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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百三十九章 家暴現場

    天風公司那邊具體什麽情況，林瑤並不在意，她比較關心的是，淩雲正麵臨的問題。

    這次的問題仍然出在鄭玉寧那裏。

    原本計劃年前完成並出運的，灣灣客戶，李先生的貨物，迄今為止完成數量仍然和去年一樣，無增無減。

    趙總同意將多出來的部分留到下次再發，至於少的那部分，他隻說“盡量”、“等等”、“再看吧”……至今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複。

    鄭玉寧原本對此不甚在意，在她看來，這並不是她造成的，自然怪不到她頭上。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管它？

    鄭玉寧不急，可李先生急。

    正月初八，淩雲實業開工當天，他就打電話過來催貨，今天更是誇張，接連打了三個電話！

    李先生會這麽做情有可原，訂單下了好幾個月，本該過年前出的貨，眼看年都過完了還不能確定什麽時候出貨或是出多少貨，他怎麽可能不著急？

    何況李先生本來就是個急性子，他接連打了三個電話給鄭玉寧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說話也就越來越難聽了。

    鄭玉寧無奈，隻得不斷地打電話給趙總，但趙總的態度依然強硬，“鄭小姐，我已經和你解釋過多少次了，不是我不肯幫你，這一批貨是專門給你們定製的産品，現在大頭都完成了，隻差這麽一點點而已。要是客戶確實需要，少的那部分貨，我們可以下次訂單時補給他……baba”

    這麽說似乎也有幾分道理，鄭玉寧有些動搖了，“可是客戶那邊不同意……”

    “不同意也得讓他同意才行！”趙總氣呼呼地打斷她，“就這麽點數量，根本沒法做毛壞，沒有毛坯，我們怎麽做得出來？”

    多的幾十個，少的才幾個，非讓人家照這個數量去做毛坯肯定是不現實的。

    鄭玉寧無語。

    趙總猶在抱怨，“這批貨是我們年前加班加點趕出來的，你們倒好，一直放著不發貨也就算了，還提這樣那樣的要求……”

    鄭玉寧的語氣又弱了幾分，“不是我們不發貨，可是趙總，客戶就是不肯接受現在的出貨數量，我們能怎麽辦？”

    “怎麽辦？”趙總嗤笑一聲，“這不是你要解決的問題嗎，要不然你讓客戶直接打電話給我，我來向他解釋好了！”

    讓客戶直接找趙總？

    鄭玉寧還真想答就下來，不過，她的理智還在，“趙總，您可真會開玩笑，如果讓客戶直接找你，那我這份工作也算做到頭了。”

    趙總輕“哧”一聲，不屑地笑笑，“所以怎麽說、怎麽做，應該不用我教你了。”

    趙總再次掛斷了鄭玉寧的電話。

    鄭玉寧愣了一下，幾乎抓狂，“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難弄的供應商？有什麽問題都讓我自己想辦法解決，要不然就讓客戶直接聯係他，這不是逼著我將客戶送給他嗎？”

    可這正是做貿易必須麵對的難題啊！

    在進出口貿易中，大部分客戶都想直接找工廠采購而不是貿易公司，大部分工廠也想繞開貿易公司，直接與國外客戶合作。

    隻有采購種類繁多、采購量達又不到規模的客戶，或是為了縮減人工成本的客戶，更傾向於找信得過的貿易公司幫他采購。

    國內廠家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趙總隻是說出了大多數廠家的心聲，鄭玉寧卻像聽到了天方夜譚一樣，無比震驚。

    淩雲實業作為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存在的意義就是為買賣雙方提供服務。

    難不成鄭玉寧這麽久了都還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林瑤不知道該怎麽說她，幹脆不說。

