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五章 深夜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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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注定是要遇見再遇見的;有些人的離開是為了成全,卻不知又是另一程痛苦的開始。
    溫潤站在手術室外,看著“手術中”的字樣,他還是遲了一步。或許,也不是他得到消息太晚了,是陸韋淮就沒有想給任何人阻止的時間。他一個人站在兩間手術室的中間位置,想著還是應該給舒如顧打個電話的。她有權利知道這些事情,盡管他明白這樣以後,無疑於把她推向更加兩難的境地。
    但是,他必須這麽做。
    溫潤仰臉靠著雪白的牆壁,抬眼看頭頂的蓮花吊燈,掏出手機,閉著眼睛,一下一下按下當時看到一遍就記住的11個數字,撥通了她的電話,沒有想到卻是被個男人接起的。溫潤抹了一把臉,冷靜道:“我找舒如顧,麻煩讓她接電話。”
    “溫潤,她睡了。”電話那端,傳來輕柔的男聲,溫潤神情一凜,那種抓不住她的感覺又冒出頭來了,一拳狠狠砸向牆壁,他冷冷開口問這個陌生的男人。“你是誰?想怎麽樣?”
    “在機場,你不是看見了。”一聲嗤笑後,那端斷了電話。
    尹黎謙。
    知道是此人,溫潤反而淡定了,他有理由相信既然他能探知消息,他更有法子掌握一切;他更有理由相信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不至於對舒如顧下狠手,何況那人是他哥們的所愛。
    隻是,剛剛電話顯示舒如顧還在w市。
    也就是說尹黎謙他帶著舒如顧不趕來a市,在中途返回了?
    他想做什麽?
    溫潤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從轉角出來的粗狂男子,大步離開。
    這裏無論活著的是陸韋海還是陸韋淮,都不關他的事。
    他現在,立刻,馬上,要見到那個小女人!
    和蕭莫宇擦肩而過,溫潤隻冷淡點了個頭。
    蕭莫宇臉色憔悴,呐呐開口。“我沒想到,他居然給我下了安眠藥。”趁他昏睡的時候,把他丟到了山旮旯裏,陸韋淮這個瘋子擺明了就是怕他阻擾他的計劃。
    麵對當初捐血給陸韋海,險險救了陸韋海一命的溫潤,蕭莫宇還是挺感謝這個人如其名的男子的。
    在他看來,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給陌生人捐血的,無關是那麽特殊的珍貴血型,隻談急救室裏的男人是他的情敵,就不容易。
    何況他一連捐了兩次,每次都那麽多的量,一般人定是承受不住的。
    擦身而過,蕭莫宇沉沉道:“溫潤,這次韋淮韋海都是生死一線。我替韋海謝謝你了。”
    溫潤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我不是救他。隻是想公平競爭。”語氣淡如白開水,聽起來就像說,“今天天氣很不錯”,讓人猜不出他的真情緒。“手術後,請蕭醫生通知我一聲,是誰活著。謝謝。”
    “……”
    走廊的盡處是一盞窗戶,晚春暖暖的陽光照進來,打亮長長的廊道,男子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陽光最明亮的深處,消失在蕭莫宇的視線內。
    他這才收回視線,瞥了一眼手術室,發現燈恰好滅了。
    第一瞬間,蕭莫宇想喊回溫潤的,可下秒,他就覺得多次一舉。剛剛他那話的意思很明顯,隻要知道結果就可以了,不想看見讓他心緒複雜的臉。
    蕭莫宇深吸一口氣,先進了陸韋淮那間手術室。進去了之後,他才發現,明明之前還是獨立的兩間手術室,不知何時已經拆掉了中間那道牆,此時,相同的兩張病床上,並排躺著一對眉眼相似的英俊男子。
    三個小時後,一個笑容溫暖的男子從悠長的夢中醒來。
    有些人注定是要遇見再遇見的;有些人的離開是為了成全,卻不知又是另一程痛苦的開始。
    ……
    聽見門“吱”地一聲,被打開了,他不是吩咐過醫生,閑人免進的?蕭莫宇皺眉轉頭,驚見居然是她。“香芸,你怎麽來了?”
    柳香芸把行李箱放門口,大大方方走進來,搬了一張軟椅過來,坐在蕭莫宇的對麵。“你以為你們可以瞞得住我?”
    “你知道多少了?柳伯父呢?”蕭莫宇撓亂一頭黑發。
    柳香芸白了他一眼,轉而溫柔看向她心尖上的人,輕聲輕語道:“我知道的比你們少,我爸爸還不知道呢!”她怎麽敢說,要是被這麽一刺激,她可以直接喊救護車去她家了!
    話說,韋淮哥太瘋狂,信息隱藏得又太深,她好不容易才使詐從史君柔嘴裏擠出一點來,然後馬不停蹄趕了過來,卻還是晚了一步。”醫生,怎麽說?”
