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人力物力的巔峰揮霍,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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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幕緩緩轉過。
    沉冷平靜的旁白音伴隨著鏡頭的轉動響徹天地。
    【隋煬帝的運河艦隊,是古代集權製度下人力與物力的巔峰揮霍,亦是盛世浮華與末世瘋狂的交織。】
    當天幕給出了這等嚴苛到了極點的判決書時,哪怕是桀驁自負到了極點的隋煬帝此時也瞳孔收縮了一刹。
    他不斷的搖頭。
    “不、不……這分明是朕的功績,這分明是利在千秋的必要建設!!朕無罪!!朕無罪!!”
    大臣中又還在遲疑不定的人,在天幕這句判決下來的一瞬間,心中的天平就已然傾塌。
    無數人看著天幕,心知肚明,有些東西在這一刻已經徹底定下了。
    他們看著王座上尚還在癡狂的楊廣,說不上自己什麽心情。
    總而言之,是複雜難言的。
    從這一刻起,楊廣必然已徹底失去天下向心。
    事實上,自天幕盤點以來,楊廣甚至是第一位得到如此‘至高’之評價的皇帝。
    “巔峰揮霍、末世瘋狂麽……”
    帝王受天幕審判,他們做臣子的,難道就會臉上有光麽?
    隋煬帝一朝,除了隋煬帝本身以外,朝堂氣氛已然低迷到了一個極端了。
    隋文帝時期。
    臣子們沉默著,沒有人敢在此時上前去勸說楊堅。
    因為他們比誰都清楚——這根本勸不了。
    獨孤伽羅沉默了片刻,緩緩走過去,輕攬住了楊堅。
    “那羅延……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
    她遍曆了如今這些事,心態已然發生了很巨大的改變。
    獨孤伽羅甚至至今都有些不解,為何人的偽裝竟能如此荒誕。
    這個人,甚至是她十月懷胎,親自誕下的兒子。
    她已然看不透楊廣這個孩子。
    楊堅閉眼,抬手輕輕按住伽羅的手腕,感到悲哀。
    “伽羅,我已然看不清我們的孩子了。”
    他曾也做過很多預設,心中下限已經拉到很低了。
    他知道,一個王朝的滅亡,必然曆經許多悲劇。
    但是任由他想象力再豐富,也不及楊廣所做的十之一二。
    他頗為譏諷的笑了一下,自嘲道。
    “伽羅,你知道麽?朕甚至還幻想過,是不是因著李世民太過強大,楊廣在軍事上實在不敵,才造成隋亡的結局。”
    楊淵在一旁默默心道。
    什麽叫幻想,那肯定也有這個原因啊!
    ……
    天幕上,彈幕也頗為諷刺的劃過。
    【嗬嗬,怎麽沒有廣吹這會兒跳出來接著吹了?】
    【整天把楊廣吹的那麽偉光正,他要是真的為民生考慮修大運河,至於給自己整這麽多享受的玩意兒?】
    【他就是揮霍無度,就是奢靡享受,根本沒得洗好麽?】
    【運河雖然從長遠計,確實有一定價值,但是很沒必要這排場吧?】
    【當年秦始皇修鄭渠怎麽沒見這筆動靜呢?】
    【到底是誰在吹楊廣啊……】
    【就這玩意兒還好意思跟二鳳比,他登月碰瓷都不配好麽?!】
    【那是,我二鳳天天玩兒個鳥兒都玩兒不自由(狗頭)】
    【喂喂,說清楚點啊!!(驚恐)】
    【誰還記得,這會兒才是楊廣這貨登基頭一年(嗬嗬)(微笑】
    不錯,運河首段落成,萬艘艦隊群出巡這一年。
    僅僅是大業元年。
    也就是楊廣登基的第一年。
    古往今來,能折騰的皇帝其實也不算少。
    但是能在上位第一年,就折騰出如此多大新聞的,楊廣屬實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顯然不是結束。
    運河和東都洛陽是楊廣最為著名的兩大揮霍性土木建設,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但很少人知道的是,這兩樣都是在楊廣登基一年內就完成的工期。
    ‘青史留名’往往需要很多人窮盡一生。
    但對於楊廣而言,隻需要一年不到。
    某種程度上來說,怎麽不算是‘偉大’呢?
