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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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關明櫻的手指還停在他的臉上。他睜開眼鏡的時候,睫毛恰好掃過她的掌心。有點癢。
“你怎麽醒了?”關明櫻先是問道。
接著又反應過來現在不是早上六點,是中午十一點。
真奇怪。霍成允在她的記憶中是一個極度自律的人。關明櫻少女時總會出於這樣那樣的原因,不想上學不想去補習班,甚至有時隻是不想隨母親去參加那些無聊而冗長的宴會。但霍成允卻總會在正確的時間做他應該做的事。
於是關明櫻又瞬間改口:“你怎麽現在才起來?”
霍成允被她的模樣逗笑了。
床上窄窄的一方天地,他擁著關明櫻倒回枕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不知道是不是關明櫻的錯覺,她總覺得霍成允非常喜歡一些和她的身體接觸。親吻,擁抱,乃至於——這個念頭一旦生出來,關明櫻很快被自己羞得無地自容。
有任晗這位百花叢中過的摯友在,關明櫻向來是不缺理論知識的。十三四歲的時候,她就跟著任晗看某種不可告人的影片了,甚至有那麽一次還被霍成允抓了個正著,並因此被他狠狠地訓斥了一通。
但要說實戰經驗,那是真的沒有。任晗比關明櫻大了兩歲,在她十九歲的時候,任晗已經交往了第七任男友,而關明櫻的實際戀愛經歷仍然為零。她又偏過頭,打量了霍成允一眼。他也在看著她。他的眼眸是深不可見的黑色,在某些時候像是會吞沒人的黑色漩渦。關明櫻被這雙眼睛盯著,忽然忘卻了自己剛才到底想和他說些什麽。
哦,她正打算詰責一番霍成允的越矩來著。
但她才剛剛想起這一點,就被身旁的男人捉著手腕,一個翻身,壓在了身下。關明櫻驚叫一聲,立刻狠狠地錘了兩下霍成允的胸膛:“幹嘛呀你,放開我,別鬧了。”
霍成允捉著她的手腕,沒有說話,片刻後,他低下頭,輕輕地啃咬了一下她的唇瓣。不同於這幾天來安撫式的親吻臉頰,這個吻的感覺太過真實,讓關明櫻在一瞬間就感覺到了強烈的壓迫性。她想推開霍成允,但霍成允卻愈發變本加厲,從唇瓣開始,一路往下,關明櫻隻覺得自己身上被他親吻過的地方仿佛被火灼傷了一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窗外熾熱的日光,不停歇的蟬鳴,在一瞬間都像電影中的蒙太奇鏡頭一樣被虛化了,關明櫻覺得自己像是被隔絕在某種泡泡球裏,動彈不得。直到霍成允支起身體,盯著她問:“可以麽?”
他喉結上的汗珠滴落下來,滴到了她的睡衣領口上。
關明櫻被美色蠱惑出走了的理智也終於在這一刻回籠。她偏過臉,躲過霍成允的親吻,連忙道:“先放過我吧,我還病著呢!!”
霍成允並沒有立刻就放開她。他伸出手,用粗糙的指腹,輕輕地,輕輕地摩梭了一下她的臉龐,而後垂下頭,在她的左肩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關明櫻疼得嘶了一聲,又狠狠地錘了兩下他的肩頭:“霍成允,你他媽屬狗的麽?”
趁著霍成允力道鬆懈的間隙,關明櫻卷著毯子,一溜煙跑進了洗手間。
霍成允走過去,敲了敲浴室的門。
“你馬上給我出去,你這個大、變、態!”
關明櫻的聲音從浴室中傳出來,氣鼓鼓的,像是一隻剛睡醒的海豚。
霍成允並沒有換下身上的睡袍,而是徑自下了樓。今天是周日,除了黃媽不放心霍成允和關明櫻堅持留了下來,湖心別墅裏其他的傭人都被霍成允批假去休息了,霍成允下樓的時候並沒有遇到人。
書房的門是指紋鎖。霍成允輸入自己的指紋,走了進去。比起零零散散地堆著幾本大塊頭英文原著的黃花梨木書架,書架旁擺著的嵌入牆體的巨型保險箱顯然更為引人注目。書房門在他進來的時候就被鎖上了。霍成允在書房辦公的時候一向不喜歡他人打擾自己。
霍成允的手指輕輕地觸摸著相框,看著照片裏,關明櫻玲瓏瘦削的鎖骨。
照片裏,十八歲的關明櫻在碧藍的海水中親吻海豚,海水淌過她白皙嬌美的臉龐,漫過她的頸窩,她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關明櫻從來不知道這樣的她對他到底有著怎樣致命的誘惑,他又需要怎麽樣巨大的努力,才能壓下對她的渴望。
他想要親吻她的發心,摩挲她的臉龐……還有許多的、男女之間,不可言說的美妙錯誤。數萬年前,夏娃和她的後代受到的詛咒,在他身上,淋漓盡致地展現。
但其實,他隻是希望她能愛她。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和曾經對她做的事是何等的病態。但這病因她而起,隻有她才能治愈她的卑劣、可恥和貪婪。