    “前48小時是危險期。”
    說的是誰?柳香芸不動聲色“哦”了一聲。
    她不敢問,怕蕭莫宇看破她的心思,唯有呆在一旁焦急等待。
    舒如顧睜開雙手,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她摸摸疼痛的後腦勺,起身坐在床上,借著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的月光,發現這是她的房間,才不由悄悄鬆了一口氣。
    她好怕像上次那樣,一覺醒來,躺在陌生的酒店裏,更怕遇見那場噩夢……
    可是,她不是在尹黎謙的車上,準備去a市的嗎?
    尹黎謙暗算她!
    他的目的何在?之前是他催她一起去,怎麽接了一個電話,就反悔了?
    ……
    舒如顧一邊揉揉疼痛的後腦勺,一邊翻身下床,正要按下台燈開關,聽見冷淡的聲音在空而靜的房間幽幽傳來:“你醒了。”
    在她愣神的那刻,一個高大的黑影挾著一股熟悉的鬆木香站在她麵前。
    舒如顧美目圓瞪,溫潤!
    他怎麽在這裏!他怎麽有這裏的鑰匙?
    “你!”兩人身體靠得極近,溫潤卻沒有停步的意思,舒如顧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正巧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抬頭看著隱在暗色裏神色不明的男子。
    溫潤往前跨了一步,俯身把她圈在自己的懷裏。“想知道我怎麽在這裏的?”
    舒如顧確實想知道,點了一下頭,一道幽光劃過腦海,卻又莞爾一笑。他不是親口承認監視她了麽,怎麽會不知道她在哪裏呢!
    “柳香芸找我的。”頓了一下,溫潤眼神死死鎖住她慌亂的眼神,聲音寒涼。“她去了a市。麻煩我告訴你,好好待在這裏。堂姐。”
    堂姐?舒如顧困惑了一下,良久才嗬嗬低笑。“原來,我在你們麵前就是一個透明的傻子。嗬嗬~嗬嗬~嗬嗬~”
    “舒如顧,我不許你這樣笑!”
    “是啊,我媽媽懷著我的時候被男人拋棄了,她怕村裏的瘋言瘋語,索性嫁給了我現在的父親,想一了百了。可後來又忍不住喜歡上了一個外國男人,索性跟人家跑了。順便,索性親生女兒也不要了。嗬嗬嗬嗬嗬嗬,我就是那個被剩下的!你滿意了!嗬嗬嗬嗬嗬嗬~”
    舒如顧笑得喘不過氣來,眼淚包在眼眶裏,她別開頭不看麵前美好的男子,堅持讓淚不落下,良久才止住崩潰的感覺,轉頭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鍾,已經11點了。怪不得有人說,10點之後是人的意誌力最薄弱的時候,那時候問一個人真心話,大半能聽到此人的心聲的。
    嗬嗬,果然如此呢!
    許是窗外的風太大了,窗戶沒關好,掀開了一截窗簾,清淡的月光偷溜進陰暗的臥室裏,照亮一室淺淺淡淡的冷。
    舒如顧就著她最喜歡的美麗月色,眨眨眼睛,靜靜看著冷冷瞪視他的清潤男子,水亮的眸子撐滿無奈的笑意,“剛剛讓你見笑了,你也知道了,夜深是人最脆弱的時刻。見諒。”
    “那我以後,不妨深夜到訪。”這樣脆弱真實的你,最讓我心疼,也最讓我放不開,可我卻甘之如飴,嗬,是我犯賤。
    但還是允許我這麽做吧!
    “啥?”舒如顧跟不上他的思維,拉開他一條胳膊,遠離床榻。
    她按亮了台燈,橘紅色的燈光乍然充滿了一室,溫暖的感覺包圍了她。舒如顧一轉頭就看見牆上的海邊小屋,屋後是花香四溢的美麗小花園,心狠狠一緊,在身後投來的灼熱目光裏,她努力挺直了脊背。不知過了多久,鬆木香襲來,溫熱的呼吸吹進她的後頸,才聽見他說。“畫得不錯。”
    舒如顧鬆開握緊的雙手,這才發現,手心裏俱是冷汗。
    “他畫的?”
    “嗯。”
    “這是你和他的,未來規劃?”
    “……”舒如顧莫名覺得他問這句呼吸明顯沉重了許多,但這確實是她清醒以後的夢想,隻得據實以答。“是的。”
    “舒如顧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說過自己的夢想是賺很多很多的錢,然後周遊世界?舒如顧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說過,你的夢想是考上h大的中文係?舒如顧你更不要告訴我,你沒有說過你好想好想去h大,看看媽媽最喜歡的月牙湖?舒如顧你更更不要告訴我,你把這些都忘了?!”
    “你怎麽知道這些?”舒如顧不可置信看向他。難道在更早以前,他就知道了她所有的渴望。
    可是,那也隻是她以前的念想了。夢想若紙太薄,現實比推磨更難,她已經看透了。她是願意和他,一起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
    隻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的任性給毀了。後來,徒增了這麽多的是非,擾亂多人的生說。
    “舒如顧,我還知道你怕狗,每次遇見小狗,怕跑起來會被狗追,隻會蹲下來,拿顆小石子嚇唬它。”
    “請你不要說了。”舒如顧捂住耳朵。
    嗬~那時的自己多天真,以為那樣小狗就會自己乖乖走開的。後來才知道,有些事情,如被狼狗咬,是注定要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