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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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空在他的聲音中靜止住。
    蘇稚杳還在他身前埋著,哭音停了,起伏停了,人一動不動,就著原先的姿勢定住。
    他穿.插在話語間的那聲寶貝,溫沉磨過耳底,聽得蘇稚杳忽覺耳鳴。
    幻聽了嗎?
    蘇稚杳屏住呼吸,臉從他胸膛上勻速離開,別過臉,坐正回去,端起丟在茶幾上的小金盤,呆呆咬住最後一口泡芙,合著唇細嚼慢咽。
    腦子懵著,心髒卻誠實地重重跳躍。
    她一時不確定是自己聽錯,還是他回家前飲過酒,又不清醒了。
    想等他再開一遍口,可泡芙都吃完了,也沒聽見身後的人有任何聲音。
    氣氛詭異又微妙,安靜得厲害。
    蘇稚杳蘇醒到自己身在何處,在做何事,漸漸知覺到丟臉,她居然為他的一聲寶貝哭哭啼啼成這樣。
    不知作何反應,繼續掩飾自己哭的真實原因,隻當是被家人的虛情假意傷透了心。
    她慢吞吞回過身,完全沒了方才的淩亂,斯斯文文,委委屈屈,向他遞出空盤子:“賀司嶼,這個泡芙真好吃,我還要。”
    末了,她淚朦朦地,又開始哽咽。
    “再配一杯巴拿馬,麻煩你了……”
    女孩子的睫毛又密又長,濕垂在眼瞼上,眼瞳漉漉的,愈顯清亮,真哭的時候打著蔫兒,佯哭起來也是有模有樣,嗲聲嗲氣的。
    真就應了那句話,殺人放火都是她冤枉。
    小姑娘臉皮薄,賀司嶼也就沒揭穿她,但笑不語,接過空盤子交給傭人,又吩咐餐廳再送幾份她想吃的泡芙到別墅。
    不多時,傭人送來一杯新磨煮的巴拿馬,蘇稚杳避著他目光,在沙發邊沿坐得很端正,雙手托著咖啡,輕輕吹燙氣兒。
    剛剛哭得狠了,蘇稚杳在咖啡的暖香中慢慢緩過來,低頭小口抿著,時不時吸一下鼻子。
    眼前出現一隻指骨分明的手。
    她未能反應,賀司嶼的指尖已經落到她眼尾,指腹一撫而過,拭去一滴沾留的濕痕。
    前後隻有一秒而已,但心理作用,男人手指似乎有著比咖啡還燙人的熱度,烙印她眼尾。
    蘇稚杳眼睫忽顫,下意識回頭。
    他的目光直視於她,那雙墨色的眼睛依舊深沉,卻不再是寒潭將夜,而是有如黎明破曉前的海麵,還是看不透徹,但沒那麽晦澀難解。
    蘇稚杳被困在他的這雙眼睛裏,思緒空白了下。
    她呼吸著,不敢深入揣摩他這個動作的意思,故作輕鬆帶出無關話題:“今天下午,宗彥哥有來過。”
    賀司嶼很輕地抬了下眉,淡聲回:“你哥哥很多麽?”
