想要自己去。”

    “嗯，那我等你回來吃午飯。”他點了下頭，轉開了話題：“早餐趁熱吃了，我剛從樓下買回來的。”

    喝了一碗白粥，咬著半條油條，田甜抓過提包就往門外沖：“我去趕公交，待會見。”

    顏天昊微笑著揮揮手，盯著大門漸漸闔上，小雛菊的身影也消失在門外，湛藍色的雙眼轉眼暗沉了下去。

    田甜照著袁行的紙條去到某大商場五樓的專櫃，隨便取了一條連衣裙就進了從裏麵數過來第二個試衣間。看了眼手表，十點差五分，沒有遲到。

    輕輕往試衣間裏麵的牆上輕敲了三下，等了許久，田甜才看見一道門從裏麵打開。袁行拉了她進去，關上了門。她這才發現地上堆滿了包裝好的新衣服，應該是專櫃放衣服的小倉庫。

    “袁警官這麽著急找我來，有什麽事？”居然選在這樣的地方，田甜皺著眉有些不適應這裏的昏暗和狹窄。

    袁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淡笑著從腳邊拿出一個禮盒說道：“遷居禮物，請莊小姐笑納。”

    田甜莫名其妙地盯著他：“你大老遠偷偷摸摸把我叫來，就為了送禮？”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袁行眯起眼，深深地看著她，“再者就是，莊小姐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果然，警察都相當的金睛火眼。田甜遲疑了一下，坦言道：“袁警官，關於當臥底的事……”

    “你喜歡上顏天昊，覺得對他不住，所以不願意繼續做臥底了？”袁行低聲打斷她，輕笑一聲，“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沒想到莊小姐還是這麽天真。”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田甜眉頭蹙起，不悅地問道。

    “以前莊先生曾經三番四次勸莊小姐離開李輝，可是莊小姐仍舊堅持，甚至把銀行密碼都告訴了他，結果呢？”袁行不緊不慢地說著，臉上輕鬆閑適，就像兩人不過是在談論天氣一樣。

    田甜咬著唇，那是莊如夏，不是她：“天昊不會是這樣的人，再說，我身上還有什麽是他需要圖謀的？”

    “如果，我說的如果。”袁行挑了挑眉，失笑道：“顏天昊以為你是商業間諜，特意接近他探聽嘉和國際的商業秘密……”

    她吃了一驚，愕然道：“你故意透露錯誤的信息給天昊……聲東擊西？”

    “莊小姐誤會了，我從來沒跟顏天昊透露些什麽。”袁行搖搖頭，坦然道，“隻是我剛收到消息，他的秘書正秘密調查你。”

    田甜踉蹌一步，扶著牆幾乎要站不穩，天昊讓何其調查她？

    臉色霎時發白，他特意搬去跟她住，也是就近監視自己嗎？

    望見袁行淡定的神色，她深吸了口氣，質疑道：“這隻是袁警官的猜測，何其調查我，有可能並非天昊授意的……”

    “莊小姐這是自欺欺人，不是嗎？”袁行眼角一挑，笑了開來，“除了顏天昊，誰又有資格支使總經理秘書？”

    “不可能……”田甜靠在牆上，拚命搖頭。她怎麽都不相信，顏天昊一直以來的溫柔都是假的，就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我不相信你的話，他不會這樣對我的。”

    “如夏，看著我的眼睛。”單手取下眼鏡，袁行盯著她逐步靠近，“顏天昊知道莊平的事，又跟孫宇、白一浩來往，卻從沒表示要幫你。如果他心裏真的有你，不可能見死不救，極有可能就是……”

    他慢慢放緩了語速，一字一句地說道：“幕後策劃的人，就是他自己，所以由始至終沒有對你伸出援手。”

    “天昊他……不……”田甜看著他，眼神有些渙散，卻仍舊保持著一絲清明，“不是這樣的，不是……”

    “想一想李輝是怎麽對你的，如夏也是受不住才開煤氣自殺，對吧？”低沉的聲線，似是一絲一縷慢慢透著蠱惑，田甜腦中一片混亂，心神恍惚起來。

    可是聽到“李輝”的名字，胸口微微的刺痛讓她稍微回神，指甲狠狠刺進掌心裏，不著痕跡地垂下了眼簾。

    袁行在她耳邊繼續說著，聲音輕忽而飄渺：“李輝圖的是如夏的錢，顏天昊想要的，是要得知身後指使你的人。記住，如夏是因為喜歡他，才會想法設法地接近，沒有任何人派你到他身邊……”

    “如夏，告訴我，嘉和國際最近和白一浩的生意具體情況怎樣？”

    田甜低著頭，溫順地將兩方商談的近況簡略敘述了一遍。

    袁行滿意地點點頭，擡手拍了拍手掌，不出所料，看見的是她茫然又困惑的神情：“……袁警官，我得走了，還要去看守所見爸爸。”

    “莊小姐放心，我特意交待了，莊先生在裏麵受到很好地照顧。”

    田甜感激地笑了笑，這才推門走了出去。

    試衣間外的專櫃小姐禮貌地詢問她裙子是否合身，田甜心不在焉地搖搖頭，迅速離開了百貨商場，麵上的表情一下子全沒了。

    袁行居然想要催眠她，如果不是自己曾因為興趣接受過這方麵的學習，事後一定毫無印象，被他占了大便宜去。

    難怪他會將那麽重大的事交給她，原來還留了這樣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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