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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三

    去高中報道的那天宋星七是騎著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去的，她也不準備在學校住宿，就背了一個書包騎車趕去學校了。

    這自行車是爸爸媽媽為了慶祝她考入重點高中送給她的升學禮物。

    結果還沒到學校就出事了。

    她對自己騎車子的技術非常驕傲，蹬起自行車簡直如魚得水，結果就因為太過自信導致她在一個拐彎路口時大意了，還沒減速。

    一個不留神撞到了別人。

    雲北辰躲閃不及，看著車輪從自己腳背上軋過去。

    腳上瞬間傳來劇痛，疼得他立刻弓背，手裏提著的大袋子也摔落在地上。

    宋星七驚呼一聲急忙剎住車回頭看。

    腎上腺素急速飆升，一顆心髒忐忑不安地跳動著。

    把自行車在路邊停好，她趕忙到雲北辰身邊查看。

    眉頭緊皺，連連道歉。

    宋星七下意識伸出手想扶他，但又不知道別人樂不樂意，一雙手就那麽尷尬地停滯在半空，非常抱歉地看著他。

    彼時她還沒有認出雲北辰。

    雲北辰輕輕搖了下頭：“沒關係，我沒事的。”

    緩了一會後感受到宋星七的靠近，立刻直起腰，不想顯得狼狽。雖然明明是她不小心撞到了他。

    宋星七心裏過意不去，自己騎車直接從人腳背上軋過去，那得多疼啊。想想都要起雞皮疙瘩，她更愧疚了。

    “同學，我載你去學校吧，”宋星七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行李，“你應該也是新生吧？來報道的？”

    帶著這麽一大包行李，一看就是家離得很遠，大老遠來上學結果開學第一天就倒黴地被她軋了一輪子。宋星七越想心裏越不舒服，一邊道歉一邊勸他坐自己後麵的車座，她帶他一起去學校。

    耐不住她一勸再勸，雲北辰最後還是同意了。

    “但是我行李很重……”她蹬起車子可能會很費勁。

    “嗐！沒事！我勁很大的，你放心。”宋星七自信滿滿，見這個同學鬆口答應下來，她喜上眉梢，心裏的愧疚減弱了許多。

    後座坐了一個人，又提著一大包行李，其實是挺重的。

    蹬起自行車也很費勁，沒一會宋星七額頭就冒汗了。

    但還好離學校不遠了，幾分鐘就到了。

    到了門口，宋星七又要給他提著行李去學校。

    雲北辰趕緊攔下來，這可不需要她再受累了。他知道她忍了一路沒喊累，不敢再麻煩她了。

    同時心裏也有些落寞，她是真的一點沒認出來他是誰。

    “對啦，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雲北辰把行李先放在教學樓下，和宋星七一起擠到宣傳欄那裏看分班表。

    聽到她這樣問時，愣了下。心裏莫名有點雀躍。

    “雲北辰。”

    “好聽哎，你的名字。我叫宋星七。說不定咱倆還能一個班呢。”

    宋星七樂起來，往前擠著看張貼好的一張張表。

    腦中卻不自覺回想著那個男生的名字，她莫名覺得熟悉，甚至感覺這男生的長相都看著眼熟。

    雲北辰……

    雲北辰！

    是他啊！那個小學和她做過幾年同桌的雲北辰，那個家庭很悲慘很可憐的雲北辰。

    塵封已久的記憶瞬間湧出來，宋星七激動地想回頭時正巧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在高一三班。

    她順著名單往下又看了看，看到了雲北辰！

    剛剛雲北辰沒擠進來，正在人群外等著呢。

    在焦急的等待中他突然看到宋星七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從人堆裏擠出來。

    “三班！咱倆一個班，雲北辰！”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她激動地喊出自己的名字時雲北辰心中像被什麽東西猛然戳中了，心髒忽然劇烈跳動起來。

    “那……我們一起去教室吧。”

    他摸了摸衣兜，拿出幾張疊得整齊的紙巾遞給她擦汗。

    “嗯，一塊去吧。”

    宋星七笑著接過紙巾，一邊往教室走一邊忍不住扭頭看他。

    雲北辰目不斜視，似乎沒有發現她的注視。實際上她掃過來的每一個眼神他都知道，隻是不清楚她怎麽突然這樣，感受著她一次又一次的視線，雲北辰心裏越發緊張。

    終於在她又看向自己時忍不住也看向她，有些靦腆地問：“怎麽了？”