    鄭玉寧狠狠發了一通牢騷，發現林瑤竟毫無反應，終於說不下去了。

    她再次打通了李先生的電話，然後將趙總那番話複述一遍，語氣強硬，試圖用這種方式說服他接受工廠的發貨數量。

    林瑤被她驚呆了！

    鄭玉寧怎麽能這樣和客戶說話？

    林瑤之所以把這個單子交給鄭玉寧處理，是因為鄭玉寧強烈要求，把會說中文的客戶交給她。

    而李先生正是少數會說中文的客戶之一。

    他固然采購量小，性子又特別急躁，但他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問題是鄭玉寧做事太墨跡，而且她總是等著客戶來催，她才去催一下工廠。

    客戶不催，她就像個沒事人一樣，整天聊天看八卦。

    林瑤不是沒想過提醒她，但她自我感覺良好，有事沒事還總針對林瑤，林瑤也就懶得管她了。

    李先生默默聽她說完，連一個字都懶得多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一個小時後，秦董事長出現在公司裏。

    秦董事長目前在天河公司就職，他以往隻在星期一早上過來，開完早會就走。

    按說這時候，他應該還在上班才對，怎麽會忽然來這邊？

    不過，林瑤轉念一想，秦董事長身為淩雲實業的老板，自然是高興什麽時候來公司就什麽時候來公司。

    秦董事長向來注重自身形象，無論什麽時候出現，必定衣著考究、笑容得體。

    可是此時他的眼神淩厲，臉色陰沉沉的，像烏雲密布的天空，顯然很不高興！

    而且與平時不同，秦董事長到公司後並不理會旁人，徑直闖進林雲的辦公室，然後把房門一關。

    下一刻，夫妻倆開始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爭吵。

    大辦公室裏的一群女孩子麵麵相覷。

    雖然聽不太分明，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而爭吵，但是大家都感覺到了不對勁，極有默契地噤聲，以免被他們的怒火波及。

    正當衆人提心吊膽時，總經理室裏驟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啊啊啊！你打我？姓秦的你敢打我？啊啊啊！”

    謔！打起來了！

    衆人何曾經歷過這樣的場麵？

    無不震驚！

    要知道那對關起門來大打出手的夫妻倆，一個是高級知識份子+上市公司高管，另一個是出身不凡的大小姐，怎麽說動手就動手了呢？

    難道說除了打一架以外就沒有更好的溝通方式了？

    遇到這種情況，她們是不是應該過去勸一勸？

    可是人家把門關起來，還反鎖了，難道她們要破門而入嗎？

    或許她們應該報警？

    可是在裏麵打架的不是仇人而是一對夫妻，老話說，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萬一他們剛打完又和好如初，報警那個人豈不是很尷尬？

    看來不能報警！

    再說，林總還有精神大喊大叫，說明不是那麽嚴重吧？

    說不定他們隻是在打情罵俏？

    正當她們猶豫著報警還是不報警的時候，總經理室的門忽然大開，一個鼻青眼腫、披頭散發的女人沖了出來。

    要不是事先知道在辦公室裏的人是誰，怕是沒有人能認出來眼前這個和瘋婆子沒差別的女人是林雲。

    就在這時，秦董事長也追了上來，他一把扯住林雲的頭發，“啪啪”又是兩巴掌！

    正準備上前勸架的衆人腳步不由一頓。

    林瑤和簡雯首先反應過來，趕緊沖上去拉架。

    林瑤麵對著林雲，簡雯則麵對著秦弈。

    隨著“啪！”的一聲脆響，簡雯皺著眉、捂著臉，踉蹌著退到一邊去了。

    秦董事長微微愣神，鄭玉寧等人急忙沖過來，奮力拖住秦董事長，林瑤和簡雯則抱住了林雲，試著要將他們分開點，可是並不容易。

    林雲挨了打卻還不示弱，“打我啊，你打我啊，有本事你打死我啊……”

    林瑤第一次見識到真正意義上的家暴，而且也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在挨打的時候還大聲喊著：“打我啊，你打我啊，有本事你打死我啊……”

