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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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吻很溫柔。

    霍成允仍像少年時教她數學題那樣,極有耐心地教她接吻。他用手掌輕柔地扣著她的後腦勺,每親一下,就貼著她的鼻子問她:“這樣?”

    這位老師極有教學的天賦,會運用多種解題方法,教學的時候又往往由淺入深,層層深入,且勇於親身示範。關明櫻這個學習不好的差等生在他麵前,一時間隻覺得有些難以招架。

    到最後,她蜷縮在沙發裏,感受著唇瓣上溫軟的觸感。霍成允的身上帶著很好聞的烏木沉香香味,木質香調,紳士溫和,又在某些時刻,以強烈的攻擊性,突然進攻,讓人絲毫無法抵禦。

    關明櫻沒有睡足,隻感覺腦袋昏昏沉沉,血液流過心房,她的身體中也騰得升起一種奇異的溫暖,像有誰點燃了一簇小小的火苗,慢慢地、慢慢地烘烤著她。

    她覺得自己就要被他烤化了。

    關明櫻揪著他的領帶,直到唇齒中的最後一點空氣也被侵蝕一空,才猛地轉過臉,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霍成允俯下身,撥開她額頭一縷被汗沾濕的頭發,問她:“怎麽起得這麽早?”

    關明櫻從沙發上坐起身,蓋著毯子,坐在沙發尾,聽到霍成允的話,踢了他一腳:“你這麽早過來做什麽?彬彬還在睡呢。”

    問完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就開始有些後悔。不知為什麽,她有些害怕從霍成允的口中聽到一些太過肉麻的答案。她不太想聽他說他是專程來給她送些什麽,又或者,隻是想她了。所有和她記憶中不同的相處方式都讓她多多少少覺得有些不自在。

    但很可惜,霍成允像是沒有看出這一點,聽了她的問題,隻是微微一笑,寬大的手掌,輕輕地握住了她的腳丫,而後笑道:“因為想你了。”霍成允的指腹帶著粗糲的繭,這是他少年時學鋼琴和馬術留下的痕跡。他無論學什麽,做什麽,都會做到最好,和關明櫻這種混吃等死的豪門後代截然不同。包括做丈夫。

    關明櫻騰得一下就臉紅了。

    她出來的時候隻穿了一雙平底鞋,現在早就不知道踢到哪裏去了。堂屋裏掛了一個産於18世紀的寶石掛鐘,時針挪到“6”的時候,叮咚一下,發出了一聲脆響,驚散了不少棲在外頭梧桐樹上的鳥。天光開始一點一點從窗簾的縫隙漫進來,在眼前一片光亮之前,關明櫻終於回過神,坐直身,遠離了霍成允一點。

    霍成允再度貼近,被她按住了。關明櫻拿起放在一旁的藥油瓶子,倒在棉花上,按在了他的眼角。“別動,”她說,“這裏也磕破皮了。”

    “疼嗎?”她又問。

    霍成允輕輕地搖了搖頭。

    “等關明楨起床,我一定打他一頓。”關明櫻的表情惡狠狠的,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什麽叫“見色忘兄”。

    她說這話的時候,霍成允沒忍住笑了起來。

    他臉上的笑仍是溫和的、包容的,儀度翩翩,像極了任晗從前看的那些言情小說裏溫潤如玉的男二號。

    “是我沒有照顧好你。”霍成允說。

    關明櫻終於忍不住繳械投降,她大喊一句:“你給我閉嘴!不許再說這種話!”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努力地降下自己的音調,避開霍成允像黑曜石一樣深不見底的眼睛,低聲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需要人照顧。”

    她替霍成允上藥的間隙,霍成允就神情專注地看著她的動作。

    他專注的樣子很好認。濃密的長睫毛垂下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溫和可親。關明櫻少女時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霍成允專心學習的間隙,用藍色的墨水筆在紙張的那一端塗鴉。他修長潔白的手指圈著筆杆,寫出一個個高深的數學符號,她就在一邊皺著眉頭,畫出一個很醜的小人頭。偶爾她的藍色水筆會碰上他的黑色中性筆。兩頭筆尖分別洇出的藍黑墨漬交融在一起,她會擡起頭,朝他眨一眨眼睛,晃著高高綁起的馬尾辮,得意又一次幹擾得手。

    但奇怪的是,記憶裏這些尋常無奇,不過是頑皮少女的好奇之舉的事,現在回想起來,卻平白多了幾分曖昧的色彩,可是她當時做出這些事情的時候,怎麽就全然無知無覺?