    宋星七笑笑，期待地看著他：“你小學是不是在宋莊小學上過呀？”

    宋莊小學……

    雲北辰愣住，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她是想起來了麽？

    “是……我小學一直在那裏上的。”他控製不住聲音發顫，嘴唇甚至還因此哆嗦了幾下。

    巨大的驚喜向他砸來，把他砸得頭暈目眩。那顆不聽話的心髒似乎馬上就要從胸口蹦出來了。

    “我也是！咱們小學是同桌，不過我隻在那上到三年紀就來縣裏了。但是我們真的做過幾年同桌，你還記得嗎？”

    前幾年回村偶遇時兩人之間似乎還有些尷尬在，但今天這陰差陽錯的……宋星七索性大大方方問出口了。

    “我……知道的，記得，我記得。”

    雲北辰激動地似乎有些語無倫次了。

    “啊？你知道？那剛剛怎麽不說呀，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呢。”

    宋星七笑起來。

    怕她誤會是自己不願意和她相認，雲北辰急忙道：“不會忘記的，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很久才能學會識字。”

    他表情認真，迫切解釋：“剛剛……我想的是等到了學校後再問問你的，一去看分班就不小心忘了。”

    其實他是不敢問，怕問出口後看到她一臉茫然的樣子，怕知道她一點都記不起自己。

    可是他說的這個理由也很拙劣，但宋星七沒往深了想，點點頭沒有追問。

    時隔多年，他們又成為了同桌。

    開學後過了好幾天宋星七才知道雲北辰成績這麽好。

    起初她還疑惑怎麽一下課都有人來問他題，剛上高中應該……沒那麽多難題吧。

    來他們這的人不是問題就是問問學習方法。

    宋星七不做題時就托著下巴，黑筆在指間來回轉動，歪著頭看雲北辰給別人講題。

    這樣過了幾次，雲北辰婉拒了一位同學。

    抿了抿唇，有些忐忑地看向宋星七。

    “對不起，是不是吵到你了？”

    “嗯？”宋星七懵懵的，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沒有啊，我沒覺得吵……”她有些哭笑不得，“我就是有些疑惑他們怎麽都來找你問題。”

    剛開學也不認識吧……雲北辰原來人緣這麽好。

    “他們應該是看到了我的中考成績，所以才會來問我。”

    宋星七想起來了，前幾天發了張表讓填自己的中考成績，她沒怎麽注意其他人的成績，自己填完就傳給雲北辰了。

    此時有些好奇起來，問了下雲北辰的成績。

    “我去！你考這麽好！”

    知道了他的成績後宋星七無比震驚。

    “那以後我有什麽不會的都問你哦。”

    “好，但是……我也許沒有你懂的多。”雲北辰聲音很小，剛開學那一天他就看到宋星七書包裏裝滿了各科資料，全部都是寫過的。一看便知她暑假裏沒閑過，而他隻領了學校剛發的嶄新課本。所有的知識對他來說都是全新的，這幾天每日埋頭苦學才趕上來一點進度。

    但他知道，自己是遠遠比不上她的。

    “沒關係嘛，我們可以一起討論呀。而且那麽多同學來問你題你都能講出來，那說明你是真的有實力的。我學習領悟能力很慢的，以後仰仗你了。”說到最後宋星七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這樣說會不會給他造成壓力啊？

    雲北辰一點沒覺得有壓力，甚至看起來非常高興，點頭：“好，以後……我們還一起學習。”

    就像好幾年前一樣。

    同桌了一學期，他們關係越來越近，感覺像是回到了小學的時候，成績也是直線上升，每次月考班裏的第一不是宋星七便是雲北辰。

    但他們隻能算是班裏的學習搭子，放學去吃飯時宋星七都是和外班的代雪桃一起。她們初中時就是同學，關係特別好，上了高中兩人的班級正好還在一層樓，於是每天中午都會手挽著手一起去食堂。

