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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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你——”

    關明櫻開始覺得自己的臉頰微微地發燙。

    盡管霍成允和黃媽告訴她,她已經和霍成允戀愛七年、結婚五年,有一個四歲的孩子,但在她的記憶中,有關這些的部分空白一片。

    關明櫻的骨子裏帶著一點反叛精神,關家家教足夠嚴厲,出身名門的母親對關明櫻這個小女兒的要求更高,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關明櫻仍在十八歲的成人禮後和摯友任晗買了兩張機票,飛去拉斯維加斯看脫衣舞。

    她記憶裏那個拉丁裔的男舞娘解開襯衫後袒露出的蜜色胸肌,在一瞬間和霍成允的重疊在一起,隻是霍成允的膚色更白,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禁欲卻更讓人血脈噴湧的誘惑感。

    關明櫻坐在床上,抱著被子,一句“你給我出去”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口。霍成允遲遲沒有等到她的下文,踩著脫下來的gui襯衫,走近床邊,俯身來看她:“櫻櫻,怎麽了。”

    關明櫻心中天人交戰,最後還是咬著唇低聲對他說:“你去客房睡好不好,我還不太習慣……”

    他人口中,他是她法律上的丈夫,他們曾經在神父的祝福下承諾共度此生。

    可偏偏她的腦海裏沒有一絲一毫有關於此的記憶。

    關明櫻說完,垂下臉,不再去看霍成允。

    理論上她是病人,失去了有關於這段婚姻的所有記憶,無法接受和他有超出朋友、兄妹的親密接觸理所當然。但問題在於,霍成允不是別人。他是她最親、最愛的朋友,是比她的兄長更值得她信任的所在。她會在乎霍成允的感受,猜測他會不會因此而覺得沮喪或是難過。

    但霍成允聽了她的話,隻是有那麽一霎那的怔愣,很快就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柔聲道:“那我去書房休息,你手上的監測器記錄著你的心跳數據,有任何異常會通知李醫生,千萬不要摘下來。”

    最後,他彎下腰,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一個吻:“晚安,櫻櫻。”

    霍成允走後,關明櫻才又躺回枕頭上。在她腕上,深藍色的金屬監測器有一種奇異的冰涼觸感,非常不舒適,她伸手想要摘下它,想起霍成允的囑咐又忍住了。

    床頭的臺燈是被雕刻成天鵝交頸模樣的水晶,不知道是不是接觸不太好,關明櫻一連伸手按了好幾下,都沒能成功把燈摁滅,最後關明櫻有些不耐煩了,抱著臺燈走出了房間。她本意是想讓傭人幫她換一盞臺燈,或者至少幫她看一看這盞燈出了什麽毛病。

    結果就在關明櫻走到樓梯口的瞬間,她愣住了。

    這套由霍老爺子贈與他們的江心小築總共不過上下兩層,一樓二樓由一條不算狹窄的的紅木樓梯連接。

    關明櫻大病初愈,手指才剛稍微用力地抓著木質扶梯,纖細的手腕上青筋就若隱若現。

    霍成允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裏,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卷雪茄。

    他垂著頭,吞了一口煙霧,又緩緩地吐出。他的臉龐浸在煙霧裏,莫名的添了幾分憂鬱不明的色彩。

    關明櫻認識霍成允這麽多年,似乎很少在他身上見到這樣頹唐虛弱的模樣。

    霍成允總是溫柔的,可以包容她所有的錯誤。

    也是無所不能的,可以為她解決所有的煩惱。

    那麽今晚他的傷心、失落,沮喪,是因為——她麽?

    關明櫻尚未想清楚這個問題,腳下卻因為她的走神而略微踏空。雖然她及時地反應過來,死死地抓住樓梯的扶手,懷裏抱著的水晶臺燈卻因此滑落到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霍成允從沙發裏回過頭來看她,看見樓梯臺階上滿地的碎片,連忙喝止:“不要動!”

    傭人很快將地上的水晶碎片清掃幹淨。霍成允牽著她的手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不在房間裏睡覺,跑出來做什麽?”

    也許是這樣的語氣讓關明櫻覺得太過熟悉,關明櫻抱著胳膊,微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反問他:“你呢?你不是去書房睡了麽?”

