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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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野!
咚咚、咚咚……
辛月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急促而劇烈。
旁邊有摩托車呼嘯而過,引擎聲響徹街道,她卻依舊隻能聽到自己又快又重的心跳。
她甚至在想,陳江野會不會也聽見了這跳動得過分厲害的聲音。
那她該從何抵賴。
他總是知道說什麽話能讓她胡思亂想,心緒紊亂,就像一個情場老手,三兩句就引她沉淪。
但好像……也不用抵賴。
“我沒想騙你。”
他把曖昧氣氛拉回了原來的話題。
“隻是那天你爸在,我總不能說,是因為我差點弄死了我那個後媽生的弟弟。”
辛月心頭猛地一震,錯愕地睜大了眼睛。
看她的反應,陳江野嘴裏嘁了聲“我當時要是這麽說,你爸怕是就不會再做飯招待我了吧。”
的確,這種危險人物,她爸一定讓趕緊離遠點,就算他是她救命恩人。
隻是這件事她表示有些懷疑。
她和陳江野雖然隻認識了不到一個月,據現在她對他的了解,他這個人雖然有點暴力傾向,打起架來狠得可怕,骨子裏隱隱透著股反社會人格的瘋勁,但她總覺得他不是會故意弄死弟弟的那種人。
她想問他這其中是不是有誤會,看他反正也是剛剛那副“你對我就這麽沒好奇心”的樣子,所以她就問了
“是不是有誤會?”
然而陳江野卻說∶“沒有。”
辛月心頭又是一震,眼睛再次睜大。
陳江野嘴角散漫的勾起“現在你是不是也不願意讓我進你家門了?”
看他嚇唬完人還笑得一臉痞氣的樣子,辛月白了他一眼“所以你要還想進我家門,就把來龍去脈說清楚。”
陳江野像是緩緩吸了口氣,上揚的嘴角漸漸下沉,連同眼神也沉了下去,漆黑一片。
他過了好幾秒才開口,聲音微啞∶“我養過一隻貓,小時候在學校外麵撿的,陪了我十年,去年死了。”
聽到這裏,辛月已經能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但心仍不由自主收緊。
她第一次在陳江野的眼底看到這樣有些悲傷的神色,淡淡的,像此刻陰霾的天,伴著一種無邊的死寂與孤獨感,悄無聲息地蔓延。
“我以為她是太老了,直到來這裏的前幾天。”
他停頓片刻,喉嚨裏吞咽了一下,喉結壓到最下方,再極為緩慢的回升。
辛月看到他太陽穴旁有青筋凸起,打傘的那隻手也因用力而使指節微微泛白。
“我才知道……”
他繼續說,“她是被我那個弟弟活生生捂死的。”
辛月猜到了會是這樣,感覺心口一抽一抽的隱隱作痛,鼻子也有些酸。
她一直覺得她自己冷漠又薄情,但她卻極為見不得老人和動物被欺負,看到或聽到都會容易鼻酸。
自從車禍後,她唯一一次哭就是因為看tv—1播放的《最後的獅子》。
當看到那隻名為馬蒂陶的母獅經曆了一番以一敵多的殊死搏鬥後,在黎明前夕,隔著昏黃日光注視向為了守護領地而被圍攻隻剩一絲虛弱喘息的雄獅時,她哭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後來,隻是在課間聽到別人說起“馬蒂陶”這個名字時,她都忍不住鼻尖泛酸。
隔著屏幕看這樣一段故事她都覺得心像被撕裂,更別說親身經曆的人。
她對陳江野的過去所知無幾,但隻憑他此前寥寥數語間談論的過去,也知道他是個在親情裏缺少被愛的人,媽媽拋下他,他爸也不見得對他有多好,更別說他還有個他爸和別人生的弟弟。
都說,一個男人如果不再愛一個女人,那麽會連她生下的孩子也一並厭棄,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但現實裏又的確有太多男人對前妻的孩子不聞不問,卻對後來人生下的孩子好得不得了。
在這樣的原生家庭裏,那隻陪伴他十年的貓,一定是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存在。
如果她是陳江野,在知道有人故意害死了陪伴自己十年的貓後,她也一定會想殺了那個人。
她用力吞咽,壓下喉間堵塞,抬頭問他“所以你就想他償命?”