    他的反應,令蘇稚杳作出訝然的表情。
    “他帶走了一瓶……藥酒。”沒應他的話,蘇稚杳不知為何略有些心虛,聲音低低的。
    “是麽。”
    “嗯,因為昨晚在碼頭,緝毒的時候受傷了,不過行動很成功。”蘇稚杳乖乖和他交代自己聽到的所有的話:“他還說,前天晚上對方持槍不能行動,都虧你拖住那群人。”
    他並不在意:“知道。”
    “你是怎麽拖住他們的?”蘇稚杳很想知道那晚她走後,他在維港飯店發生了什麽。
    賀司嶼慵懶靠著沙發,對上她好奇的眼神,隨意敷衍片語:“喝了點酒。”
    他不緊不慢吸著雪茄,卻見這姑娘還望著他,眼巴巴在等下文。
    賀司嶼微勾唇,遂了她的願,接著往後說:“回來發現,有隻壞貓又占了我的床。”
    直勾勾對視幾秒,蘇稚杳回過味,脊背驀地挺得筆直。
    “兩次了。”他補充得漫不經心。
    蘇稚杳驚愣住很長一會兒,果不其然,他都記得,頓悟過後,她再出聲,語氣染上氣急敗壞的意味:“我想走,是你要抱我,你先不放開我的。”
    見她不再藏掖,賀司嶼放下腿,身子往前傾,在煙缸裏輕輕彈了下雪茄的結灰:“自己爬上我的床,你在指望誰清心寡欲。”
    他手肘支著腿,就著俯身彈煙灰的姿勢,偏過臉瞧住她:“蘇小姐,我是男人,並且身體健康。”
    二十歲到底還是個純情的小姑娘,蘇稚杳聽得半羞半窘,他的臉近在咫尺,她雙頰倏地燙紅起來,支支吾吾:“我那是等得困了,你就不能、不能叫醒我嗎?”
    “我當時很醉。”他神態自若。
    胡扯。
    蘇稚杳嘀咕:“明明記得清楚。”
    “原本不一定。”賀司嶼生出點從未有過的心思,想要逗弄她:“但你故意留衣服提醒我,很難不印象深刻。”
    蘇稚杳嚇一跳:“我……”
    欲反駁,半晌想不到正經理由,蘇稚杳索性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情,澀著聲怨懟:“就是要你不能抵賴。”
    賀司嶼被她惹得低笑了下。
    “抵什麽賴?”
    蘇稚杳轉開目光不看他,別有幾分底氣但聲音很小:“調戲我的賴。”
    “是麽。”他一雙長眸似笑非笑,不急不徐問:“如何調戲的?”
    蘇稚杳微微不悅:“你沒忘還問。”
    賀司嶼從容地回應:“證據呢,沒有證據,我完全可以否認。”
    蘇稚杳不抗激,聞言一把擱下咖啡,定定瞪住他:“你叫我寶貝。”
    說完見他不語,隻是慢悠悠抽著雪茄,蘇稚杳心裏頭委屈更甚,惱嗔:“你剛剛也叫了,難不成還要我學語氣給你聽?”
    笑望她一眼,賀司嶼薄唇翕動,聲音在吐出的薄霧中輕輕響起,有著和那晚同樣的語氣。
    “寶貝。”
    倏地,蘇稚杳感覺自己心髒停止跳動。
    在她懵癡的目光下,賀司嶼低下頭,臉壓她近了,話也聽得更清楚:“寶貝。”
    脊椎過電到全身,蘇稚杳四肢麻住,繃著動也不能動,神遊太虛般發出一點微弱的疑惑。
    賀司嶼彎了下唇角,頭再低一些,唇近到她耳旁一寸,又低著叫了她一聲:“寶貝……”
    他的聲音自帶一種讓人致幻的迷離感。
    蘇稚杳耳垂的每個毛孔都跟著顫栗,腿腳一軟,沒坐穩滑下沙發,一屁股跌坐在地毯上。
    耳朵紅透了。
    眼神茫然,縮在那裏愣神,像一隻張牙舞爪完後,犯慫的貓。
    賀司嶼不緊不慢直起身,靠回沙發背,淡笑著問她:“滿意了麽?”
    蘇稚杳已經不會說話,像是被收拾服帖,低眉垂眼著,不再鬧騰,終於安分下來。
    “我後日的行程在京市。”見她乖了,賀司嶼沒再使壞,認真問她:“你是要再留著,還是同我一道回?”