    【公元606年,即大業二年。】
    楊廣瀟瀟灑灑的從運河一路玩兒到揚州,賞遍了美景,深覺身心舒暢。
    廣神回頭一看,頓時自傲,自己怎麽這麽牛逼。
    短短一年,功績已然超越了先代不知多少帝王了好麽!
    為了為自己這偉大的功績的頌揚,廣神決定獎勵獎勵‘辛苦’了一年的自己。
    他首先摸了摸自己的龍袍,覺得不行。
    “朕這樣偉大的皇帝,怎麽能穿這種尋常的衣服呢?”
    【隋煬帝召大臣重新議定輿服、儀衛,製度。】
    天子服不再與先代等同,需額外以金線銀絲繪製日月星辰,帽上漆金紗,出場配三萬六千金光燦燦的黃麾依仗。
    彈幕看的實在難繃。
    【尼瑪還獎勵呢?!!】
    【還有高手?】
    【難繃,真的難繃,他到底哪兒辛苦了?是什麽讓他對自己有這麽大的誤解?!】
    【很喜歡某b網友的一句話:啊!?!】
    【合著之前那些都叫辛苦啊,好好好,爺今天真是開了眼了!】
    【廣神:我修運河營東都,這麽大倆工程!我哪兒不辛苦了?我簡直辛苦死了!】
    【當你以為這是結束,廣神會告訴你,這隻不過是開胃涼菜(狗頭)】
    【我就問,曆史上哪個的家業能拍著胸脯保證能經得住楊廣這麽造(微笑)】
    【很多人把楊廣和胡亥相提並論,其實我倒覺得胡亥跟他比起來簡直就像個沒斷奶的小孩兒(微笑)】
    【胡亥是純傻杯,最多也就自屠一下滿門,在宮裏跟美人兒們開開銀趴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極限了,廣神嘛,那就不同了(狗頭)】
    【廣神的一舉一動,完全能挑戰人類想象力的極限。】
    【我看這個視頻一直在震驚,啥,錢還能這麽花?!】
    【其實我還真好奇要是楊廣到胡亥那個位置,能玩兒出什麽花來(狗頭)】
    【始皇:勿CUe。】
    【不是喜歡旅遊麽,好啊,讓項羽教他做人!!(獰笑)】
    【政哥表示你不要過來啊!(狗頭叼花)】
    彈幕嘰嘰喳喳,天幕前寂靜如洗。
    秦始皇年間。
    嬴政額頭上青筋跳了跳,看的周圍諸位大臣都很是有些心驚膽戰的。
    半晌,秦始皇陛下露出了一個微笑,聲音淡淡。
    “想要做朕的秦二世,可沒那麽容易。”
    “嗬……他若是敢來,朕就敢把他的皮給活生生扒下來,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模樣。”
    劉邦在角落裏懶洋洋的坐著,一邊飲酒一邊唏噓。
    “我今日也算是開了眼了,哎,比來比去,還是咱爹人好啊……”
    要是攤上天幕上這尊神仙,他恐怕不是早就死了,就是早就反了。
    劉邦不是開玩笑的,他垂目時,眼底確確實實是流淌出了些許複雜的神色。
    楊廣確然是一個‘不一般’的皇帝。
    恐怕此時此刻,絕不止秦一個王朝這樣想。
    也絕不止秦一個王朝的臣子們這樣慶幸。
    劉邦再抬眼時,眼底深處已然流淌出了森涼的冷意。
    三國。
    劉禪被天幕上的金光一刺,忍不住掩映了一下。
    “相父,什麽東西這麽刺眼啊……”
    往常總是在劉禪撒嬌第一時間就會關心他的諸葛亮此時卻罕見的沒有出聲。
    劉禪愣了一下,卻見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相父正以一種說不出冰涼的視線盯著天幕。
    他顫了一下,小動物的直覺讓他有點想退縮,但對於相父的信任卻讓他無條件的定住。
    “相、相父……?”
