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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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霍成允的眼睫毛輕輕地閃了閃,從她手中接過了那半張殘破的光盤。

    光盤原本應當是有封麵的,隻是年歲積攢,被消磨得成了一片模糊的白。光盤的主人又失手將藍色墨水染上,終於不可聞這光盤原來的樣貌。

    霍成允又看了片刻,隨口道: “大約是傭人忘了扔。”

    關明櫻撇撇嘴,對這個答案有些不置可否。

    但鑒於她實在想不起更多相關的東西,於是幹脆將這半張唱片又塞回了書架上。

    她未著鞋履,赤著雙足踩在木質地板上。深綠長裙像海浪淹沒過她白皙的腳踝。

    霍成允突然伸手一拉,將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關明櫻伸出不安分的足尖去蹭他的西裝褲腿。

    房間裏橙色的吊頂燈光傾瀉而下,細碎地灑在她的裙擺上。他垂頭去看她的眼睛,恍然間想起若幹年前那個在劍橋的夏天,她穿著白色吊帶連衣裙向他跑來的瞬間。

    她又重新伸手勾上他的脖子,半真半假地向他撒嬌: “我的腿好酸。都怪你。”

    向日葵開的剎那,熾熱的陽光將人的眼睛都晃花。

    霍成允的指腹上帶著一層薄繭,觸到她的小腿內側,關明櫻覺得癢, “咯咯”地笑著躲開了。

    霍成允問她: “方才同她都說了些什麽”

    “她你是說思菀麽”

    她伸出手指,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臉, “你這個人是怎麽回事我和別人說什麽你都要問嗎”

    可他將她白皙的指尖圈進自己的掌心,居然用一種稀疏尋常的語氣反問她: “如果我說是呢”

    關明櫻盯著那張好看的臉一瞬不瞬地看了兩秒鐘,而後才笑著道: “那不可以。”

    她的眼睫就像柔軟的羽毛,語氣俏皮: “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秘密。”

    但過了一會兒,她還是將這秘密中無足輕重的一部分分享出來: “思菀方才同我說起,他們臺裏最近有意籌措一檔訪談節目,尚缺一名編導。”

    霍成允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她的後頸,聽到她的話,不解道: “所以呢”

    關明櫻縮到他懷裏去親他帶著青色胡茬的下巴。

    她的眼睛很亮,少女時每當關明櫻對他有所求的時候就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果然,她開始撒起嬌: “我去想去試一試。”

    霍成允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隻是用他那個修長分明的手指緩慢地梳理著懷裏的女孩微卷的長發。

    片刻後,他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聲音低沉地問她: “你知道編導是做什麽的麽”

    關明櫻回憶著大學時旁聽的新聞學公開課,隨便撿了幾句說給他聽。

    說完了,她有些不確定地問他: “……編導需要考證麽”

    霍成允沉默了片刻,看著她的眼神裏細看寫著個“傻”。

    “需要,”他說, “並且等你考下來的時候恐怕這檔節目已經成了明日黃花。”

    他這話倒也不假,時下是自媒體的天下,像電視臺這種吃公家飯的,受衆早已大不如前。從前從業者還能調侃幾句,說他們的主要受衆是大爺大媽們,這兩年大爺大媽也投誠了短視頻。電視節目越發冷清寂寞。

    關明櫻不樂意,狠狠地拍了一下霍成允的腿,說他: “好掃興!”

    過了一會兒,卻又貼近他,睜大眼睛望他一眼: “那……你認識什麽辦假證的麽”

    他於她的黑色瞳孔裏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這一雙眼睛。

    她是他的維納斯,是他的王國,他可以為她舍棄一切所有,隻要她能夠稍微地愛一愛他。

    在某個瞬間,霍成允想起了從前母親和他講起的那些童話故事。

    故事裏,公主和王子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

    他在九歲那年將母親的童話書撕碎,因為他覺得愛情隻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把戲;

    又在十九歲那一年找到另一本故事書,裝模作樣地給他的小姑娘講睡前故事,因為他愛上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然而,多少作者慣用“然而,但是”起承轉合,扭轉命運。

    霍成允想,假如這是一個故事,最好的注腳大概是——如他這樣自私的人,絕不會甘心於隻能旁觀玫瑰的盛開,而不能擁有她。

    聽到她這個發傻的問題,霍成允笑起來。

    他的笑聲很好聽。嗓音裏帶著成年男性特有的低沉磁性,讓關明櫻想起童年時誤飲父親珍藏的鬆子酒。

    它們都有一種,醇厚綿密的後勁。

    霍成允說: “你表現得積極一點,興許我可以考慮一下。”

