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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時琰放下手中的遙控器，走到她身前，她微低著頭，垂在雙側的手揪著褲腿。
    事到如今，希望擺在她眼前，她卻依舊要為了費用發愁。
    時琰微微彎腰，視線與她平齊，他看著她的眼睛，聲音溫柔：“在擔心這個？”
    江離央點點頭。
    “嗯，我手上沒有多少餘錢，不知道醫療費要多少，我看看夠不夠。”
    說完她臉都有些發燙，人在生活麵前有時候不得不低頭。
    她原本是有傲骨的，也有傲的資本，可是她的傲氣都在父親自殺後被一點點打擊的支離破碎。
    將近三年的落魄生活讓她明白那傲骨當不得飯吃。
    人在被逼入絕境的時候，不得不向生活低頭。
    雖然如今的她骨子裏依舊有著傲氣。
    那是骨子裏就有的，她沒有辦法完全摒棄。
    三年的落魄生活裏她常常在自尊和麵包之間做選擇。
    也知道在什麽情況下做出的選擇才能換來麵包。
    “時總，如果費用不夠的話，我能不能向公司先預支一點薪水，補齊費用？”
    “我知道我這個請求很不合理，但看在我們還算是朋友的份上，你可不可以開個先例，或者你私人借給我也行，從我工資裏扣。”
    說完她沒有等來時琰的回答。
    時琰就那麽微微彎著腰看著她。
    他的神色晦澀幽深，黑色瞳仁裏映著小小的江離央。
    她無措、彷徨、不安。
    為了生活她向他借錢，她原本是可以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隻需一心一意追逐夢想成為漫天星河裏最閃耀的那顆星星的。
    可現在這顆星星落在塵埃被塵土覆蓋的沒有一點光亮。
    即使星星被覆蓋的灰塵撲撲，可她依舊努力想要從塵土裏掙脫，依舊想要散發光芒。
    她治療手的夢想不過是他一兩頓飯的錢。
    可她現在卻為了自己的夢想，他的兩頓飯錢拉下臉來向他借錢。
    時琰心裏鬱堵的厲害，心像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捂住，密不透風令他喘不過氣來。
    他垂下眼簾直起身來到落地窗前。
    一手撐著玻璃，垂頭，閉上眼平複心情。
    江離央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她感覺到了時琰很明顯的情緒變化。
    是她從未見過的。
    辦公室裏的氛圍驟變。
    一股慌亂將她的心占據，可她卻不知該如何。
    她手將褲腿邊揪的越來越緊，下唇也咬的緊緊的。
    偌大的辦公室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
    時琰轉身來到江離央麵前，他雙手扶住她的雙肩，彎腰，視線與她平齊。
    他的麵色是平靜的。
    可江離央看到他的眼眶微微泛紅。
    她茫然失措。
    “你……”
    “江離央。”
    兩人同時開口。
    江離央先閉了嘴。
    她看著時琰，時琰也看著她，神色是滿滿的認真。
    “江離央，我們來做個交易好不好？”
    “我給你治手，治好了這輩子保你不再受任何傷害，作為回報，你在時輝做一輩子生活秘書好不好？”
    他語氣溫和輕柔，甚至帶了一些誘哄的意味。
    這一點都不像是在與她談交易，倒更像是一個拿著一顆糖在哄小孩的大人。
    “小朋友，叔叔想吃你手上的這根辣條，我用這根棒棒糖來跟你換好不好？”
    棒棒糖是幾乎所有小孩都難以抵禦的誘惑。
    同樣，治好手在江離央這裏就好比小孩看到甜滋滋的棒棒糖一樣。
    充滿了難以抵禦的誘惑。
    這個交易看似幼稚又不公平，合理又不合理。
    可是既然是交易又有何公平可言，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至於合不合理，她也不想深究。
    她也不知道這個交易做的值不值得。
    但於她而言，能治好手，以後可以重新提起畫筆比什麽都重要。
    至於在時輝當一輩子的生活秘書似乎也沒什麽不好，她本就誌不在此。
    在哪裏工作不是工作？
    隻要時輝能在她有生之年屹立不倒，她有足夠的工資養活家人就夠了。
    對於時琰為何要與她做這個交易，江離央問他了，時琰的回答是因為他是商人，眼光獨到，能看到她身上潛藏的巨大潛力。
    他不想讓這支潛力股日後被別人發現挖了去。
    商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會搶占先機，把握機會。
    好吧！
    他的確是個非常成功的頂級商人，他說的話她不應該持有懷疑的態度！
    她相信！
    相信他的眼光，也相信了自己就是一支巨大的潛力股。
    兩天後。
    天晴了，秋日的陽光是溫暖的。
    這樣的溫暖似乎也落在了江離央的身上。
    她的手術進行的很順利，因為手術後還有至少三個星期左右的恢複期，包括後期還需要定期複健。
    恢複期她的手可能什麽都做不了。
    隻能待在醫院。
    周梅那邊江離央跟她撒了個謊說是去外地出差。
    周梅因為她的手受傷一直活在沒有照顧好她的內疚裏。
    這個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最希望她手能恢複的大概就隻有周梅了。
    在手沒有徹底好之前，她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周梅。
    她怕萬一沒有好，空歡喜一場不說，還會害的周梅重新陷入內疚裏。
    周梅從沒有對不起她，相反，是她的到來讓她體驗到了小時候從未享受過的母愛。
    因為她和父親，周梅的後半生都要在床上和輪椅上度過。
    這輩子她誰都可以對不起，唯一不能對不起周梅。
    她隻想讓她開開心心安安穩穩的過完後半輩子。
    等候在手術室外的人是時琰。
    江離央在病床上麻藥醒後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他。
    他會出現在她的病床前江離央有一些意外，因為她知道時琰今天的行程。
    他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項目要談。
    “時總你……”
    麻藥剛醒，她說話聲音有些沙啞，還有氣無力。
    “別說話，緩一緩。”
    時琰製止她。
    本來這裏是高端私人醫院，而且宋博也在這裏，因為她的手不方便，時琰又為她請了一個女護工。
    江離央覺得時琰完全沒必要浪費時間來這裏。
    時琰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他抬手看了看腕表，“項目推遲了一個小時，先來看看你的手術順不順利，畢竟你也是我的合作方之一，我要對我的合作方負責。”
    他一說提醒江離央了，他們現在不但是上下屬關係，朋友關係，現在又多了個合作關係。
    這關係牽扯的她都不禁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