    諸葛亮眨了眨眼,麵上的溫和很快又漸漸揚了起來。
    他抬起折扇溫柔的替劉禪擋了一下,笑道。
    “無妨,陛下,覺得刺眼就閉上眼不要看了。”
    漢武帝年間。
    劉徹簡直看的瞠目結舌。
    “這家夥……”
    他才是看的最歎為觀止的一個好麽!
    任他劉徹再怎麽敗家,也壓根想不到,尼瑪錢還能這麽花啊?!!
    劉徹抱著臂嘖了一聲,擰著眉頭。
    “……真沒想到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居然能氣人成這樣,嘖,朕差點走上這貨的老路,如今看來,天底下沒早點反了朕,也是朕幸運了。”
    劉徹捫心自問,要是換成他是這貨手底下的百姓,他能忍麽?
    忍不了一點啊,反他娘的!!
    但是說歸說,如今已經有了點反思的劉徹,也對此前自己不顧黎民總要打仗的想法發自內心的扭轉了。
    胡亥與楊廣最像?
    不。
    劉徹扯了扯唇,意味不明的自諷了一下。
    也許是……
    “不是的,陛下。”
    正在他心情不怎麽佳的翻滾的時候,一旁傳來一道溫和卻堅定的聲音。
    諸葛亮以羽扇輕輕遮蔽在劉徹頭頂,為他擋住天幕上刺眼的金光。
    “不是的,陛下,您不必折腰與此人比較,恕臣直言,那實在是對您的侮辱。”
    霍去病瞧了一眼劉徹,抱著臂嘀咕。
    “哼,反正若是我,寧可死在打匈奴的戰場上,也絕不願死在拉船的纖夫道上。”
    “陛下跟這種人比個什麽……”
    衛青掩唇咳嗽了一聲。
    劉徹沉默了一會兒。
    忽爾又笑開了。
    他抬起手,一邊兒一個攬住諸葛亮和衛青,又騰出手把霍去病的腦袋按進懷裏,長出了一口氣。
    “朕——怎麽能如此幸運啊!!!”
    ……
    天幕前,還有無數王朝,不拘前後,都有不少壓抑不住憤怒的人。
    隻因楊廣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挑戰人的底線。
    並且那種無聲卻震懾人心的殘虐無道,尤其讓許多曆經過亂世的帝王生出殺意。
    這種人,怎能讓他安坐帝王之位!!
    在他眼裏,天下對他而言是什麽?!
    是豬狗,是牛馬,與肆意驅使的畜生沒有分毫區別!!
    這種殘虐無道,甚至與那些曾經上過盤點的昏聵廢物是截然不同的。
    那些或愚蠢,或腦子灌了水的廢物,無非是讓自己王朝的老祖宗氣怒交加。
    但楊廣此人,就是有本事跨越曆朝曆代的時間隔閡,激怒千千萬萬人。
    因為他並非愚蠢,甚至不是無能。
    他能隱忍到在父母麵前偽裝數十年,也知曉王朝應該做什麽,知曉什麽是有用的功績建設。
    但他卻以此為筏,肆無忌憚的滿足著自己那毫不掩飾的欲望。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德行無道的殘虐之君!!
    在他的心裏,蒼生實實在在是螻蟻,數萬萬人命,也不如他頭上一頂黃金冠冕!
    這就是隋煬帝。
    他誠然有功績,因為他是個極其聰明的帝王,他知曉王朝需要什麽才能向前。
    但他決計妄稱明君。
    他甚至壓根不是君。
    有民才是君,而他,眼中從來沒有過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