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可以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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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花店出來,陳婉婉抱著花瓶,忍不住嘀咕一聲,“溫潤,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她?”皺眉深思,“感覺很熟悉,她和香芸姐有點像耶。”
    “吱”的一聲,溫潤猛地踩下刹車,臉色難看,低喝一聲。“不要亂說。”陳婉婉拍拍胸口,酸溜溜道:“不說就不說!有什麽了不起的?反正誰都比不上表哥的香芸姐漂亮!”
    溫潤仿若未聞,穩穩開車,可眼底卻有一絲的陰鬱,若隱若現。
    車子在h大校門口,緩緩停下,放下陳婉婉,溫潤也不急著離開。他的記憶被拉回到很久以前。
    何止是見過?
    溫潤第一次遇見舒如顧,是去她們村走親戚,媽媽讓他把自製的熏肉送些給舅舅家。他因被陳婉婉纏著,逗留了很長時間,天色已晚。舅媽不放心他一個人回去,打了電話報平安後,讓他住一晚,明天和表妹一起去上學。
    夏夜似乎總在蛙聲蟬鳴的小時光裏度過。溫潤坐在二樓陽台上納涼,不經意地低頭,巷子裏有個小小的身影。朦朧月色裏,隻依稀分辨出是個女孩子。女孩似乎很怕黑,懷裏抱著個東西,跑兩步,便回頭看看四周,跑兩步,再回頭看看,一直到消失在村後的小賣部。
    溫潤下了樓來,站在門前,等女孩經過。過了好長時間,才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跑過他。他不自覺地跟在她後麵走,女孩在他前麵又小跑了好幾步,轉進一排房子。
    一抹笑意滑落,溫潤搖頭,不明白自己發什麽神經,居然跟蹤一個膽小的女孩子。
    卻沒想到第二天又見到了她。這次,溫潤又發現她很怕狗。
    一出門,便發現前方一女孩跟一條大黃狗對峙。女孩走一步,大黃狗也慢悠悠地往前一步,兩人亦步亦趨。女孩忽然蹲在地上,大黃狗也停下來瞧她。她摸到了一塊大石頭,朝大黃狗示威,終於把大黃狗嚇跑了。然後,立馬扔掉手裏的石頭,拔腿就跑!
    這一次,溫潤瞅著她的背影,想見女孩恐慌而故作勇敢的大眼睛,心忽然就軟軟的。
    在他出神的時候,女孩已經拐上了另一條小路。隻留下,背著熊貓書包的小背影,直溜溜的長發晃花了溫潤的眼。
    後來,溫潤拐彎抹角地向表妹打聽,才知道她叫舒如顧,比他小兩歲。
    溫潤遇見舒如顧的時候,他在上初三,與她不是一個學校。兩年後,他們在定縣最好的南城高中相遇。
    相遇而不相識,又三年。三年裏,兩人擦肩而過無數次,終於天南海北。溫潤報考了舒如顧最想去的h大。舒如顧上了溫潤想念的醫科大學——a大。
    忙忙碌碌,七年匆匆而過。溫潤以為這一生,他就隻能和她擦肩而過了,沒想到她會出現在w市。
    在那些時光裏,溫潤一直以為,做個熟悉的陌生人,也不是不好。可是,一旦遇見,他不得不承認,最好的是,和她在一起。他隻是個俗人,不想要相忘於江湖的瀟灑,隻想和她以沫相濡。
    摸摸口袋裏的手機。這一次,他不想錯過。
    如果可以,舒如顧也不想失去陸韋海。如果陸韋海還在,她便不用常常麵對這張冷冰冰的臉,一張和陸韋海一樣的臉。
    自從陸韋淮進門,氣溫頓時降到零度以下。舒如顧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猛翻白眼,凍死我沒關係,凍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那可是你親弟弟的心愛啊。
    “大忙人,有何貴幹?”舒如顧把黑咖啡端給他。陸韋淮喝了一口,眉頭深擰,繼續喝。“怎麽……不歡迎?”
    “哪敢呀?我還指望著您賞我一口飯呢?”陸韋淮似笑非笑。“既然這樣,晚上當我女伴。”放下咖啡杯,陸韋淮踱步到她麵前,一彎腰把她圈在了自己和沙發之間,冰冷的唇貼上她的,卻一觸即離。
    舒如顧抹抹被親的唇角,滿意看到男人的臉色越來越冷。“你不是遇見初戀了?敢情人家不稀罕你!”輕抿一口玫瑰花茶,清幽的笑意在眼底緩緩蕩開。“陸總裁的魅力也不過如此!”
    “至少有一點,你永遠比不上她!”陸韋淮冷笑一聲,踢倒腳邊的一盆迎春,飛車消失。
    舒如顧搖搖頭,對陸韋淮實在無語。搞不懂他總是這樣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現,就是為了氣她一下,然後怒氣衝衝地走掉?自虐狂!
    手機鈴聲響,是陸韋淮的助理郭捷,提醒她把下午三點以後的時間空出來。掛斷電話,一絲無奈爬上嘴角,舒如顧起身扶好那盆迎春花,放到上麵的一層。轉去裏麵的衛生間洗手,鏡子裏映出一張蒼白的臉,她摸摸卷卷的長發,有一瞬的失神。
    那個喜歡長卷發的男子,已經離開一年了。
    路可欣跟溫潤表白了,也成功了。每次接到她的電話,舒如顧總能聽到關於溫潤的優秀事跡。而她掛斷電話後,總忍不住想起高三那年,溫潤在新春晚會上唱《rightherewaiting》的情景。腦海一次次浮現他深情而堅定的目光,她忍不住微笑,笑著笑著,心裏就發酸。
    他總是那麽優秀的,她一直都知道的。那麽優秀的少年,卑微的她,今生隻能錯過。
    漸漸地,舒如顧不想接路可欣的電話,那些甜蜜,是她不能渴望的;而她心裏的刺痛,那麽那麽咫尺。
    失去最親的家人,失去最好的朋友,舒如顧依然過著教室、圖書館、宿舍、食堂四點一圈的生活。人前,她依舊雲淡風輕的微笑,人後,黯然神傷。說到底,她也還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那些悲傷,隻會用倔強和微笑來掩飾。
    所以,某一天,有個男生對她說,“舒如顧,你做自己,你可以軟弱,我保護你。”要想不感動,有多難?
    她一直記得那個傍晚有最美的夕陽,而那個叫陸韋海的男生有比晚霞還要溫情的笑容。她一直記得他笨笨地絞著襯衫的衣角,像個大姑娘一樣,咬咬嘴唇,卻突然吼了一聲:“舒如顧,我喜歡你。”尾音震顫她的心,她一抬頭就跌進那雙蕩著柔情的眸子,那裏麵愛意繾綣濃烈,毫不掩飾。
    陸韋海牽了她的手,她掙紮,他固執不放。抬眼望向他同樣倔強的神色,那一刻,舒如顧為他的真誠直白大膽,心跳就突然停了一拍。
    “我也挺喜歡你的。”然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心,從此缺了一角。
    那一刻,有個白衣少年悄悄轉身離去。
    ……
    掬起一捧冷水,望著鏡中那個依舊年輕的女人,舒如顧不覺歎息一聲,那眼底的複雜沉鬱,是時光走過的痕跡。
    經過陸韋海,她不想在路過溫潤。但上天似乎愛作美,一串嶄新的號碼出現在她的手機上,她看了短信,覺得無趣。
    有些執著,最終,隻能惘然。
    因為,她早就決定了,她會一直喜歡那個很笨很溫情的陸韋海。
    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