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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 章

    這裏也是醫院中我待了最長時間的地方。

    一層層的管道盤旋而上，除了一些細微的水流聲幾乎沒有任何聲音。月光自塔頂灑落，柔和地灑在我身上。長於熒光土地的植物，自身也在發著微微的熒光。

    將止咬麵罩取下，放在桌子上，我呼吸起這裏的清新空氣，微閉上雙眼，感覺有些放鬆。

    沒過多久，葉晴回來了。

    “你等著吃就好啦，嘻嘻。”

    “嗯。”我頭仰著，靠在椅背上。

    “平時各種工作人員會來這裏領取食物嗎？”

    一看就知道，葉晴在想象著我當食堂大叔打飯的場景。

    “一開始它們隻知道到處逛，相互撕咬，跟野獸沒有什麽區別。”

    “現在不也是這樣？”

    “不，現在好了很多。”

    我給她講述起這裏的一部分歷史。

    “根本不會有你想象排隊打飯的場景，每天光是運到這裏來的各類屍體就堆積成山。”

    “空蕩蕩的醫院，沒有一點吃的。”

    “隻能吃人。”

    我接著說，表情有些惆悵。

    “有的還保留著一些生前的意識，更可憐。”

    葉晴的心揪了一下。

    “於是我就想辦法利用起這裏的資源，逐步培養起植物，給那些不吃人的同事吃植物葉子。”

    “那事情是差不多解決了嗎？”葉晴問。

    “比這個嚴重，當時它們根本沒有消化植物的器官，一吃就會嘔吐抽搐。”

    “而且他們很弱小，好不容易長出了可以消化的器官，又無法充分利用和攝入足夠的能量，會被那些肉食性同事抓來吃掉。”

    “我就建議那些吃人的同事也吃菜葉子。”

    我輕呼出一口氣，“但他們不願意。”

    “我告訴它們，這比跟別人打架丟掉小命強。但它們還是不願意長這麽個器官。”

    “嫌太麻煩了。”

    我閉著眼睛喃喃，“我很生氣，真的很生氣。”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生氣，但我就是很生氣。”

    “之後是我唯一一次感受到你說過神仙保佑的一次。”

    “我隻能把蔬菜給那些願意長出特定器官的同事，但久而久之，那些進化出這種器官的同事體力比那些沒東西吃打得渾身是傷的同事強，然後隻吃肉的同事就滅絕了。”

    葉晴輕輕握住我的手，“是神仙保佑。”

    達爾文先生他保佑了你。

    “之後它們習慣這裏有穩定的食物來源後就會按時過來，相互殘殺的次數下降了很多。”

    “但當時的情況隻吃植物根本不夠，我幾乎把全部的時間都放在了産能上。好在那時魯比已經在我的身邊幫忙了，我的工作量稍稍減輕了些。”

    我的表情有些痛苦，仿佛回到了當時加班的痛苦時光。

    “嗯......等等，所以當時隻有菜的時候你還是要給他們打飯？”

    葉晴你的關注點有點怪哦。

    “它們的胃比較厲害，沒等到煮熟什麽的，就連土帶菜一起吃完了。”

    “反正是在培養基裏，弄個輪轉裝置，到時間把長好的植物轉到外麵就可以了。”

    我的表情輕鬆了點。

    “之後呢，能靠吃植物葉子就填飽肚子，就好很多了，馬上就是養殖業，加工業什麽的。”

    “再後來，條件越來越好，不用為餓肚子而發愁之後，同事們就喜歡待在自己的工作區，老鼠不在眼前就不去管了。”

    我的聲音有些愉悅。

    “得，貓都給你喂飽不捉老鼠了。”葉晴忍俊不禁，撐著臉看著我，“為什麽你要幹這活呢，你的工作不是巡邏嗎？”

    “我......隻是覺得，我這樣做會感覺開心些......”我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看著天空。

    “上菜咯。”魯比滿臉笑容地開始把一碟碟的菜和肉放到餐桌上。

    魯比在鍋裏增添了酸酸甜甜的果子，還配好了一疊疊的醬料。

    還有冰鎮過的飲料。

    “這都是葉晴小姐教的。”

    我看著葉晴將一疊細長的青菜下下鍋，攪了一下鍋又虔誠地把肉片放入。

    過了一會兒，各色的菜被撈出疊放在碟上。

    “魯比，過來一起啊。”葉晴招手，“你是這一餐的主要貢獻者，怎麽能不跟我們一起吃呢。”

    “這，這一切都是葉晴小姐和大人給予的，魯比慚愧。”

    我笑了，“快，幫我吃，超過葉晴。”

    “不是，我還沒開吃呢。”葉晴怒視。

    “快點，魯比。”我催促道。

    “那，那好的。”魯比爬上椅子。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

    葉晴看著我，沒動筷。魯比也是。

    “幹，幹嘛。”我說。

    “你怎麽不拿筷子啊？”葉晴問，“你，你該不會真是機器人吧？”

    “當然不是。大人隻是很久沒有吃過飯而已，有點生疏了。”魯比說。

    這話不太準確，我隻是很久沒有進食了，或者說，用嘴進食。

    沉默了一會兒，我戴上口罩準備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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