    第一學期結束時文理分科，三班絕大多數人都是選擇理科，於是第二個學期開學時班裏走了幾個同學又來了幾個新同學，大部分都還是熟悉的同學。

    來問找宋星七一起討論問題的人也越來越多。尤其是一個男生，他成績也不錯，但幾乎每節課下課都要來宋星七這轉轉。

    有時候也不問題，就是想閑聊幾句。

    每次聽著他們暢談時雲北辰就默默攥緊了筆，一筆一劃地在草稿紙上演算，捏著筆的手指泛白，力氣大到把草稿紙都戳破。

    宋星七和那個鐘承聊天時看起來很高興。那個男生也很會說話，無論誰和他搭上話不出幾句都會被他逗笑，宋星七本來就是個活潑性子，這下可是碰見同頻的人了。

    雲北辰心裏發苦，他太無趣，宋星七和他聊天時幾乎都是她在拋出話題，無論她說什麽他都會附和。但現在看來，隻一味的附和似乎不行，可他不會也不知道怎麽改變。從小在村裏長大，第一次離開那個村莊是因為要上高中了。他什麽都沒有，上高中的錢還是村裏幾家人給他湊出來的。

    他的認知和見識遠遠比不上隨便揪出一樣東西都能侃侃而談的鐘承。縱觀全身，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隻有個成績了。

    讓雲北辰心裏更惶恐的是，班主任竟然還找他談話了。

    帶班多年的班主任一眼就看出了他對宋星七別樣的情愫。

    雲北辰怕影響到她，就是不承認，隻說他們之間隻是普通的同學關係。

    “別裝啦，我能不知道啊？天天早上來到教室先給她接上熱水，每次輪到她值日都能看到你在那忙活，一和她講話就笑……”

    班主任一條條羅列出來，雲北辰沉默了。

    “沒事，我隻是來提醒一下，這個年紀有這種情感都是正常的現象，但是注意不要越界，真喜歡她就能高考後再和她表白，反正高考前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啊。”

    雲北辰點點頭回了班級。他隱秘的心思被班主任輕而易舉地戳破，麵對宋星七的詢問他不知如何開口，蹩腳地找了個理由。

    宋星七皺眉，感覺有些不對，但隻懷疑了幾秒就過去了。她不再追問，雲北辰鬆了一口氣，心裏卻莫名覺得冰涼。

    難以自抑的情緒充斥著他的大腦，班主任讓他把喜歡藏在心裏不要說出口。他怎麽可能會說呢，現在的他一貧如洗，什麽也沒有，連不需要成本的情緒價值他也隻會給宋星七提供一點點。

    突然很想畢業，雲北辰希望時間走快些，快點畢業快點上大學。畢業了成年了時間上自由了他才能去賺錢，才能為自己賺到一點可能。

    “雲北辰，你怎麽啦，看起來心情很不好？”課間，宋星七伸手戳了戳他。

    趴在桌子上扭頭看他。

    陽光溫溫柔柔地飄灑她身上，每一縷發絲都帶著柔軟的光輝。

    雲北辰感受到心髒劇烈跳動著，但對上她清澈的眼神，他什麽也說不出，什麽也不能說，隻小心控製著語氣說了句沒事。

    “你可不像沒事啊。”宋星七挑眉，前幾天她就發現了，雲北辰看起來比之前更沉默了，無論上課還是下課都隻顧著學習，和她偶然對視一下就會下意識移開視線，像是在刻意躲避。

    雲北辰心裏拉扯掙紮著，班主任那次提醒讓他認清了自己，前幾天他偶然聽到的對話才是讓他真正陷入了自卑的地獄。

    那天中午他很早就吃完了飯，正跑著上樓時突然聽見了宋星七的聲音。

    她和代雪桃打包了飯帶到了教室門口吃，趴在走廊的平臺上。隻差幾步臺階雲北辰就要看見她們了，可是在聽見她們的聊天內容時他下意識停了下來。

    他聽見宋星七在向代雪桃吐槽自己被班主任叫去談話，懷疑她談戀愛了。

    聽到這句時雲北辰頓感心髒都要跳出嗓子眼，靜靜站在樓梯上，知道自己此時偷聽的行為很不恥，可他挪不動一步。

    “啊？你怎麽可能談戀愛啊？你老師誤會了吧。”代雪桃一邊往嘴裏塞飯一邊模糊不清地說。

    “就是誤會了啊，我又不喜歡他，一起討論問題也隻是出於同學情分，可能是見我們說話太多了？懷疑了？煩人，疑神疑鬼的，不過現在沒事了，我已經和他保證過了肯定不會早戀的。”

    “那就好。”

    “不過為了表示真的是這樣，以後我還是少和他說話吧。”