但她曾經,拒絕成為他的醫生。
霍成允小心地將照片收起,站在窗邊,撥通了電話。
電話接通,那一頭的聲音十分恭謹,斷斷續續地說了一陣,霍成允都不置可否,片刻後,他看向窗外過分燦爛的驕陽,聲音平緩而冷肅:“他但凡有一點自知之明,就不要再回到國內。”
霍成允說話的時候始終盯著電腦屏幕。泛著藍光的屏幕裏,關明櫻包著一條浴巾,踮著腳尖,拿起放在置物架上的手環。
霍成允順手掐斷了電話。
關明櫻洗澡的時候短暫地摘下了腕上戴著的心跳監測器。
她自幼體弱多病,往往隻是一場小感冒就能讓她纏綿病榻數日。母親關太太不知有多少次為關明櫻不康健的身體感傷流淚。霍成允會如此緊張也是正常。關明櫻在心底這樣告訴自己。水流慢慢浸過她掌心的沐浴露,很快被搓成了一堆泡沫。關明櫻閉上眼睛,卻如何也驅散不了周身上下縈繞著的那種不安感。她不知道這種不安感從何而來,但它卻像是天然的生在了她的骨髓裏。
霍成允確實是一個很貼心的兄長和朋友,但世間所有的夫妻都是像他們這樣相處的麽?關明櫻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在關家這樣的豪門望族裏,她所目睹的恩愛夫妻,大多都隻出現在媒體的鏡頭前。就連關明櫻的父母,私底下也各有各自的情人,隻是沒有鬧到臺前來罷了。
任晗就曾經在她們少女時某一次談論起婚姻愛情的時候放下豪言,說她要交往夠一百個男友。
說這話的時候,任晗的母親剛剛在療養院中去世。任晗的母親和關明櫻的母親本是自少女時代起的至交好友,兩人成年後各自嫁給了極有家底的豪門公子哥,但比起各玩各的關太太和關先生,任晗的母親卻難以忍受丈夫一次又一次地出軌,最終精神恍惚,在任晗十歲那一年住進了私人療養院,任晗也被放心不下的關太太接到了關家,隻在周末的時候,偶爾會去療養院探望母親一二。
關明櫻這個澡洗得格外久,到最後甚至有點依依不舍的意思。最後還是霍成允換好了衣服,來敲浴室的門。關明櫻頭發吹得半幹不幹,一推開浴室門,就把發尾的水珠係數蹭到了霍成允嶄新的西裝上,蹭完一直笑,趁著霍成允不注意就跑。一直跑到偌大的衣帽櫃前,低下頭挑起等下出門要穿的衣服來。
方才醒了之後,她終於做好心理建設,向霍成允提出去關家老宅見一見兒子。
任晗說,女人是會吃衣服的怪物。
關明櫻的衣帽櫃幾乎可以算是一件迷你的小房間,但就是這樣巨大的空間,仍然被一件又一件的高定,一雙又一雙的限量版占得滿滿當當。關明櫻挑了半天,才從裏頭挑出了一條楓葉紅的絲質v領長裙,轉過頭問站在她身後的霍成允:“好看麽?”
霍成允說:“好看。”
他的聲音不知怎麽帶了幾分沙啞。
關明櫻問他:“你感冒了麽。”霍成允搖了搖頭,看著她的眼睛裏帶著笑。
關明櫻又問了他一遍:“真的好看麽?”
他答:“真的好看,你穿什麽,都很好看。”
關明櫻不滿:“你好敷衍。”
她又挑挑揀揀,最後還是選了另一條相對保守一些,看上去也更溫婉一點的寶藍色圓領旗袍。霍成允照例被她趕了出去,但當她走出房間門的時候,霍成允依舊熟稔地伸過手,攬著她的肩,坐上了前往關家老宅的汽車。
在關明櫻殘存的關於她十九歲之前的那些記憶裏,她才剛剛在寒冷潮濕的曼徹斯特度過她的大二上學期,回到林城享受寒假假期。她甚至可以想起那個胖胖的市場營銷學教授布置的論文題目。但忽然之間一覺醒來。他們告訴她,她今年不再是十九歲。她已經二十六歲了。甚至已經有了一個四歲的孩子。現在由於她的車禍後遺症,她失去了記憶,不得不把孩子留在了關家,由她的母親代為照看。
關明櫻一開始對這一切在震驚之餘,感覺到的,隻有難以接受。
她甚至問站在病床前的霍成允:“這是你們想出來的新的愚人節玩笑麽?”
得到的答案是一本日歷本。
今年是二〇一九,不再是二〇一二。世界末日過去了,隻是她忘記了這之間七年的所有事情。
也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十九歲時在乎的人,都還在她身邊。
——雖然有一些換了身份。
司機將車停在了關家老宅所在的巷口,下車去敲門。
關太太聽到關明櫻回來的消息,匆匆迎了出來。關太太向來愛美,一年撒在美容院中的智商稅,少說也有幾十萬大洋。但比起幾年前,現在的她著實越見老態,再細膩的粉底也掩飾不住她眼尾的細紋。關明櫻剛想開口喊媽,冷不防瞥見關太太手中牽著的小男孩。
她身旁站著的霍成允已經彎下腰一把將小男孩抱起,指了指自己的臉,小男孩很快重重地親了他一口。霍成允又指了指關明櫻,這回小男孩遲疑了一小會兒,片刻後才甕聲甕氣地喊了一句:“媽媽。”聲音很小很小,像是剛剛一隻出窩的奶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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