    “回……”蘇稚杳小聲。
    她得要練琴,準備薩爾茲堡國際鋼琴比賽。
    -
    在港區三天,蘇稚杳再回到京市後,烏龍的風刮得更大。
    尤其她還是跟著賀司嶼一起回的。
    昔日圈裏無腦追捧著她的人,如今都清一色明哲保身,急於和她撇清關係,生怕觸了賀司嶼的黴頭。
    蘇稚杳不想澄清,也沒必要澄清,她又不是剛知道這個圈子裏情分的虛假,過去還願意演一演,現在連演戲的耐心都沒了,正好借這回的烏龍事件,減少那些無用社交。
    蘇柏得知她安全回到京市,當天百忙中抽空到梵璽,但被蘇稚杳閉之門外。
    “杳杳。”蘇柏敲門,無人回應,他隻好一通電話打過去。
    蘇稚杳倒是接了,隔著一扇門和他講電話,開口就是涼涼一句:“還活著。”
    “杳杳,爸爸這兩天想過很多辦法,實在是……”蘇柏語氣很急:“他有沒有怎麽你?”
    “好得很,比在您家過得好。”
    蘇柏當她是氣話,他掛念得三天沒睡好是真的,無能為力也是真的,眼下隻能認了,卑微哄她:“是爸爸不好,沒考慮到賀先生也住這裏,杳杳乖,跟爸爸回家。”
    “不勞您費心。”
    在蘇稚杳心裏,他已經徹底是別人的父親,這段父女情她沒再有任何留戀,狠一狠心說:“我這兒您別來了,還要來的話,我就再去招惹賀司嶼。”
    話落,蘇稚杳掐斷電話。
    外麵響起敲門和蘇柏的呼喊聲,蘇稚杳充耳不聞,走到客廳,她一在沙發坐下,二窈便跳上來,趴到她腿上乖乖窩著。
    蘇稚杳揉揉它絨絨的腦袋,想著等蘇柏走後,就帶它回賀司嶼那裏,這幾天二窈都在次頂層,方便小茸過來喂養。
    扔在腿邊的手機震了停,停了震,是蘇柏不遺餘力地想要再打通她的電話。
    蘇稚杳沒搭理。
    她低垂的眸光微微渙散,手心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二窈。
    人在低穀期,真的能看到很多真相。
    門外的聲音和手機都靜下,不消兩分鍾,手機一個震動倏地打破安靜。
    蘇稚杳心煩,看也沒看屏幕,接過電話就冷聲道:“再打我拉黑了。”
    “hello,杳杳。”那邊響起一道沉穩溫笑的男聲。
    蘇稚杳愣住,低頭看屏幕。
    李成閔。
    “李成閔老師。”蘇稚杳忙緩和語氣,解釋:“我不知道是您。”
    李成閔並不在意,在電話裏笑著說:“saria告訴我,你決定參加薩爾茲堡國際大賽?”
    蘇稚杳溫聲回答:“嗯,想要試一試。”
    “今晚國貿中心的慈善晚宴,若你閑著,不妨過來瞧瞧,我順便帶你見見我的經紀人。”李成閔壓低聲音,故意作出和她講小秘密的語氣:“他目前手底下,隻有我一個。”
    蘇稚杳深思恍惚兩秒,慢慢吸上一口氣,領會到李成閔的意思。
    他是要引見她dm話語權最大的首席經紀。
    蘇稚杳眼睛忽亮,欣然答應。
    迫不及待想要和程娛一刀兩斷,蘇稚杳抱著二窈回到賀司嶼家裏,躺在他的沙發上,又開始琢磨百般花樣,哄賀司嶼出麵:【書上說,三次患難與共的朋友,是一生的真情,世當珍惜】
    過幾分鍾。
    賀司嶼回短信:【哪本書】
    他可真會抓重點。
    蘇稚杳眉頭微微皺起,直接忽略他的偏題回複,自顧自話:【我們已經共患難過一次啦】
    她說:【刎頸之交進度33.33333%】
    維港飯店那晚當然要算進去。
    也許是覺得她話太閑,賀司嶼沒有回複,蘇稚杳沉不住氣,今晚見dm經紀,過這村沒這店,她得盡快解決麻煩。
    蘇稚杳:【程娛還是不願意和我解約,我沒有其他朋友,隻能問你了】
    蘇稚杳:【怎麽辦啊賀司嶼?】
    蘇稚杳:【怎麽辦怎麽辦嗚嗚嗚嗚嗚嗚,賀司嶼怎麽辦?】
    對麵一片死寂。
    蘇稚杳一聲長長的哀怨,二窈歪著頭,用那雙寶石藍的眼睛,看著她在沙發裏打滾了兩圈。
    騙人。
    撒嬌根本沒用!