    講真，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除了能多挨幾巴掌以外，一點用處都沒有。

    她很想借用《九品芝麻官裏》的一句臺詞：一輩子都沒聽過這樣的要求。

    而秦董事長果然沒讓大家失望，他一直想要沖過去，繼續打林雲，仿佛不打死她誓不罷休。

    林瑤不明白，林雲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竟惹得秦董事長將她往死裏打？

    林雲忽然大力甩開了林瑤和簡雯。

    林瑤沒料到她的力氣這麽大，噔噔噔退後好幾步，差點撞到門框上。

    林雲則趁著秦弈仍被幾名業務員拖著，做了一件事。

    她用一直握在手裏的手機，快速撥通一個號碼，然後對著電話大喊，“秦弈在發瘋，快來管管他！”

    林瑤不知道她這個電話是打給誰的，也不知道林雲的用意何在，但是林雲的這句話將秦董事長徹底激怒了。

    他臉色鐵青，奮力一甩，那幾名戰戰兢兢的業務員立時被他甩到一邊去。

    秦董事長一把奪過林雲的手機，將它重重地摔到牆上，

    “哐啷”聲後，手機四分五裂！

    緊接著，林雲被他大力摜倒在地，秦董事長原本準備揪著她頭發將她的腦袋撞地，發現地麵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後，他改變了主意。

    他用穿了皮鞋的腳照著林雲的小腹狠狠踹了幾腳，林雲頓時蜷起身子，縮成蝦米狀。

    秦弈仍覺得不夠解氣，又朝她光裸的長腿重重地踢了幾腳，還用腳踩著她纖細的腳踝用力碾了幾下。

    “啊啊啊！”林雲慘叫聲不斷，“姓秦的，你打我，有本事你直接打死我得了，啊啊啊！”

    林瑤瞬間石化，仿佛有一萬隻羊駝從腦中呼嘯而過。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忘火上澆油！

    如果不是秦董事長的電話在這時候響起，沒準真會如她所願：打死她。

    秦董事長看了眼手機，他捋了捋微亂的短發，一邊若無其事地接起電話，一邊步履從容地走進他的董事長室。

    林雲還躺在地上哀嚎，林瑤繞過呆若木雞的業務員們，上前攙起了她。

    林雲這時候的樣子真的很慘，一頭精心打理的長發亂七八糟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因為肚子和腿都挨了幾腳，她痛得腰都直不起來，腳踝那裏也受了傷，她連走路都成問題。

    林瑤原本想問她要不要叫救護車，到了嘴邊改口為，“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林雲齜牙咧嘴地擺擺手，“不用不用，我沒什麽事，你扶我去沙發上坐一坐，緩一緩就行。”

    林瑤算是看出來了，她絕對是死撐派！

    林瑤並沒有揭穿她，和簡雯一起努力地攙著她去沙發上。

    簡雯的皮膚白皙嬌嫩，剛替林雲挨了一巴掌的臉頰上，明顯腫起了一個紅印。

    林雲心下歉然，“我連累你了，小簡。”

    簡雯沒有吭聲，說她不委屈是不可能的，她這輩子還沒有挨過巴掌，沒想到會在這裏替別人挨了一巴掌。

    林瑤有些不太放心地問道：“那邊沒事了嗎？”她指了指董事長室的方向。

    林雲苦笑不已，“放心吧，我剛才打電話給他爸了，應該會好好教訓……”

    林雲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的門就被人大力踹開來。

    秦董事長一邊接聽電話一邊走了進來，他麵無表情，連個眼神都懶得給沙發上那個慘兮兮的人。

    他徑直走向林雲的辦公桌，在抽屜裏東翻西找。

    林雲失控地尖叫起來，“秦弈你要做什麽？”

    秦董事長的手機似乎開了免提，電話那端，有個蒼老的聲音說道：“我早就和你說過，不論車鑰匙還是房産證都要收好！”

    不僅林雲聽到了、林瑤和簡雯也聽得清清楚楚。

    林雲的辦公室裏並沒有房産證這種東西，秦董事長最後拿著車鑰匙揚長而去。

    這天過後，秦董事長好久沒有露麵。

    林雲隔了幾天才到公司來，她臉上的青紫已經消失不見，可她的腿還是一瘸一拐的。

    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不同，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太陽照常升起，該上班的人還是照常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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