    霍成允摸著她的頭發,沒有說話。

    沉默了幾分鐘之後,關明櫻終於開口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你還是回房睡吧,我怕黑。”

    一直到關明櫻沉入夢鄉,在他身邊發出微不可聞的呼吸聲,霍成允才在黑暗中再度睜開了眼睛。

    在黑暗中,霍成允藉著一星半點從窗簾縫隙處漏進來的冷清月光,打量起了這個睡在他身邊的女孩。她彎彎的眉毛,長長的眼睫,還有唇邊小小的笑渦。她對於他來說,就是美好的具體意象。在她身邊入睡,即使隔著一條厚厚的被子,他依然覺得自己被一種巨大的快樂包圍著。

    他想要親吻她的眼睛、臉頰,唇瓣,脖頸……

    他想要她永遠都隻屬於她。

    但他不能讓關明櫻知道這些。

    睡夢中,她似乎夢見了什麽開心的事情,就連在夢裏,唇角也帶著笑。霍成允稍稍貼近,親了親關明櫻的唇角。

    “不要離開我。”他說。

    關明櫻動了動,換了一個更舒服的睡姿。房間裏的空調溫度開得很低,關明櫻大約是睡著睡著自己也覺得冷,不自覺地就縮到了他懷裏。

    霍成允動也不敢動,生怕她在這一刻醒過來,從他的懷中離開,結束這一場美夢。

    不知過去了多久,久到月亮隱到雲後,月光黯淡下去,久到樹上驚蟬睡去,蟬鳴再無半聲動靜,霍成允才微微撐起身,扯過自己身上的被子,蓋到關明櫻肩上。她身上有淡淡的馨香,睡著的樣子格外乖巧。在一片幽寂中,他又一次輕輕地親吻了一下關明櫻香馨的臉龐。

    關明櫻心軟,從六歲初見時便是如此。

    他知道這一點,也利用這一點。

    從前如此,往後仍將如此。

    關明櫻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鐘了。少女時的她有用不完的精力、數不完的想做的事,那時她每一天睡覺的時間通常都不會超過五個小時。她自幼在母親的要求下學習鋼琴和芭蕾,時常在被莫紮特和卡農折磨得心力交瘁之餘接受柴可夫斯基的淩虐,久而久之生出叛逆心思,學吉他學電子鼓學二胡學鋼管舞,總之不肯再碰鋼琴一下。

    除此之外,她參加學校的天文社,在半夜三點和一群社員大著膽子翻出宿舍觀察獅子座流星雨;組織辯論賽,把對方高年級辯手杠得當場摔桌走人;更不必提和任晗偷偷跑去看演唱會這種家常便飯的小事。

    那些瑣碎的、在關家父母看來毫無意義的課餘活動占據了關明櫻的大半青春,讓關明櫻至今回想起來仍然覺得熠熠生輝,仿佛就在昨日。——盡管在她的記憶確實停留在十九歲這一年,而這些離她的十九歲也確實不算太遠。

    關明櫻神遊天外一圈,最後才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眼前。

    眼前的男人有著一頭微卷的黑色頭發,一隻手自然而又親密地攬著她的腰,而關明櫻的頭則靠在他的胸膛上,隔著一層睡袍,甚至能隱約地感受到霍成允的胸肌。

    關明櫻一下就臉紅了,臉紅之餘又有些生氣。

    分明昨晚入睡前他們曾經約法三章,各自占據一條棉被,絕不做出任何幹擾對方的事!

    她剛想要推醒霍成允,最好詰責逼問他一番。

    但餘光瞥見他安靜的睡顏,不知怎麽又把冒到喉嚨尖的話收了回來。霍成允的睫毛很長,還有一點微微的翹,睡著的樣子格外天真無辜,讓關明櫻甚至短暫地忘記了自己此刻發窘的處境,伸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他的睫毛。

    她熟悉溫柔的、體貼的少年霍成允,也在這兩天漸漸發現成年霍成允嶄露頭角、說一不二的一麵,但天真的、安靜的、宛若一個孩童一般的霍成允對她來說卻是陌生的。不,其實她曾經見過霍成允乖巧的、無助的一麵,但那是更早的從前,甚至可以追溯到他們剛剛見麵的時候。

    關明櫻忽然地就想起好友任晗從前時常和她說的一句話。任晗告訴她,女人最大的特點也是最大的缺點,就是母性,談戀愛的時候千萬要當心那些刻意示弱的男人。

    那麽那些隻在你麵前流露出強大的一麵的男人呢?

    任晗沒有告訴她。

    關明櫻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醒來之後好幾天的時間裏,她甚至沒有機會給任晗打一個電話。任晗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們之間的友誼,已經遠非“無話不談”這四個字這麽簡單。

    下午吧。下午就來給任晗打一個電話。關明櫻這樣告訴自己。

    但下一秒,關明櫻又想:離她的十九歲已經過去了七年的時光,任晗會不會已經換號碼了?

    據霍成允說,她原本的手機因為車禍報廢了,為此,他送了數款市麵新出的智能手機給她。關明櫻在裏頭挑了個腎11,但日常也隻是用來打王者,還被霍成允嚴格控製遊戲的時間。

    任晗說得對,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她當初是怎麽會想不開和霍成允一起殉情?

    在她思考這個問題的間隙,霍成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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