    蘇稚杳殊不知,她在家裏喪氣的時候,有位姓沈的年輕律師正在程氏集團,與程董事長約談她的合同相關事宜。
    程氏董事辦。
    沈律一身規範的商務西裝,坐在會議桌前,有條有理道:“蘇小姐在貴公司的獨家經紀全約,截止至今,合同有效期還餘九年零十個月,按照合約規定,如我方提前終止,需賠付兩億解約金以及實際損失的百分之三十。”
    “程董,關於蘇小姐這五年的所有公司行程活動及費用明細,請您盡快出一份詳細數據,便於我方經濟賠償。”
    會議桌對麵,程董一頭霧水:“你是蘇家請的律師?”
    沈律淺笑:“我僅代表蘇小姐個人。”
    聽見並非蘇柏授意,程董心裏約莫有了底,認為是蘇稚杳不死心,自己找律師要鬧。
    他態度由此強硬了些:“小杳有過申請解約,公司已經明確駁回了,至於違約金,不經過蘇氏資金渠道,她自己賠不出。”
    沈律依舊是溫和的笑臉,極有專業準則:“程董,終止合約是我們的訴求,今天是想與您私下調解,如若不能達成一致,我方會堅持起訴,到時相關問題我們法庭上再作交涉。”
    程氏的資本力量在京市僅屈於盛家之下,麵對蘇稚杳的律師,程董隻當是小孩子玩鬧,不太上心地歎口氣:“和公司打官司,她一個小姑娘沒有勝算。”
    見他明確沒有私解的意思,沈律果斷起身:“我有信心為我的當事人勝訴。”
    “你叫什麽,哪個律所的?”程董臉色略顯怫然。
    沈律頷了下首:“我姓沈,是賀先生的私人律師。”
    盡管他本人並不在場,但賀先生三個字,仿佛無形中就有著掌控的力量。
    程董吃驚,聞聲倏地站起。
    沈律還是那般禮貌微笑:“程董,私下調解,或是司法程序,您今天之內都可以給我答複。”
    ……
    當晚,布加迪駛回梵璽。
    副駕駛座,徐界回身,將一份檔案袋呈給身後的人:“先生,這是蘇小姐與程娛傳媒的合同解除協議,您要過目嗎?”
    賀司嶼闔目靠著,沒有看,隻略抬了下手指,聲音透著淡淡的疲倦:“直接拿給她。”
    徐界思索之下說道:“一小時前,司機送蘇小姐去了國貿,有一場慈善晚宴,蘇小姐今晚應該不會太早回。”
    沉默片刻,賀司嶼緩緩掀開眼簾。
    -
    上流圈層,或大或小的宴會三天兩頭,今晚的宴會是某頂尖都會在名流圈發起的慈善募捐,到場賓客無非都是圈子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那些人。
    晚宴的邀請函,蘇稚杳是有收到過的,隻是社交場合她素來能推則推。
    募捐開始前是一場小型雞尾酒會。
    製服統一的侍應生托著托盤,在一眼望不盡底的宴會廳間穿梭忙碌,水晶玻璃吊燈氤氳出華貴的光。
    賓客盛裝出席,或端著雞尾酒四下走動,或三三兩兩結伴寒暄,笑語歡聲。
    那晚,蘇稚杳隻簡單打扮,長發微卷披散身後,穿一件泡泡袖長袖連衣裙,磨毛蕾絲花紋點綴金色紐扣。
    在一室衣香鬢影中,顯得格外簡素。
    她是來結識圈中前輩的,所有身上沒什麽唬人的行頭,溫婉乖巧即可。
    蘇稚杳一現身,晚宴四周盡是私語聲,蘇稚杳知道他們在竊竊什麽,無疑是她被賀司嶼架回港區教訓的那檔子事。