    什麽叫“表現得積極”呢

    關明櫻擡起頭,在他那張英軒深邃,引人犯罪的臉,認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後——

    湊上前,輕輕地咬了一下他的喉結。

    “這樣算麽”她真誠地發問。

    她看見那漂亮的喉結緩慢地動了動,上麵淺紅色的,是她的齒痕。

    霍成允輕易地將她壓倒在地上,壓住了她的深綠色裙擺。關明櫻被他吻得將近窒息,根本無力攝取新鮮空氣,口鼻裏充斥著的都是他身上好聞的烏木沉香氣息。

    關明櫻很懵,她根本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最後又變成了這樣。但好在,最後一刻她仍意識回籠,按住了那張伸入她裙中的手。

    “做個人吧!”她不敢喊得太大聲,怕把別人也一並招來了,就隻是十指收攏,扣住他的手,防止他再胡作非為。

    “我是說真的,”她鼓著臉, “我覺得編導看起來很有意思。”

    霍成允了解她,宛若醫生了解自己身上的肋骨。知道她是一個有趣主義者。

    她生來免於生計勞碌之憂,行事唯一的標準,就是依從自己的心意。

    可是心意最容易改變。

    霍成允攬著她的肩,把玩著她的發尾,語氣溫柔地問她: “在家不好嗎覺得無聊的時候你也可以出去購物,或者是看電影,看秀……隻要保鏢跟著。”

    關明櫻聽了他這養豬秘籍似的發言,奇怪地睨了他一眼: “在家裏做什麽,統共也沒幾個人好見,我也不喜歡購物看秀。”

    她說著,又想起旁的事,哼了一聲: “你從前逼著我寫數學題的時候分明不是這樣說的!”

    想到這裏,她半點不留情地捶了一下霍成允的大腿,回憶著他從前用來訓她的話: “你不是讓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要早退不要遲到尋找人生價值以期為社會做貢獻嗎”

    見他不說話,她的氣焰更盛,伸手去掐他的腰,可他精瘦的腰上找不到一絲多餘贅肉。

    她隻好收手,卻被身邊人扣住了手腕,細細地在橙黃色的燈光下打量。

    關明櫻拽不出被他壓著的裙擺,到最後幹脆放棄,專注於翻舊帳本: “你早說,我當時能少寫多少數學題。”

    霍成允說: “不一樣。”

    “什麽”她疑惑。

    從前他喜歡給她講題,因為每當這時,他就可以看見她伏在他的書桌旁,露出一雙澄澈的眼睛看他。

    年少時他最喜歡冬天,因為在冬天的時候,他的女孩喜歡用毛衣上乍起的靜電捉弄他,那個時候她離他最近。

    盡管很抱歉,但他確實從來都沒有期望過她成為一個獨立的人。他就是這樣卑劣,她若能一輩子離不開他最好。

    霍成允無意為她解疑,盯著書架上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唱片轉移了話題: “所以任晗送你的那張唱片,長什麽樣”

    她奇怪他怎麽又提起這個話題,但仍憑著記憶同他複述: “封麵是一個巨大的花體簽名。”

    “隻是這樣”他的語氣很淡,像是想到了什麽,嗤笑一聲。

    關明櫻也笑起來: “對啊,就是這樣。”

    “其實——”她的話到這裏戛然而止,沒有再說下去。有一些和任晗有關的小秘密,她從不同別人分享。

    從小到大,關明櫻就是一個守口如瓶的好孩子。

    當然,在出賣關明楨一事上另有例外。

    好在霍成允也沒有再追問她。

    時鐘輕輕鬆鬆走到了九點鐘,小朋友明天還有課,晚上必須早睡。

    關明櫻想起這一點,起身催促霍成允回家,自己也連忙走到門口,穿上白色軟皮高跟,回過頭,霍成允終於姍姍走出房間,拉上房門。

    半張唱片,安靜地躺在紙簍裏,而關明櫻渾然不覺。隻在霍成允拉上房門的時候催促他一句: “快點。”

    霍成允非常隨意地“嗯”一聲。

    那張唱片的主人到底是任晗還是高逸鑫已經不再重要,甚至他們曾經因為這張唱片爆發的爭吵也不再重要。重要的隻有,她不再想起從前的不快,而他們能有擁有一個快樂的未來。

    在車庫,他低下頭又要來親她,關明櫻捂著小朋友的眼睛,無奈道: “快回家!”

    洗完澡,關明櫻立刻乖覺地縮進被窩中裝睡。霍成允擦幹頭發走出浴室,看見她夜燈下她如霜花的睫毛,隨手關上了燈。

    然而黑暗中,她聽著他平穩的呼吸,又玩心大起,將手伸進他的被子裏,作弄他,不肯讓他好好睡覺。

    他任憑她所心所欲動作數秒,捉住她的手,輕易揉亂她的睡裙。

    入睡前床頭擺著的“重要物件”,至半夜空空如也。

    關明櫻有氣無力地哀嘆,半真半假: “我覺得總有一天我會死在你手上。”

    她是真的痛,也真的累,早知如此,絕不作孽。

    霍成允溫柔地吻著她耳邊的鬢發,聲音很輕,說的是: “不是手上,是身下。”

    汙言穢語實難入耳,關明櫻覺得羞惱難當,幹脆卷著枕頭捂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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