陳江野眼眸半垂,情緒已然控製好,隻淡淡嗯了一聲。
有些話辛月覺得他應該知道,但她還是想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弄死了他,你也得給他償命,為了這種爛人,不值得。”
辛月加重了最後三個字,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
“爛人?”
陳江野突然笑了,“可我那個後媽說,我才是爛人,就是十條命也抵不了他兒子一條。”
他說這話時,眼底沒什麽怒意,仿佛他自己也認為自己爛,隻是有些不屑,大概是因為最後一句。
“她應該挺擔心你跟她兒子爭家產的吧?”辛月問。
“當然。”
陳江野挑眉,帶著半分不知道為什麽這樣問的疑惑。
辛月微偏一下頭“那你幹嘛還信她的話?”
陳江野微怔了一秒,倏地又笑了。
辛月看著他,緩緩眨了眨眼。
他怎麽會是爛人,他是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是會脫下衣服給她以免她走光的人,是唯一會回避她抽煙的人……
他可能是有些暴躁,愛打架,大概也不愛學習,還很拽……但他很好,就是很好。
“以後別為了這種爛人,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辛月沒忍住又開始說教。
喜歡一個人呐,就是會變得嘮叨。
因為關心嘛。
陳江野的唇角已經有些壓都壓不住了“我沒那麽蠢。”
辛月訝然挑眉“怎麽?你還借刀殺人?”
這下,陳江野徹底笑出了聲。
“辛月,你真他媽是個人才。”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種吸血鬼飲血後的愉悅,眼神卻盡是控製不住想咬人脖頸時的貪饜與亢奮。
“我說。”
辛月歎氣,“你誇人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帶髒話?”
“不能。”
陳江野頂了頂腮,順勢還舔了下牙尖。
辛月撇嘴∶“誇人都像罵人,你該不會是把你弟弟罵到半死的吧?”
陳江野那雙時常半搭著的眼睜大了一瞬。
看他表情,辛月也圓了圓眼“我不會猜對了吧?”
“辛月,你是真他媽有點神。”
陳江野微微俯下身來,直勾勾地盯著她。
辛月疑惑地歪頭“這也能行?”
“他有心髒病。”
陳江野說著,又懶洋洋地直起身子。
辛月微微一驚,愣了兩秒後說∶“你這才是真正的殺人誅心啊。”
陳江野斂眸,眼底夾著幾絲細碎的光,嘴角始終斜斜的勾著“你知不知道你是有點語言藝術在身上的?”
辛月就當他是在誇自己了“謝謝誇獎。”
陳江野把頭轉向一旁,頂著腮笑了會兒才又轉回來“走了,取車。”
他腳步邁出去,辛月跟上。
停車的地方離這裏不遠,他們很快就走到了。
山裏潮濕,地麵很多地方都有青苔,地麵幹的時候能很清楚地看到青苔,一下雨就不那麽顯眼了。辛月沒注意,一腳踩上去,頓時就是一個趔趄,要不是下意識抓住了陳江野胳膊,鐵定得摔。
現在她雖然不至於摔下去,但腳已經劃出去了半米,全靠抓著陳江野的胳膊借力支撐。
她想站起來,但後麵就是青苔,一踩就打滑,動作很像邁克爾傑克遜太空步的反向版,姿勢也很像他標誌性傾斜動作的反向版,隻是人家能輕鬆站起來,她隻能動作滑稽的試圖掙紮。
說實話有點尷尬。
一聲輕笑從頭發上落下來。
辛月現在這個姿勢一抬眼皮就能看到他的表情。
這個人不把她拉起來就算了,還笑,她想收回之前覺得他很好的想法。
她乜他一眼“你倒是拉我一把。”
陳江野垂著眼,長而濃密的睫毛蓋下來,但眼瞳竟比平時還亮些,隱隱有光躍動。
“手給我。”
他把另一隻沒撐傘的手伸過來。
辛月快撐不住了,沒管別的,一把抓住他的手。
陳江野手很大,掌心幹燥,覆了一層薄繭,與她手掌摩擦間有刺癢感,尤其是在他抵著她掌心旋轉半圈,再用力握住她整隻手時,那股刺癢像是化成了電流順著手臂竄入大腦。
辛月一時間有些思緒紛亂,等她再回過神時,已經被陳江野拉了起來。
因為一隻手攀著他左臂,另一隻手被他攥著,他倆的姿勢有種撐傘在雨中共舞的感覺。
“站穩了?”