    雲北辰靜靜聽著，一顆心沉到了穀底，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住了。

    那個中午他一直在那裏站著，直到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才大夢初醒般擡腳繼續上樓。

    而現在宋星七一直看著他，好像非要問出個答案不可。

    雲北辰嘴唇動了動，不知道怎麽說。恰巧這時鐘承又過來了。

    宋星七前桌出去了，鐘承過來大大方方坐下，笑著和她打招呼，還往她桌麵上放了一瓶牛奶。

    “……”宋星七頓了下，無語地閉了閉眼。

    把雲北辰的事先放一邊，從桌上直起身，目光平靜地落在鐘承身上。原本她還覺得是班主任誤會他倆純潔的同學關係，現在看來鐘承似乎真的對自己有點不一樣的想法。

    宋星七一向怕麻煩，於是幹脆直白地開口：“我們倆以後還是少說話吧。”

    在鐘承來了之後就默不作聲寫題的雲北辰聽見這句話瞬間精神高度集中，眼睛盯著習題，心思卻全放在身邊那兩人身上。

    “為什麽？”鐘承臉上的笑意停滯住。

    “班主任沒找你談話嗎？”

    宋星七把他遞來的牛奶推回去，示意他拿走。

    “……找了，但我們又沒什麽，你怕什麽？”

    “還是避避嫌吧，不想一直被班主任關注是因為懷疑我早戀。”宋星七淡淡地說。

    鐘承木著臉看她一會，拿起那瓶牛奶走了。

    雲北辰錯愕扭頭看向宋星七。

    嘴角不自覺彎起來，他還以為是自己惹她煩了，原來那次她說的不是他。

    “傻笑什麽啊你。”宋星七揚了揚下巴，“你還沒給我說你怎麽回事呢。”

    “我沒事，真的沒事。”雲北辰控製不住笑意，眼中的溫柔根本掩藏不住。

    暖陽的光輝飄落在他頭頂，有風從窗外吹進來。

    看著他笑，宋星七也不想接著追問什麽了，隻是心髒突然在這一刻加速跳動，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在心底綻開。

    她喜歡這一刻的時光。

    班主任不說早戀這事宋星七還想不起來戀愛這事呢。

    日複一日高強度的學習中她從未思考過這件事。

    隻是那天過後，夜裏她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和雲北辰手牽著手走路，最開始她背著書包，後來不知怎麽的書包到了雲北辰肩上。

    走著走著宋星七定睛一看，周圍的環境已不是高中，但夢中的她清楚地知道這是大學，他們已經手牽手從高中走進了大學。

    再後來她看到雲北辰攬著自己的腰，他們緊貼著，呼吸纏繞……

    宋星七猛地睜開眼，從夢中驚醒。

    躺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她才擡手掐了掐自己的臉。

    “我的老天吶……宋星七，你在做什麽夢啊……”

    呢喃一句，困意襲來，她換了個姿勢繼續睡覺了。

    隻是自那以後她和雲北辰對視時總有些心虛，過了好一段時間她才恢複正常。

    但是對於雲北辰，她卻是控製不住地心動了。尤其是發現他對自己提出的任何要求都答應時。

    他們一直這樣坐著同桌，關係一天比一天近，從之前兩人的雙手不小心碰到一起瞬間臉色爆紅到後來偶爾拉扯下手腕也可以麵不改色。

    全班同學也從之前的偶爾起哄到最後直接默認他倆畢業後一定是一對。

    逐漸升溫的青澀感情從沒有影響過成績，嚴抓早戀苗頭的班主任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了高三基本上都不管了，連例行的提醒性談話也不再有。

    高三下半學期開學，老師鼓勵大家可以把自己的目標院校寫到紙上，貼在後麵的黑板上，學累了就回頭看看激勵激勵自己。

    宋星七握筆歪著頭，筆尖在紙上落下一個黑點，然後利落地寫下了“清城大學”四個字。

    寫完了扭頭去看雲北辰的紙：“你寫的哪個大學？”

    一看紙上還是空白的。

    “你還沒想好？”