    關明櫻擡起頭,看向霍成允。

    在漫長的思考之後,她用生平能夠想出的最認真的語氣,對霍成允說:“我想……我們可不可以談一談?”

    霍成允“嗯”了一聲。

    關明櫻自幼有著點低血糖的毛病,早上五點鐘起床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她隱隱約約又覺得自己冒起了虛汗,偏偏一家子人都識趣地沒有進來打擾她和霍成允。她努力地讓自己集中注意力,卻不知怎麽眼前一再重影,最後她的視線隻能勉強地落在霍成允的喉結上。

    他就像是繆斯最完美的作品,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荷爾蒙的吸引。

    任晗總是很喜歡給小說裏的男主分類,霸道的、溫柔的、冷漠的、悶騷的,有時候她會問關明櫻喜歡什麽樣的類型,關明櫻這個時候就會隨口說,她未來的男朋友,一定要是一個搖滾歌手。

    關明櫻從小就在男女之情這件事上缺一根筋,學校裏那麽多追求她的男孩子,塞到她桌洞裏的情書,通通被她用來當作塗鴉本和作詞本,偶爾幾個寫得狗屁不通還會被她張貼出來,嘲笑一番。

    她和任晗同樣早早地認識到自己身上對同齡男孩的極大吸引力,隻是任晗樂於同那些男孩周旋,享受他們的追捧,將青春期幼稚單純的情愫通通轉化為一場你猜我猜的遊戲。而關明櫻對此興趣缺缺,她更喜歡在有太陽的日子裏,賴在霍成允的房間裏,和他說上許多的廢話。每當他展露出無奈卻溫柔的神情,少女關明櫻心裏也會油然而生那麽一點點得意。

    也許也因為關明櫻的不解風情,那些猶如過江之鯽的追求她的男孩們,往往用不了一個回合就會宣告放棄,過後再見到她,總像耗子遇到貓一樣,臉上炸開了顏料桶,一陣青一陣白的,關明櫻還曾為此不解良久。

    但是現在,她的目光跟隨著霍成允的喉結緩慢地上下移動,最後看到他係歪了的領帶。她忍不住替霍成允正了正領帶。手指繞過領帶結的時候,關明櫻突然想到,像霍成允這樣看起來又斯文又溫柔的男人,領帶應該有更多的用途。

    數年前任晗孜孜不倦地給她灌輸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霸總小說在這一刻突然集體顯靈。黃色廢料淹沒了那些關明櫻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直到霍成允扣住她纖細的手腕,輕輕地摩梭著她的手腕內側,問她:“你想和我說什麽?”

    關明櫻抽出手,在他麵前低下頭:“我真的不記得我們之間的事了。”

    霍成允“嗯”了一聲,接著問她:“然後呢?”

    關明櫻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心情複雜地道:“所以我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什麽?可不可以離婚?

    假如眼前的是任何一個別的男人,關明櫻都能保證自己毫無心理負擔地說出這句話。

    可霍成允並不是。

    在他們很小的時候,他們一起玩過家家的遊戲,她曾經拉著他的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證以後要嫁給他。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關明櫻漸漸地忘記了這些幼稚的諾言。

    可是忘了就是不存在過麽?

    一個人忘了,另一個人還記得,又要怎麽辦呢?

    關明櫻不由一陣頭疼。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霍成允的臉色,見他始終神色如常,才慢慢地舒了一口氣。“我想……我可能要在這兒多待一段時間,我實在不太習慣——”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霍成允打斷了。他的語氣依舊溫和,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幾分不容反駁的意味:“到我身邊來,我會一點一點地幫你想起來。”

    關明櫻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一聲:“那要是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了怎麽辦?”

    “那也沒有關係,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未來,不隻有過去的那些記憶。”霍成允說。他的眉目深邃宛若刀刻,說話的姿態溫和卻矜持。他伸手,慢慢地撫上關明櫻搭在肩上的發梢,而後俯身,親吻了一下她的側臉。

    “不記得了不代表沒有發生過,不然對我來說很不公平,對嗎,櫻櫻?”

    “要是你離開我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回來吧,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關明櫻不說話了。

    她擡起頭,認真地審視起了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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