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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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你在想些什麽呢”關明櫻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霍成允剛才一直看著她,卻始終不說話,讓她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她伸手往自己臉上摸去。以為是自己臉上沾了什麽髒東西,才讓霍成允一直盯著她看。
霍成允回過神,掩飾道: “我在想,媽媽也會很喜歡你的。”
關明櫻的心倏忽間變得有些柔軟。
似乎在麵對霍成允的時候,她格外容易心軟。
她牽住霍成允,想要安慰他,想了半天,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最終隻能憋出一句幹巴巴的話: “帶我去你小時候的房間看一看好不好我想知道你小時候是什麽樣的。”
她的神態天真嬌俏,眼神清澈,像是一汪純淨的清泉。
她是綻放在白晝的玫瑰,美麗中不摻雜任何一絲黑暗。
那麽他呢
在某個瞬間,霍成允想,隻要她能永遠像這樣對著他笑,那麽他也願意死死地藏起自己身上陰暗的,偏執的,充滿了戾氣的一麵。
隻要她能一直留在他身邊。
霍成允小時候的房間十分普通,甚至在關大小姐這樣從小奢侈慣了的人看來,未免簡陋。
一張床,一張書桌,就已經是房間裏的所有內容。
關明櫻掀掉床罩,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的一角,翻開起書桌上的東西。
有書籍,有獎狀,甚至還有一枝沒用完的水筆。
原來霍成允從小就是一個學霸。
關明櫻想到這裏,不免有點酸。
在書桌的抽屜裏,她發現了一朵已經幹枯了的百合花。
她動作很輕地拿起那朵花,但還是有幾瓣枯萎的花瓣落到了她的掌心。
“怎麽會有一朵花”她有些驚奇。
霍成允起初想了一陣。
有一會功夫,他才捏著那朵已經枯萎的百合花,語氣平淡地陳述: “離開巴黎之前,我將媽媽最喜歡的百合花留在了抽屜裏。”
命運的突轉發生在他九歲那一年。
母親去世後,霍成允和年邁的外祖父母一同生活了一段時間。
當年母親不顧勸阻,堅持為愛出走,很是傷了兩位老人的心。以至於往後幾年,夫妻失和,更加無顏麵對自己的父母。
直到母親去世後,霍成允才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外祖父母。
但跟著外祖父母生活的那段日子也並不見得輕鬆愉快。外祖父母不止母親一個孩子,也不止有他一個孫輩。
有時候幾個表哥表姐也會捉弄年幼的霍成允。他們會提高聲調,用一種尖銳的笑聲讓他滾出中餐館,去找他那位傳說中出身顯赫的父親。
而霍成允往往隻是安靜地洗著餐盤,直到外祖母趕過來對著那些比他年長的孩子一頓訓斥。
他原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平淡地過下去,但那天,年邁的老人拄著手拐走進了中餐館。
幾乎沒有任何爭執,所有人都認為回到港城的霍家會是這個孩子最正確的選擇。
在從巴黎飛回港城的私人飛機上,老人問他: “想回港城麽”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聲音很低: “都可以。”
都沒有區別。
反正哪裏都不是他的家。
年邁的老人聽見他的話,卻笑了起來。
他意味深長地說: “世界上沒有‘都可以’這件事。”
過了一會兒,像是知道霍成允在心裏想這些什麽,他又笑起來: “還是會有一些區別的,人總要積極地向前看。”
霍成允那時隻是心中發笑。這位老人由於門第之見,堅決不肯接受他的母親,又因為血緣羈絆,用錢打動了他的外祖父母,將他從巴黎接回港城。
