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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師父總說，前世的因，今生的果。其實這句話說的很飄渺，前世的我，種了什麽因，才得到今生的果呢？修為？成仙？等我到了師父這個年紀，也修到了不食煙火吧。我想，世事無常，總不至於都是命運的擺弄吧，也有人不按照原本的路線走不是嗎？所以前世種了什麽因，我又何必在乎呢？
    我把紅袖折斷的花握在了手裏。這是雪見草上的花，冬天才有的美麗。我用我僅有的靈讓它重回它脆弱的枝幹。
    等我再抬頭的時候，紅袖已經消失的很徹底了，我看不見她的背影，也看不見那隻快要消失的腳丫。我從地上站起來，靴子邊緣有些濕了，我看著那座青石板做成的橋，突然就惆悵了起來。
    回到了陳安那裏，小白似乎又出去了，我連忙跟著陳安的小廝找了去。
    小白在門前的石階上麵坐著，陳安站在她的麵前。地上的雪沒有化，小白用腳去踩台階底下的雪，她問：“陳安陳安，他不見我嗎？他為什麽不見我。”
    我心裏不忍，這是我的小師妹，從小到大都不曾這樣委屈的說話。我的心情更差了，轉過身去，又回到了和紅袖分開的那座青石做成的橋底下。我躲在橋洞，沒有人能看得見我，這世界好似安靜了下來。我閉著眼睛，想著小白那迷茫的樣子，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做了一個夢，還是那一扇門，門外的台階上坐著穿上紅夾襖的小白，我去喊她回家，她不肯，她就坐在那裏看著我。然後她身邊走來了一個人，粉紅色的裙擺，是桃花的裙擺。她走到了小白的身邊，像是什麽都沒看到一樣，坐在了台階上麵，也看著我。
    是紅袖……
    我張了張嘴，想要喊她的名字，她卻猛得站了起來，木然的敲起了門。然後那原本普普通通的紅木門，忽然變得高大，上麵的顏色豔麗，鑲金的裝飾和古銅拉手環，她身邊的小白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不見了。
    我看到有人把門打開了，灰色青衫，是下人的服飾。我看著紅袖走進去，我也跟著走了進去，那小廝似乎看不見我，在我跨進門的時候把門關上，而我就這樣簡單的穿門而入了。我原本覺得錯愕，但想想這是在自己的夢裏，能穿門也算不上什麽了。
    紅袖走了進去，她的裙擺是做成花邊的模樣，走起路來裙擺蕩漾著很好看。我這才想起來，從我第一次見紅袖，她就一直穿著這條裙子，粉紅色的，似三月桃花映春水。她死了很久了，所以裙子的樣式也是和現在不同的，我見過小白給她燒新裙子，但是她不願意要。
    這座宅院竟比陳家的還要大，想來是要比將軍更高的職位了。我好奇，就跟著紅袖在這裏麵打轉。
    紅袖身後的小廝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她：“浮生小姐，你不去看姑爺嗎？”
    她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然後抬起頭來朝右邊望去，烏黑的雙眸微微濕潤了起來。
    那一瞬間，我清晰的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她佇立而望的模樣，差點兒讓我落下淚來。這夢，果然不是什麽好夢，不過是這飄渺的一眼，就讓人肝膽俱裂。真想從夢中醒來，我已經不想再繼續探究了，我抗拒著某些事情的發生，我害怕那扇雕花的紅木門打開，也害怕看到什麽秘密。
    我能感覺到的，她也是如此抗拒，也是如此想要擺脫這場噩夢，她和我一樣害怕走進那扇門，仿佛裏麵藏著什麽凶猛的野獸，住著一隻會吃人的怪物，可是，她還是走進去了，她還是推開了那扇門，輕喚了一聲：“浮笙……”
    我看到了一張臉，眼角微微上挑，麵目呆滯的坐在床沿邊上，然後他聽到了呼喚開始顫抖，像個孩子已經抱住了紅袖的腰大聲哭了起來：“浮生，浮生，我做了個噩夢，我夢見她死了，我夢見她死了！”
    她？她是哪個她？
    我看見那白色的燈籠還有靈堂，傻瓜，這怎麽會是夢呢，這怎麽會是夢呢？我嘲笑他，嘲笑那個跟我擁有同一張臉的男人，他在哭，我在看，然後，也終於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