他磁沉的嗓音傳入耳膜,氣息穿過極近的距離拂動她發絲。
隻是很輕微的觸碰,甚至算不上觸碰,卻令她不自覺輕聳起雙肩。
她慌忙把手從他掌心裏抽出來,沒說話。
陳江野斂眸打量著她,將他所有表情盡收眼底。
“帶紙了沒?”
“帶了。”
辛月立馬轉身走到傘外,拿衛生紙去擦車上的水。
車的前麵是一顆枝葉極為茂密的樹,能完全擋住外麵飄著的細雨,陳江野遂撐著傘慢悠悠朝辛月走過去。
走到一半,突然一陣風吹過來,樹葉上掛著的雨珠嘩嘩嘩就往下掉。
幾乎是本能一般的速度,陳江野倏地伸長手臂把傘舉到辛月頭頂,用傘替遮住她,自己卻被淋了一身。
從樹上被吹落下來的水珠比剛剛豆子般的雨點子還大,陳江野身上頃刻被淋濕了幾處,一顆雨珠還落到了他眉骨上,幾乎砸出了聲,但他隻是淡定的閉上眼,抬手擦掉水,然後順勢把頭發往後捋。
辛月聽到突然“嘩”的一聲,驚愕抬頭看到頭頂的傘。
她愣了一秒,再回頭看向陳江野時,他恰好正將頭發往後捋,露出整張過分好看的臉。
忽然間,她有種心髒被人猛然抓住,心跳停止,連呼吸都被奪走的感覺。
陳江野緩緩睜開眼,眼皮一掀,看到的就是怔愣的辛月。
他表情微頓了那麽半秒,然後仰起頭∶“繼續擦你的。”
辛月回神,心跳與呼吸也一起突然回到身體。
她不自覺吞咽了一下,才錯開他的眼神,回頭去繼續擦車子。
這男的太蠱了,實在太蠱了。
現在辛月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
擦個車子本來要不了多少時間,辛月卻反反複複擦了很久,因為一時半會兒心情都平複不下來。
等她完全冷靜,她才跟陳江野說擦幹淨了,中途陳江野也沒催她。
陳江野跨坐上車,單腿撐地,把傘遞給她∶“上來。”
辛月坐上去,然後往後挪了一些。
陳江野掰後視鏡時看到了她往後挪的動作。
“坐那麽遠幹嘛?”
辛月眨眨眼∶“我之前也都做這兒啊。”
陳江野從後視鏡裏看著她∶“之前你需要給我打傘?”
辛月把手盡量往前伸∶“這不是能給你打嗎?”
陳江野半側過頭來∶“我讓你給我打傘,沒讓你淋著雨給我打。”
辛月想說這雨都這麽小了,淋一淋也沒啥,但這樣說她跟他一起過來的理由就不成立了。
她隻能說∶“前麵沒有可以抓的地方。”
陳江野保持著半側頭的姿勢,抬眸看向她。
“我是有不讓你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