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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 章

    第二天一早，伍一和長安在旅館裏吃了早飯，就叫了一輛黃包車，去了愛文義路的興業裏。

    據旅館的茶房說，他寄娘夫家姓王，讓伍一稱呼她‘王太太’。

    伍一到了那裏才知道，王太太是個二房東，手裏有一棟樓的房子轉租。

    這棟石庫門房子在弄堂裏，是一棟磚木結構的二層樓房。伍一一路走來，看到不少類似的房子。一進門是個小天井，還有客堂和幾間廂房。竈臺間在一樓，是公用的。最頂上有個曬臺，平時用來晾衣服、曬被子。

    她先去看了看昨天茶房說的‘亭子間’。原來，亭子間是這棟房子裏最差的房間，在竈臺間的樓上，是個帶老虎天窗的小閣樓。

    亭子間的麵積很小，層高也矮，原本是堆放雜物用的，但因為房租便宜，也有不少人租這樣的房間住。可是這亭子間雖然便宜，但因為朝向差，現在是冬天，進去裏麵後陰冷潮濕，還有一股子黴味。長安還小，伍一擔心萬一要是住在裏麵凍出病來了，到時候去醫院，花錢不說，人也受罪，所以她幹脆放棄了租亭子間的想法。

    空著的廂房還剩兩間，其餘的都已經租出去了。伍一看中了一個朝南的房間，大約二十來個平方，一個月房租十元。

    “您看房租能不能再便宜一點？我剛到上海，身上也沒帶多少錢。”伍一想試著跟二房東講講價。

    二房東王太太聽她這麽說，馬上變了臉，叫她去別處再看看，不要耽誤她的時間。“沒錢租撒房子？儂白相我？”王太太說著，就要趕她走。

    伍一見她不肯租了，暫時又沒有什麽別的去處，隻能先在這裏住下來，再從長計議。

    交了一個月的房租後，她的手裏就隻剩下十塊大洋了。這裏出租的房子都是空屋，因此，家私得自己添置。她剛才來的路上，看到附近有家賣舊家具的店鋪，於是就去了那裏找家具。

    她向來都是該花的錢不含糊，該省的錢就想辦法省。因此，她在滿鋪子的舊家具裏麵，隻挑了一張掉了漆的普通木床，一套舊桌椅，又買了點木油和砂紙，準備自己回去收拾一下。好在這些大的物件，店裏的夥計可以幫著送，她留了個地址，讓送到新租的房子那裏。

    這裏的位置不錯，買東西很方便。於是她又跑了幾家店鋪，買了床單被褥，還扯了一塊布做窗簾用。

    等她帶著長安回去時，床和桌椅也剛好送到，她讓夥計幫忙搬上了樓，放在了房間裏。

    伍一穿越前就是個女漢子，習慣了什麽活都是自己幹。以前搬家的時候，她也都是自己動手diy。即使是一間小小的出租屋，她也能改造得舒舒服服，溫馨漂亮。這樣，在外麵忙活了一天，加完班回到自己的小天地，開著暖色的燈，癱在懶人沙發上追劇，叫杯奶茶外賣邊喝邊看，再舒服不過了，用上海話講，就是“老色一了”。因此，什麽刷牆、鋪地板革，組裝家具之類的活，她都不在話下。

    於是，這次她也是卷起袖子準備自己翻新一下舊家具。她用砂紙把床腿和床頭板上已經掉得所剩不多的醬肉色油漆打磨掉之後，露出了木頭本來的顏色。這時候沒有複合板，老百姓用不起貴的木材，大多用櫸木之類的便宜木材打家具。這張床雖然也是用便宜的櫸木打的，但好歹也算是實木，打磨掉外麵的漆以後，露出原本的木材紋路，還是很好看的。

    接著，她又在外麵刷了一層木油。木油跟現代的木蠟油的原理相似，刷在木頭外麵可以起到簡單的防腐防潮的作用。雖然木油的效果不持久，隻能保持個兩三年，可等兩三年以後，她可能已經搬家了吧，伍一想。

    翻新完床以後，她又用同樣的方法把桌椅翻新了。

    原本醬肉色的斑駁舊家具，搖身一變成了清爽的原木風，煥然一新。由於房間裏的家具少，反而使本來不大的房間顯得敞亮了起來。伍一自我安慰地想，換個角度看，這房間勉強也算得上是以後流行的極簡風，這樣一想，也就不覺得簡陋了。

    因為床是木板床，所以她直接把褥子鋪在了床上，又鋪好床單，套好了被套。

    接著，她掃了地，擦了地板，還有窗戶上的玻璃，順便把天花板上吊著的燈泡和窗臺、門框也都擦了一遍。

    收拾好了以後，原本空蕩蕩的房間變得幹淨又溫馨。伍一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十分滿意。

    “娘，這就是我們以後的新家了嗎？” 長安在一旁問她。

    “是啊，你喜不喜歡？”

    長安點了點頭。

    “等我賺多點錢，我們以後就換個大房子。好不好？”

    “什麽樣的大房子呀？像咱們以前住的院子一樣大嗎？”

    伍一笑了，“上海的地貴，可沒有那麽大的院子可以住。不過啊，咱們可以住公寓樓，帶電梯的那種。”她想起長安沒見過電梯，於是又解釋說：“就是一個像箱子一樣的東西，你站在裏麵，它就可以送你上下樓。不用自己爬樓梯的。”

    忙活了半天，肚子餓的咕咕叫。因為還沒有買做飯用的鍋碗瓢盆，所以她又帶著長安上街，兩個人各叫了一碗小餛飩吃。

    回來後，她讓長安呆在屋子裏不要亂跑，她自己又出了幾趟門，陸陸續續從外麵買回了鍋碗瓢盆，米麵糧油，以及一些日用品。

    雖然伍一是個女漢子，可這一整天忙下來，也是筋疲力盡，累得全身都快散架了。她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突然聽到敲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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