他告訴他,人要積極地向前看。
在港城的生活大體上是平靜的。霍成允本就是一個天資聰慧的孩子,學習任何東西都極有天賦。有時就連霍老爺子重金替他請來的家教老師也會忍不住在霍老爺子麵前誇獎他。
每誇贊一次,他的繼母麵色就會陰沉一分。
霍成允可有可無,並不將這位臉上端著雍容高貴四個字的老式貴族小姐放在心上。
又過了大約半年,他跟著有意開拓市場的霍老爺子一並到了林城,在那裏,霍成允第一次見到了關明櫻。
她還隻有六歲。穿著白色的公主裙,紮著兩條小小的羊角辮。
豪門裏的孩子,比旁人更加懂得什麽叫明哲保身和抱團取暖。霍家子孫衆多,早被各自的父母耳提麵命,對他敬而遠之。
可這個漂亮的小妹妹,卻在初見的那個午後,站在他麵前笑眯眯地向他伸出了手。
“你喜歡大海麽”她歪著腦袋問他。
霍成允搖搖頭。
關明櫻卻不在意,鬆開手,露出掌心的海螺。
“不要不開心了,我請你聽大海的聲音。”關明櫻說著,將手裏的海螺湊到了他耳邊。
他聽見海浪濤濤,也記住了這個對他一生至關重要的名字。
關,明,櫻。
也許祖父是對的,林城和巴黎確實有著巨大的區別。
霍成允結束回憶,伸手想去摸一摸妻子的頭發。關明櫻卻突然從床邊起身,走到他麵前,輕輕地抱住了他的腰。
“好了,都過去了。”她說著,還像模像樣地拍了拍霍成允的後背, “姐姐以後會對你好一點的。”
她總是這樣的。
少年時他就已經對她的脾性如指掌。
每當他遇到什麽糟糕的事情,或是受到不公的待遇,她就會笨拙而真誠地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他們一同步行到了位於市郊的公墓。霍成允的母親就長眠於此。
在路上,關明櫻特意買了一束潔白的百合花。
墓碑是潔淨的,墓碑前的雜草也特意被清理過。霍成允離開巴黎前向祖父提出的唯一的要求就是能有人定期來為他的母親掃墓。
但他自己,已經有數年不曾回過巴黎。
關明櫻將買來的,還帶著露珠的百合擺到了墓前,彎腰的時候,她低聲說了一句什麽,霍成允沒有聽清,也沒有問。
但在返程的時候,他狀若無意地問她: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麽”
關明櫻看了他一眼: “會吧。”
“隻要你不出軌”她補充了一句。
霍成允笑起來。
騙子。他在心裏說。
他們原本計劃要遊覽巴黎的各大博物館和美術館,但就在當天夜裏,霍成允收到了一通來自林城的電話,對方隻簡單直接地告訴了他四個字:魚已咬鉺。
霍氏集團內部近兩年來持續不斷的明爭暗鬥終於在霍成允出國的這半個月裏演變為白熱化。
原本霍家其他的幾房就對霍老爺子的分配決議不滿,隻是礙於霍老爺子往日的威勢,不敢表露出來。
但霍成允甫一離開國內,他們就開始了私下的小動作。
先是霍成允的二叔霍承義仗著自己的輩分,以拓展業務的名義向集團董事會提出注資五個億給他名下分管的海運公司的要求。
霍氏集團上市後,霍老爺子因為擁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而繼續把持著霍氏集團的掌控權。他的前三個兒子,在成年之後,也各自握有百分之五的股權,並進入了董事會。
但霍老爺子最終卻選擇了更年輕的霍成允接任他的位置,並在離退之前,轉贈給了霍成允百分之四十的集團股份。使得霍成允一躍成為董事會的決策者。
霍承義的要求提出後,一開始被董事會的其他幾位大股東否決了。盡管霍家當初是靠著航運起的家,但現在海運早是個不掙錢的夕陽産業了。
但過後霍承義又甩出上一季度公司的財務報表,力證投資計劃的可行性。
另一方麵,他不知用什麽方法說服了霍家三爺霍承禮,取得了他的支持。
董事會的其他幾位董事,持有的股份加起來雖然要比霍承義和霍承禮多,但也不願意為了這五個億得罪霍家人,便默認了霍承義撈一把的做法。
卻不料事情峰回路轉,董事會前腳剛批下投資預算,後腳集團的高級財務總監何潤安就被警察帶走了。
霍成允在國外授權董事長辦公室以他的名義報的警。罪名一共兩項:一是收受商業賄賂,損害公司經濟利益,二是僞造財務報表。
