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顏麵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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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篡國者!
“潼關擊退狄戎數輪強攻,狄戎死傷數千人,屍體鋪滿了潼關之前的山坡,而關城依舊巍然不動。”
使者剛趕回國都,便被感受到路人鄙視的眼光,等知道自己在國都之人眼中,已然成為貪生怕死之人後,甚至連路途中想好的編排郭猛的話都忘了,隻想一劍戮死郭猛這個庶孽子。
可是緊接著瑕邑便報上軍情,說潼關已遭狄戎強攻,但被潼關守軍輕易擊退;隻是守軍弩箭消耗較多,郭猛代將士請求虢公忌父速速將弩箭送至潼關,以免貽誤軍情。
“弩箭?此為何物?”
得知瑕邑派來的使者請求,虢國朝堂一陣驚詫,這是什麽破玩意?車兵所用?騎兵所用?還是步卒所用?
呸,步卒是什麽玩意,也配用這什麽勞什子弩箭?有什麽好東西不是先緊著車兵先用麽?
隻有虢林父猛然想起,去年郭猛曾經向其提過一嘴,詢問前往瑕邑增援的步卒為何沒有裝備弩?莫非說的是這玩意?
“便如太子所言,正是此物。”
啥,還是真是步卒所用之物?步卒是什麽東西,他們用的東西還能有啥好的!
也難怪朝堂諸公都不知道此物,原來是下賤的步卒所用之物,不知倒是情有可原。
頓時朝堂諸公紛紛向毛遂投來鄙視眼光。
隻是這公子猛(郭猛)實在不像話,怎麽為了如此下賤之人所用兵器祈求補充,以往慣例,步卒所用之物不應該是步卒自備麽?
趕來國都求援的自然是毛遂,眼看朝堂兗兗諸公一個個目瞪口呆,毛遂心下大喜,更是盡情發揮。
“此戰弩箭功勞甚大,然則僅以瑕邑木料場和冶煉場生產之力,依然趕不上消耗之用,故公子特派(毛)遂趕回,祈求君上能趕製弩箭,盡快輸送前線。”
說你喘還真就喘上了?
從虢公忌父到朝廷重臣,皆是一臉不悅——步卒這幫家夥也就趁勝掩殺,敗時比誰逃的都快,說居然靠區區步卒那莫名其妙的弩就能殺敗狄戎——真當這朝堂之上沒人上過陣麽?
沒有什麽戰鬥不是戰車兵一次衝鋒不能解決的,如果不能,那就再衝一次!
什麽,你說年初擊破彭戲之戎和大荔之戎,全靠了騎兵?——那是偷襲,偷襲懂不懂?!
這個公子猛(郭猛)實在過分,年初讓騎兵單獨建功也就罷了,如今居然把功勞都歸於步卒,長此以往,那還有戰車兵的地位?
需知一個國家強盛與否,隻需看彼國有多少乘戰車便可一目了然。
去歲接連擊破彭戲之戎和大荔之戎,繳獲不少戰馬和其他牲口,這才讓虢國好歹增加到三百乘,已是不折不扣的軍容強盛之國,步卒是什麽東西?
“瑕邑不過區區邊陲城邑,既然瑕邑皆有之物,國都自然應有盡有,汝盡可從國都取走物資。”
從虢公忌父到重臣皆信心滿滿,不過是個窮鄉僻壤要的武器,以國都物資之豐富,要什麽沒有?隻是各個城邑財權軍權各自分割掌控,要從國都取走物資,絕不能白給,親兄弟尚且要明算賬呢,何況是老子給兒子東西,否則虢公忌父好幾個兒子,各個都想無償從老子這掏東西,虢公忌父以後日子還過不過了?
“宣聶上殿,瑕邑要多少,盡可詢此子即可。”
不過片刻,風塵仆仆的聶便走上大殿,然而麵對毛遂的請求,聶卻隻能一拱手。
“君上,此為步卒之物,所需大量箭杆,平日國都冶煉場和木料場多為車兵和騎兵準備裝備,此物國都僅有兩千餘隻,不知是否敷用?”
“僅兩千餘隻?汝可知潼關一次齊射便是千餘隻,這點存貨不過兩輪之用。”
毛遂刻意轉身麵對聶,悄然豎起拇指;而聶則輕眨雙眼,表示會意。
——毛遂進城前,伯庚早已悄然遷入冶煉場,跟老爹做了溝通。
雖然聶覺得多少有點難辦,但是在伯庚報出水排冶鐵和水力輪鋸之力後,頓時震驚不已,慶幸自己當初第一時間就讓三個兒子到瑕邑去主持冶煉場,在得知伯庚已然因為冶煉爐的建成,提前獲得國人身份,不再是一名世代的奴隸,聶羨慕不止,當即同意為毛遂演這雙簧。
……
聶的回答差點讓虢公忌父猛然站立起來。
說啥鬼故事呢?
國都的武器不應該是全國最多的嗎?區區瑕邑這種以往壓根看不上眼的西陲城邑,居然有一種兵器遠超國都產量,你們都幹什麽吃的?要知恥啊!
“回稟君上,與狄戎作戰,盾牌損耗不少,迄今為止已折損超過五十隻盾牌,請君上也施加援手。”
盾牌?!
這不還是步卒的裝備麽?
要知道這個時代,戰車兵也絕少使用盾牌,畢竟弓箭和長戟都是雙手武器,哪有第三隻手抓取盾牌?
禦者倒是不用手持武器,但是雙手牽著戰馬韁繩,不想讓一車人翻車,還是少打禦者的主意。
何況哪怕車兵使用盾牌,區區三百乘戰車能用多少盾牌?
而沒有馬蹬的騎兵要撒開雙手射箭已是不易,再帶一隻盾牌實屬累贅,通常也不帶。
隻有步卒人數最多,又因為通常買不起鎧甲,便隻能以便宜不少的盾牌充數,為自己盡量增加一件減傷的護具。
可以說在這個時代大貴族眼中,盾牌這玩意實屬窮人的專屬,但凡有點身份的貴族都不屑於用這玩意,使用這玩意無異於插標賣首,自降身份。
“君上,國都盾牌製作不多,如今僅有三十多麵盾牌存貨而已。”
那不就是無法補充瑕邑所需?
但是你瑕邑幹啥不好,幹嘛非跟步卒裝備過不去,重用這些卑賤之人有違周禮“遠小人”的祖訓啊。
不過即便虢公忌父在心中吐槽,卻也不得不麵對一個事實——瑕邑的盾牌生產能力隻怕又超過了國都。
隻是虢公忌父並不知道,其實木料場內的盾牌其實有上百隻存貨,聶所說之言,不過是為了配合毛遂所演的雙簧,而且聶統管百工生產,要轉移區區數十隻盾牌至不同倉庫內,不是熟悉冶煉場和木料場之人,絕無可能知曉。
然而對於虢公忌父而言,這都什麽破事,怎麽瑕邑要的盡是如此雞零狗碎的玩意。
“若國都存貨不多,君上能否準許瑕邑從國都國人手中購買此物?”
毛遂於是笑眯眯又捅了虢公忌父一刀。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