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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彎彎往頭上一摸，一個刺刺的圓球球紮了她一手。
    她覺得這刺球球有點熟悉，用手指頭掰開，頓時驚住了，是板栗。
    她抬頭，就見頭頂是一棵板栗樹，掩藏在蒼老的大樹之間，這個季節的栗子包裹著綠色的外殼，離得遠根本就看不清這樹上長滿了板栗。
    正愁晚上吃什麽，這吃的就送上門來了。
    程彎彎抱著樹幹搖了搖，撲簌簌掉下來一大片栗子。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外圍王嬸子和富貴嬸的注意，王嬸子眼睛尖，一眼就看清了那是什麽東西。
    她彎腰從地上撿了三個鳥蛋：“算了，一人一半，不許再搶了。”
    說著，她拎起背簍，拽著自家泥鰍往程彎彎的方向走。
    富貴嬸包好鳥蛋也趕緊跟過來。
    這裏不是隻有一棵板栗樹，共生了至少三四棵，三個婦人一人搖一棵樹，林子裏隻聽得到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一群人難得沒吵架沒說話。
    大家心裏都清楚，動作要是慢一點，等會其他人就會趕來瓜分這本就不多的板栗。
    程彎彎撿了整整一背簍，王嬸子和富貴嬸的背簍也裝的滿滿當當，三人的動作終於漸漸慢了下來。
    而這時候，又有人路過，迅速加入了摘板栗的隊伍。
    程彎彎手上的板栗有二十多斤，夠吃很多天了，她也不貪多，艱難的背著沉重的竹簍去跟四個兒子匯合。
    這一路上，她仔細在林子裏搜尋，如果能發現一大片野生栗子林，那就算今年顆粒無收，大河村的人也不至於餓肚子，但令她失望的是，這一片區域就隻有那四棵栗子樹。
    “娘，這是我找到的野果子！”
    趙四蛋獻寶一樣的遞過來一把青色紅色的果子。
    趙大山和趙二狗也收獲頗豐，籃子裏裝滿了野菜和蘑菇，一行人前去找趙三牛。
    他在半山腰砍柴，腳邊已經堆了高高一摞幹柴，用草繩捆在一起。
    母子五人收獲豐盛回家。
    這會兒回去，天色還早，還不到做晚飯的時候。
    程彎彎讓幾個兒子趕緊把栗子扒了，她準備做個糖炒栗子給幾個小子當零食吃。
    這些栗子還沒有熟透，很生澀，但也能吃，剝開後洗幹淨，然後切十字花刀，放在大鍋裏蒸熟。
    早上熬製的豬油全部倒進鍋子裏，油熱後放一大把冰糖進去，將冰糖熬成糖漿。
    吳慧娘在邊上看著，心疼的直抽抽，半罐子油，至少可以吃兩三個月，婆婆一頓就給用光了。
    算了，之前大半年都沒沾過油腥，日子不也過下來了嗎。
    糖漿炒成褐色後，一大盆板栗倒下鍋，用鍋鏟不停地翻炒，大火改成小火，栗子慢慢變了顏色。
    一陣過堂風吹過來，栗子的香味吹到院子裏，正在忙活的趙大山狠狠吸了一口氣，天，灶房裏在炒啥，為啥這麽香！
    趙四蛋已經扔下手裏的活兒衝到了灶房裏，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娘，栗子好香！”
    程彎彎把鍋鏟給吳慧娘，兩人輪流炒栗子，一大鍋栗子色澤鮮豔，開口處的果肉變成黃色，裹著油和糖，讓人垂涎欲滴。
    “來，四蛋，嚐一個！”
    程彎彎從鍋裏撿起一個滾燙的栗子扔過去。
    趙四蛋被燙的直跳腳，不過他顧不上燙，伸手將皮扒開，將冒著熱氣的滾燙的栗子塞進嘴裏，很燙，但是很香，很甜，很軟糯，原來栗子還能這麽好吃！
    一大盆栗子炒出來，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晾涼。
    這會兒，趙二旺站在院子門口大喊：“大伯娘，阿奶讓我過來送栗子。”
    程彎彎走出去，看到趙二旺手裏拿著個大碗，碗裏裝滿了煮熟的栗子，聞起來還挺香。
    程彎彎將碗接過來：“替我謝謝你奶。”
    趙二旺不敢多留，以前他來找二狗哥玩，被大伯娘狠狠罵了一通，他最怕的人就是大伯娘，將阿奶交代的事情辦完之後，他轉身一溜煙就跑了。
    “這孩子……”
    程彎彎搖搖頭，她還準備拿點糖炒栗子讓二旺帶回去。
    她走進屋子，一個孩子抓了一把栗子，揮揮手道：“吃完出去玩吧，一個時辰後回來吃飯。”
    趙四蛋嘴裏塞滿了栗子，含含糊糊的道：“今天還有飯吃？？”
    吃栗子就能吃飽，哪裏還有肚子吃飯？
    程彎彎將桌上的栗子收起來：“這東西當零嘴吃就行了，不能多吃，小心肚子疼。”
    趙四蛋的衣服袋子裏裝的滿滿當當，他滿足的用力點頭。
    既然娘讓他出去玩，那他就出去玩吧。
    剛走到村中的大槐樹下，就見一大群小夥伴圍著隔壁的泥鰍，老遠就能聽到咽口水的聲音。
    “泥鰍，你給一個我們吃吃唄！”
    “泥鰍哥，讓我舔一口好不好……”
    王泥鰍站在正中間，衣兜裏全是栗子，他一口一個，吃的可香了。
    邊上幾個孩子家裏沒有栗子，口水都流了一大串，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王泥鰍衣兜裏的栗子。
    今兒不少人家裏都是吃栗子，裏正媳婦也在山上撿了不少回來，趙鐵柱是裏正家的大孫子，端著一個碗，一邊吃一邊走。
    這邊圍著泥鰍的孩子，立馬圍住了鐵柱。
    趙鐵柱還算大方：“我自己也不多了，你們一人半個。”
    一共六個小孩圍著，他丟出去了三個，六個孩子一人咬一半，一臉滿足：“鐵柱哥，你阿奶煮的栗子好好吃！”
    趙鐵柱抬起下巴：“這是我娘煮的，我娘煮的最好吃！”
    王泥鰍不服氣的開口：“我娘才煮的最好吃！”
    “你們都讓開！”趙四蛋擠進去，“我娘做的才最好吃！”
    這些孩子裏，有個比較機靈的，叫虎子，他眼珠轉了轉說道：“我們就吃了鐵柱哥的，反正鐵柱哥娘做的肯定最好吃！”
    邊上五個娃跟著附和。
    王泥鰍立馬把自己的栗子遞過去：“那你們趕緊吃我娘做的！”
    趙四蛋的動作也很快：“還有我娘做的栗子，你們試一下！”
    一大堆栗子遞過去，六個小孩兩眼放光，都是囫圇一口吞下去，但也能分辨出誰的最好吃。
    六雙眼睛直勾勾盯著趙四蛋。
    虎子咽了咽口水：“四蛋，你娘不是隻會打人嗎，咋會做這麽好吃的栗子？”
    “我娘才不打人呢！”趙四蛋小下巴抬起來，驕傲的說道，“我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