霍承義和霍承禮原本隻不過是因為老父的偏心而心懷不滿,想要趁著霍成允此次出國,在集團為自己撈到更多的好處,也好打一打霍成允的臉。
卻沒有想到這個還不到而立之年的侄子手腕竟然如此之強硬,直接動用起法律手段來。
當下又驚又怒,直接將電話打到位於佘山山頂的豪宅,向霍老爺子抱怨。
霍老爺子嗬嗬一笑,掛斷電話,轉頭電聯霍成允,讓他滾回國內。
但霍成允回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返回山頂豪宅。
北京時間晚上七點鐘,位於林城金融大廈頂層的霍氏集團總部燈火通明。
梳著大背頭油光滿麵的律師站在在會議室內,不時用濕紙巾擦一擦自己額頭的汗。
——任是他再怎麽見多識廣,對著滿屋子的壯漢保鏢和霍家幾位平日眼高於頂此刻麵如玄冰的爺,都實在很難捋平自己的舌頭。
當聽到“……集團保留追責的權利”時,霍承義從沙發椅上站起來,摔門而去。
霍承禮看著兄長蘊藏著煞氣的背影,暗自笑了一聲。
小兔崽子。
他在心底罵了一句。
這些年,他們都沒少在霍成允這個看上去純良無害的後生手裏栽跟頭。
有的人仿佛天生就是為“算計”這兩個字而生的。
想到這裏,霍承禮終於在沙發裏挪動了一下,站了起來。路過霍承業身邊,他壓低聲音對自己這個今晚一句話也沒有說的大哥笑道: “潤安怎麽說也是大嫂的親戚,結果居然做出這種損害集團利益的事,嘖嘖。”
最後兩個字,又挑釁又意味深長。
霍承業的臉色瞬間就黑了。
其他的幾個董事懶得摻和霍家家事,不一會便作鳥獸散。人都走空了,偌大的會議室裏又隻剩下這對既熟悉又陌生的父子。
霍承業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的鬱悒,問他: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何潤安有問題的”
霍成允語氣平淡: “前段時間。”
“那你又為什麽不告訴我!”霍承業向來最討厭長子這樣的態度。
霍成允卻不以為意,隻說: “沒有必要。”
霍承業焦躁地在辦公室裏不停地踱步。
半晌後終於決定揭過這個話題。他皺著眉問霍成允: “你和關明櫻去巴黎做什麽”
霍成允擡頭看他,微微一笑: “去看了我母親。”
霍承業不再說話了。
他坐在圓桌後,用手撐著額頭,不知怎麽忽然流露出幾分頹然的神色。
“你媽媽——”他嘆了一口氣,轉移了話題, “我再和你說一次。關明櫻不適合你,像她這種毫無大局觀念,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要同你離婚的女人,根本無法做好我們霍家的女主人。”
霍成允猛地合上自己麵前的筆記本電腦。
他擡起頭,對自己的父親微笑,但眼神裏沒有一點笑意: “您可以隨意幹預集團的事,隻要不犯法,我想我絕不會報警。”
他擦了擦手: “但我和明櫻之間的事,您最好一點也不要管。她也不需要成為什麽很好的女主人,她隻需要做霍成允的妻子就可以。”
“但願你這樣護著她,能讓她感動哪怕那麽一點點!”霍承業麵色不虞地看著自己這個冥頑不靈的兒子。
霍成允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即將走出辦公室的霎那,霍承業突然在他身後問他: “……去給你母親掃墓麽”
“掃了。”霍成允答完,沒有片刻停留。
他的司機在樓下等候多時。
霍成允坐進車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吩咐道: “回港城。”
他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腕上戴著的腕表。
晚上八點鐘,他的妻子在港城的佘山豪宅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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