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磨刀不誤砍柴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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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篡國者!
“大河(黃河)上凍了。”
終於,在郭猛翹首以盼中,黃河終於凍了個瓷實,雖然透過冰層仍然能看到河中的遊魚,不過測試的小船已經能在冰麵上滑行而不至於壓破冰麵,掉進冰窟窿裏。
“汝等帶上冰橇,立即趕去國都碼頭改裝船隻,務必在七日內將糧食運抵於此。”
春天的大戰即將開始,作為後勤總基地的瑕邑必然需要大量民夫隨軍,極有可能耽誤春耕,若不趁著黃河上凍之機趕緊搶運糧食,一旦黃河解凍,以砥柱之上黃河河水的流速,僅靠船隻自身人力是無法逆流而上的。
後世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不得不在黃河兩岸多設棧橋,供纖夫沿河拉纖,這才解決了從砥柱逆流至黃河中遊各處的逆流船運問題。
而此時的郭猛統領的瑕邑,絕無可能在冰天雪地之時,既準備開春大戰,又同時開建棧橋。
如若坐等黃河解凍,屆時便隻能靠人拉馬扛的陸運方式,以崤函古道的險峻狹窄,運輸極其艱難,而成本極度高昂,“後世”關東諸國曆次圍攻秦國函穀關的大軍都為此叫苦不迭,郭猛可不想重蹈覆轍。
為此郭猛拿出大量資金,為瑕邑和國都的國人大量糧食和服被,這才將一艘艘船隻釘上冰橇,靠著人力推著滿載糧食的小船,自國都上陽城沿著黃河推至瑕邑不遠的碼頭以及函穀關東口的澗河碼頭處。
並非郭猛不想用馬匹拉船,實在是如今的馬匹要準備開春後的戰事,如果被拉船之事耗費了體膘,哪怕隻是隨軍的馱馬,都將可能行軍作戰中木桶中那最短的木板,郭猛無法冒如此風險。
源源不斷送入瑕邑的糧食,讓瑕邑國人勞累之餘,也終於知道自己封君所言的戰事即將來臨。
讓郭猛始料不及的是,虢國各地城邑的國人聽說在結冰的黃河上能推著小船走,原本冬日裏無事可幹的國人們紛紛走出家門,一塊到黃河之上觀看如此奇景,而更有心思機靈之人提出能否加入推船的隊伍,好在冬日裏賺取微薄的工錢以補貼家用。
“如此自是求之不得。”
相比於開春大戰,瑕邑注定有諸多國人需隨軍轉運物資不同;虢國各個城邑由各個封君大夫所管控,屆時虢公忌父一聲令下對彭戲氏開戰,這些城邑隻怕會以開春需春耕為理由,以最低底限動員城邑領民隨軍出戰,甚至於出工不出力——這便是采邑製的缺陷。
春秋末期齊晉楚齊四大國不約而同逐漸建立直屬國君的“流官”和縣,取代劃地為王的封君和城邑,便是因為采邑製下動員效率實在太低 ,根本無法適應戰爭規模越來越大的迫切需要。
而戰國初期更是進一步,從李俚到吳起,各國君王的權力越發集權,直至商鞅橫空出世,與急於強國的秦孝公一拍即合,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翻開了華夏民族新的一頁。
長平之戰更是登峰造極,尤其是最後階段秦王親赴河內,賜全體百姓民爵一級,發十五歲以上盡數趕往長平協助作戰,這才把趙括突圍的大軍堵了回去,這種竭盡最後一絲氣力的玩法,是春秋時代采邑製的封建領主們所根本不可能實施的,誤了農時,最後結果必然是大饑荒,嚴重透支采邑經濟。
然而對於賭國運,成敗在此一舉的秦國而言,強大的中央集權帶來的動員力,最終幫其贏取了長平之戰的勝利,哪怕此後秦國數年內饑荒,也同樣大大影響了國力,但是阻擋秦國一統天下的最後阻礙自此也完全被拔除。
“何時我的領地才能做到商鞅死前的控製力呢?”
郭猛不禁感慨著,然而處於如今曆史節點上的郭猛實力尚弱,自然還無法突破周禮的限製,培養起足夠治理哪怕一個諸侯國的人才體係,進而建立直屬於自己的郡縣勢力;既如此,隻能先退而求其次,用小恩小惠影響其他城邑的國人們,以期潛移默化之。
好在各個城邑試圖來打零工的國人們並不強求郭猛支付青銅和絲帛作為工錢,郭猛拿出一些黍米作為工錢,這些國人便已心滿意足,至少無需在冬日裏消耗家中不多的糧食。
隻是當郭猛看到這些前來打零工的國人們在滴水成冰的寒風中,居然隻穿著單薄的麻衣,甚至不少國人隻是在腳上綁上枯草充當鞋子時,大為震驚之餘,也擔心這些國人是否會病倒在寒風中。
“快,給大家夥都來一碗熱薑湯。”
可惜這個時代沒有白糖,哪怕是糖度低得多的飴糖(麥芽糖),在這個時代也是少數大貴族才能享受的美食,郭猛沒法讓人作出糖薑湯水,隻能倒入少許鹽,湊活著搞個鹹薑湯水頂替著了,饒是如此,仍然得到了大量國人的稱讚。
隻是繚忍不住低聲提醒
“公子,這些鹽乃是晉國小宗控製的鹽池運來的,價格不菲……”
郭猛當然知道價格不菲,否則自己日常吃食也不用蘸著醢吃飯,說白了不就是怕浪費鹽麽?
郭猛遠遠的眺望著北方,或許在北岸群山之後,便是那“後世”關羽關二爺的老家,安邑(今山西運城東北)鹽湖所在地了吧,如果沒記錯,北宋徽宗時期,光這個鹽湖出產的鹽,便為徽宗一朝每年了占財政七分之一的收入。
相傳炎帝和黃帝部落聯合起來進攻蚩尤部落,也並非是其明麵上順應天命的口號,實際上也就是為了這鹽湖的出產罷了。
——晉國當真分了個好地方,有鹽有銅,當真是天下寶地;而河東地區也是華夏較早開發的土地,糧食產量相當不賴,真是成就王霸之地。
當然也少不了晉國曆代君臣的勵精圖治,否則如同衛國一般,分到商朝故都這塊農耕好地,更是兼有東方伯長之職,不肖子孫幾次三番折騰下來,春秋才剛過半,已然成為晉國附庸,再無一絲霸主氣概。
“若這片鹽湖為我控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