    “我……我能看下你寫的什麽嗎？”雲北辰耳根泛紅，不好意思地說。

    宋星七心中一動，莫名有些害羞起來。

    把自己寫好的紙放到他桌上，抿著唇無聲笑。

    他們中間那層窗戶紙越來越薄，隻差有人先伸出手指去戳破了。

    時光荏苒，很快便迎來了高考。

    高考結束後的那個下午雲北辰便在縣城裏找到了一份兼職，後來又給幾個高中生補課。

    攢了兩個月的錢買了一份比較貴重的禮物送給了宋星七。

    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在大一開學前終於被他們捅破。

    坐車去清城的路上，宋星七勾著他的脖子。

    “忍了一個暑假，你可算說出口了。”

    雲北辰笑，牽過她的手，包握在自己掌心裏。

    暗下決心以後要更加努力，努力掙更多的錢，永遠有名有分地陪在宋星七身邊。

    他們像很多情侶一樣，沒課時就手牽著手在校園裏漫步。

    他會在她參加的每一場比賽上為她加油，她也不會缺席他的每一場籃球賽。

    四年大學，他們成為了學校裏令人豔羨的學霸情侶。

    畢業後他們去了昌州市，租了一間小公寓各自開始忙工作，每天過得挺累但也很充實。下班回到家看到彼此似乎渾身都輕鬆起來了。

    雲北辰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過下去。工作幾年攢夠了錢可以開家宋星七夢寐以求的寵物店。再過些年或許還能在昌州買房長久定居下來。

    可這一切美好的憧憬都止步於那個下午。

    宋星七為了救一個溺水的小孩去世了。周圍沒人，她來不及多想便撲入了河中。

    小孩沒事，可她在即將上岸時卻沒了力氣。

    星辰寵物店開業了。

    為了慶祝新店開業，代雪桃和男朋友一起從昌州最北邊趕來給雲北辰送開業禮物。

    看到他們大老遠趕過來，雲北辰勉強撐起一個笑歡迎。自從宋星七去世後他的臉上幾乎就沒再出現過笑容，但今天是星七實現夢想的一天，不能再木著一張臉了，要笑笑，要開心一些。

    雲北辰看著鏡子，費勁地扯了扯嘴角。

    代雪桃沒待多久便離開了。她能看出來雲北辰情緒還是不好，或者說，從兩年前那個消息傳來時他彷佛就再沒了生命力。

    時間眨眼即逝，又是兩年過去。

    這兩年裏，雲北辰一心撲在寵物店上，生意越來越紅火，店麵也重新裝修過。

    一切好像都步入了正軌。

    隻是在每個失眠的夜裏，他總會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個晚上。在清冷的月色下，他突然感受到身邊似乎飄過了幾縷熟悉的氣息。下意識便喊出了宋星七的名字，當然是得不到回應的。

    “星七，我好想你。寵物店生意很好，賺了很多錢了，可我也沒有很開心，我連僞裝都做不到了……”

    雲北辰獨自縮在床上，眼淚從眼角不斷流下，低聲呢喃著。

    “星七……我想去找你……”

    雲北辰閉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下最後一滴淚。

    “宋星七麽？我看看啊……有倒是有過，不過四年前她就去天堂了。現在大概重新投胎在人間開啓新的人生了。”

    雲北辰愣愣地聽著。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她在哪裏……能告訴我嗎，求您。”

    他眼裏閃著淚光，作出懇求的姿態。

    “那等通過等級考試後再來吧，反正你現在也沒法走出地府。”

    知道宋星七下落的那天，雲北辰飛速趕往了人間。

    見到了還在上幼兒園的宋星七。

    隻一眼便讓他泣不成聲。

    小小的星七拿著棒棒糖，一邊舔著一邊蹦蹦跳跳地跟著爸爸往學校走。

    幼嫩的臉龐竟和幾十年前那個宋莊的小星七一模一樣。

    雲北辰在暗中默默守護著她。

    看著她上小學，念初高中，期間也幫她趕走過一直追著她不放的追求者。

    他沒有錯過她的每一次成長。

    直到那天，他在地府門口遇到了正要去接新鬼的無常。

    莫名其妙的，他開口問了句新鬼的信息。這種行為不像平常的他能做出來的，但他就是問了。

    宋星七的信息將他砸得頭暈目眩，反應過來後立刻提出他要去值班，還願意幫無常多值幾天班。

    在站臺，他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宋星七。

    很多年了，他第一次能讓自己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她的麵前。

    剛坐上地府列車的時候宋星七還很拘謹。

    沒話找話地問了句他叫什麽。

    她聽到了這隻男鬼鄭重又溫柔的聲音。

    “我是雲北辰。”

    他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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