    往日宴席上眾星捧月圍著她轉悠的那群名媛大小姐們,今晚要麽佯裝沒看見她,要麽不得不強顏歡笑,假惺惺打個招呼,全場對她幾乎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狀態。
    蘇稚杳倒是也不介意,隻是這一幅幅逃避她目光的麵孔看在眼裏,讓她感到十分可笑。
    難怪都說低穀見真心。
    難怪媽媽說,萬丈深淵唯有自渡。
    不過蘇稚杳慶幸的是,李成閔的經紀人陸森並沒有因此將她視作燙手山芋,他們都叫他阿森哥,他在藝術圈裏口碑極好,年紀與李成閔相當,卻已是培養出過無數高名氣藝術家的老牌經紀了。
    陸森對蘇稚杳初印象很好。
    其實蘇稚杳本身就是個很討喜的女孩子,見人愛笑,而且她的笑容不是表麵的,是從那雙瑩亮的桃花眼中裏漾出來的,很真,沒有被圈裏髒亂浮華著染過的痕跡,隻有這年紀女孩子該有的青春洋溢和堅定,看得人心裏熨帖。
    今晚陸森還有其他約談,無法給出太多時間,和蘇稚杳淺聊半小時後,便被幾位友人圍在當眾擁走。
    李成閔問她要不要一同過去喝一杯,蘇稚杳考慮了下自己的酒量,笑笑婉拒了。
    蘇稚杳獨自靠在酒吧台。
    她在那裏,其他人便躲著那條路經過,仿佛以她為圓心,幾米畫開半徑,是宴會廳裏的危險毒圈,靠近了有性命威脅。
    所有人都有同伴嫣然攀談,隻有蘇稚杳一個人,她還是有一絲孤零零的錯落感。
    蘇稚杳托著腮,隨手從眼前拿了瓶果汁。
    這時,後頭出現一陣騷動。
    但蘇稚杳沒去留意,果汁拿到手裏,她發現瓶子是壓蓋,沒有開瓶器,她卡到桌角用力撬了幾下,撬不開。
    居然連瓶果汁都喝不到。
    蘇稚杳萎靡地歎口氣,正想放回去,一隻修長好看的手落入視野,抽走她那瓶果汁。
    蘇稚杳一怔,看著那隻手握著果汁瓶,在桌角輕輕磕了下,瓶蓋“砰”一聲彈開,掉落在地。
    接著,那瓶果汁被遞到她麵前。
    蘇稚杳目光慢慢離開果汁,茫然地往上抬。
    賀司嶼那張輪廓利落的臉出現在她麵前,他還穿著白日裏的西服,單手插.在褲袋,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果汁,沒戴眼鏡,低頭瞧她時,睫毛壓下些,半斂著那雙漆黑的眸子。
    這角度看過來,眼神竟莫名有幾分溫暖。
    蘇稚杳想接果汁,恍然一秒想到他們目前對外的情況,心一顫,她倚著吧台,用手擋住半張臉,偷偷摸摸用唇形和他說話:“我們現在不合。”
    賀司嶼沒看懂:“說什麽?”
    賀司嶼這人主要一出現,就是全場最矚目的存在,蘇稚杳悄悄瞅了眼周圍,果不其然,前時還慌不擇路逃走的千萬道目光,此刻都齊齊圍聚在他們之間。
    蘇稚杳咬住下唇,聲音壓在喉嚨裏,出了一絲微弱的聲:“我們不合……”
    她氣音虛弱,比貓叫都難聽懂。
    賀司嶼濃眉蹙了下,一隻胳膊搭到吧台,稍稍彎腰俯下身,耳朵靠近到她。
    眾目睽睽之下。
    他以一個遷就的姿勢,讓她的唇貼在自己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