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字數:3897   加入書籤

A+A-




    春秋篡國者!
    “聽說有狄戎間諜冒充司馬之子,在瑕邑試圖掀起大亂。”
    “狄戎果然賊心不改,居然用心狠毒。”
    “那間諜如何?”
    “被抓住後,遊街半日後,被綁在東門外,任瑕邑國人丟棄腐敗之物砸之,隻申明一件事,不可將其砸死。”
    “為何不將其處死,以儆效尤?!”
    “傳說瑕邑大夫認為小懲即可,將其褲子扒下後,僅僅當眾抽了二十鞭子,便將其放歸,同時更命此子回報敵酋——瑕邑恭候多時,狄戎膽敢再侵,定讓其頭破血流。”
    “如此,簡直太便宜彼子了。”
    ……
    聽著家人轉述的國都國人議論之言,再看看依舊趴在床榻上起不來的嫡子,寇隻覺得腦門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然而卻不好將怒火撒在遠在數十裏之外的郭猛身上,隻得強壓火氣,沉聲再度詢問道。
    “汝便沒有跟那庶孽子(郭猛)說明為父身份?”
    “孩兒已經明說,然而彼子卻一口咬定父親家教極嚴,斷不會擅自派人到瑕邑進行破壞,直斥孩兒為假冒之人,更是派人嚴加拷打孩兒。”
    寇隻覺得一口氣憋在心裏,卻不得發泄,悶得慌——很顯然郭猛早已知曉士擷的真正身份,但是卻又故意以鞭刑折辱於士擷,並篤定自己不敢將此事抖露出去。
    畢竟作為一國司馬,嫡子無故出現在瑕邑鼓動他人作亂,若分辨說沒有自己授意,誰會信呢?
    而此時見證者過多,根本無從抵賴;何況郭猛更是搶先一步在國都散步消息,自己已失先手,因而絕不能在此事上明麵指責郭猛,否則當有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風險。
    然而,就隻能這麽吃個啞巴虧?
    不甘心的寇仔細思索一番,發現還真隻能暫時忍著。
    “父親,那庶孽子在瑕邑胡作非為……”
    “住口,汝等為何擅自去瑕邑生事?是何人主意?”
    士擷沒想到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如此嚴厲地喝止自己,錯愕之餘,險些將此次主謀之人脫口而出,隻是一想到後果,士擷當即一咬牙。
    “此次主意皆為孩兒所出。”
    然而寇的目光隻是冷冷地掃了嫡子一眼,讓後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熟知內情者,絕不止汝一人,真當為父查不出是誰所為麽?……太子啊,汝未免也太心急了點。”
    聽聞此言,士擷頓時垂頭喪氣。
    ……
    表麵上,瑕邑這次動亂的苗頭便如同沒有發生過一般,很快便為國人所淡忘。
    而瑕邑則在其他城邑國人的協助下,開始了溝渠建設,雖然郭猛極力要求鐵器資源向施工地區傾斜,但是仍舊無法保證每人皆配置一套鐵製農具,不少農具依舊是木製和石製工具,自然開挖溝渠的效率也就低上不少。
    “公子,以當前進度,這千人的施工不過能在秋收前完成總渠的三分之一。”
    “無妨,這本就是希望能在賑濟外邑國人之時,不必被商人們所趁,低價套購糧食而已。若能完成三分之一,來年定可全麵完工。”
    哪怕總渠完成三分之一,亦能將國人灌溉距離縮短不少,哪怕國人們仍不得不以手澆地的低效方式進行人肉灌溉。
    郭猛更是猶豫到底準備建設龍骨水車,還是建設簡易一些的竹筒水車進行農業用水的提升灌溉工作。
    隻是這一切都被一個新的消息所打破。
    “周王命晉國大宗為盟主,合力進攻晉國曲沃小宗。”
    郭猛幾乎可以想象得到自己的便宜老爸此刻暴跳如雷的模樣,虢公忌父拉攏鄰國頻頻會盟之後,居然被周平王一份詔書便打回原形。
    “周王室雖然已經大為衰落,但是依舊虎死不倒架,仍然有巨大的影響力啊。”
    “速派人快馬進都城,不妨給君上一個建議。”
    “哦,什麽建議?”
    毛遂、繚和檣皆好奇不已。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
    “猛兒這是何意?”
    受命返回國都的毛遂,早已得到郭猛的耳提麵命,很快便將此話的意圖向虢公忌父道來。
    雖然周王以晉國大宗為本次會盟盟主,然而相比於一同出兵的其他諸侯國,虢國總計一萬有餘的軍隊絕對是此戰的中流砥柱。
    若虢國不聽晉國大宗指揮,那麽實力已經屢遭曲沃小宗打擊的晉國大宗自然無法有效發揮聯軍戰力——虢國相當於做了架空了晉國大宗盟主的地位,雖說靠的是不是兵諫的兵諫實現的。
    別人如果這麽幹,勢必會怕惡了晉國大宗。
    然而晉國與虢國仇怨頗深,就是晉國再加一份怨恨,虢國也是虱多不怕癢,完全可以擺出一副滾刀肉的做派。
    “如此,如何應對周王使者?”
    既然走了周王的流程發動聯軍合擊晉國小宗,自然不能對周王的使者熟視無睹,必然要接受其“指導”,或者說指手劃腳。
    隻是——
    “軍情多變,豈容等待周室傳達陣圖之理?”
    雖然在這個時代尚未出現齊國的《司馬法》,更沒有集大成的《孫子兵法》,但是皆有共通的軍事邏輯,至少主將在外需有足夠的臨機處置之權,雖然後世的大一統王朝對此權力多有限製,但是總的原則必定不能框的太死,畢竟戰場可是活的。
    如同“驢車車神”宋太宗趙光義一般給前線統兵大將授予“平戎萬全陣圖”的奇葩畢竟是罕見之物。
    而對於春秋這個時代而言,周王自己若是不親自領兵,僅僅想通過使者便想拿到對諸侯國的控製權——這是在想屁吃。
    這可是“征伐自諸侯出”的時代,已不是“征伐自周天子出”,雖然剛進入春秋時代不過數十年,然而由於周王室實力的衰微,已然越來越無法控製諸侯國的所做所為。
    若是在鄭武公尚在人世之際,晉國也未發生“曲沃代翼”的內亂,鄭國和晉國如同左右護法一般,還能為周王室出頭收拾各種不服的出頭鳥,進而將周王室的政令勉強傳達下去。
    如今這兩大強國各自有事無法自理,周王室自然隻能兩眼一蹬,雙手一攤,直接擺爛。
    就以此次周平王授意各國統一在晉國大宗旗下一塊暴打晉國小宗這事,若掌握雄兵的虢國不聽號令,晉國大宗除了幹瞪眼,恐怕根本無法約束,或者說無法威脅虢國按自己的命令執行。
    “正如公子(郭猛)所言,有槍便是草頭王,周王使者需順著吾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