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木已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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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坐在椅子上,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了墨靜雅一眼,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人家還沒把你怎麽樣呢,你就自亂了陣腳,母親這麽多年來豈不是白教養你了!”

    墨靜雅聽著大夫人的說教,一時間羞窘得俏臉一紅,囁嚅著說道:“女兒並非本意如此,可她那副神神叨叨的樣子,女兒一時間……”

    “夠了。”大夫人揉著額角,有氣無力地說著,不得不說,論城府高深,墨湉不知比墨靜雅高出了多少去,可墨靜雅卻依舊不把她放在眼裏:“墨湉那種野丫頭,你注定鬥她不過,哼哼,沒想到那麽懦弱的墨姨娘,居然能夠生出這樣的女兒。”

    “母親,怎麽辦,現在她在皇上麵前如日中天,稍有不慎,她是一定會朝我們下手的!”墨靜雅泫然欲泣,拉著大夫人的手哭求道。

    大夫人此時正心煩意亂著,被墨靜雅這麽一擾更是皺著眉頭將她的手甩開:“你問我,我怎麽知道?你不是跟謙王殿下關係好嗎?你去求謙王殿下啊!”

    大夫人不提軒轅琉還好,一提軒轅琉,墨靜雅本來蒼白的容貌瞬間變得如同死灰一般,她癱坐在地上,就如同一尊被抽掉了主心骨的木偶一般,口中喃喃道:“謙王?……叫他有什麽用,有什麽用?”

    她隻顧著傷心,全忘了要在母親麵前有所隱瞞。大夫人看她神色有異,細細打量了她片刻後,一個念頭像是閃電一樣劃過了大夫人的腦海。

    大夫人為自己的念頭所震驚,一把攥住了墨靜雅的手,逼迫她直視著自己逼問道:“你是不是跟謙王殿下有什麽了?說!”

    墨靜雅抬起頭來,目光支離破碎地與大夫人對視,半晌,又哭著垂下頭去,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回答不上墨大夫人的一句話來。

    大夫人頓時明白了過來,她先是一臉驚惶,嘴唇不斷翕動著:“糊塗,你真是糊塗啊!”

    又過了半晌,大夫人像是突然發瘋了一般,拽著墨靜雅的衣服開始在她身上胡亂捶打起來,一邊捶打口中一邊叫喊著:“我辛辛苦苦培養了你二十年了,你就是這樣對我的?你膽子可真大,膽子可真大啊!”

    墨靜雅整個人趴在地上,柔軟華麗的衣裙變得皺巴巴髒兮兮的,就像是一隻掉進泥塘裏的天鵝。她無力地承受著大夫人的毆打,淚流滿麵地低聲說道:“你打我吧,打死我墨家就再沒有我這麽個不孝的女兒!”

    “你給我起來!”墨大夫人打夠了,消了氣,擦幹了眼角的淚痕,將墨靜雅從地上生拉硬拽起來,讓她坐到座位上,痛心疾首地看著她:“謙王殿下怎麽說?”

    這一問,更是觸及到了墨靜雅的傷心事,她垂下頭囁嚅著:“他……昨天在狩獵宴上,他裝作不認識我。”

    就算墨靜雅不說,大夫人也能明白過來。現在墨尚書在朝中地位大不如前,再加上與冥王交惡已久,朝中的大臣們遇著墨尚書,就像遇上瘟疫一樣躲都躲不開。在這種狀況下,軒轅琉全無半絲迎娶墨靜雅的必要。

    再加上大皇子妃家世顯赫,想來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不然為何大皇子娶了正室一年有餘,卻遲遲不敢納妾,隻敢養一群舞姬在府裏呢?

    真是越想越頭痛。大夫人抬起手扶著額角,沉默不語。

    墨靜雅漸漸止住了哭啼聲,透過指縫打量著大夫人臉上的表情,抓住時機說道:“女兒已經是大皇子的人,隻有嫁給大皇子這一條路可選了,還請母親成全!”

    大夫人看著墨靜雅,欲言又止,若是在前幾個月,嫁給大皇子或許還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好事,可自從墨湉嫁給了軒轅褚之後,軒轅褚的地位是一漲再漲,直到現在,他和大皇子到底哪個能繼承帝位,沒一個人敢下斷言。

    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一般,大夫人歎了一口氣:“你今晚先把謙王約出來見上一麵,母親會給娘家寫封信,讓他們給謙王一些壓力。”

    大夫人原是潛龍大陸南部林家次女,這麽多年來林家在朝中一直處於中立狀態,現在以這個作為籌碼,怕是唯一可以讓軒轅琉動心的東西了。

    這簡直超出了墨靜雅的想象,她驚喜地忘記了哭泣,喜出望外地拉著大夫人的胳膊,十分親昵地說道:“母親真的願意動用家族勢力來幫靜雅麽?”

    大夫人歎了一口氣,抬起手來愛憐地撫摸著墨靜雅哭花了妝的臉,將語氣放柔和:“母親也隻有你這麽一個女兒,隻要你過的幸福,母親做什麽都值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七兒的聲音:“大小姐,別院有密信送來了。”

    自從墨靜雅和軒轅琉相識後,每每有什麽事情,都是通過七兒來傳達,看著墨靜雅的臉色,大夫人也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了。她抖了抖衣裙站起身來,看著墨靜雅囑咐道:“你好生準備一下,我就先回去了。”

    墨靜雅沉默地站起身來,對著大夫人欠了欠身:“恭送母親。”

    大夫人眼神複雜地看了墨靜雅一眼,終於將各種情緒化為了輕輕的一聲歎息,她緩緩推開門走了出去。

    七兒覷著大夫人走遠了的身影,小心翼翼走到墨靜雅的身側,低聲說道:“大小姐,奴婢來伺候您梳妝吧。”

    想起狩獵宴會上他一看到自己那副避之不及的樣子,墨靜雅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合著在軒轅琉的眼裏,自己就那麽上不得台麵嗎?

    於是氣呼呼地走到梳妝台前坐下,拿起一隻玳瑁梳子在一頭墨發上輕輕梳理了兩下,卻又突然臉色一變,將梳子啪嗒一聲摔在桌麵上:“我著什麽急?人家都那麽嫌棄我了,何必這樣巴巴兒地趕過去。”

    她凝視著鏡子裏的人兒,依舊是嬌美無雙,但那張如同花瓣一樣的臉龐,此時卻沾染著怒意。

    七兒緩緩走到墨靜雅的身邊,拿過玳瑁梳子繼續為她梳理著頭發,一邊好言寬慰道:“謙王殿下或許也有說不出的苦衷,小姐你想想,若非家中有悍妻,哪個男人能夠做到這麽久都不納妾室?奴婢覺著啊,謙王殿下心裏頭有小姐,比什麽都強。”

    墨靜雅隔著鏡子,麵無表情地盯著七兒的臉,驀地一笑道:“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七兒你這樣伶牙俐齒的!”

    知道她疑心病又犯了,七兒連忙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說一句。

    好在墨靜雅也無暇和她多做糾纏,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為了做戲脖子上都留下了一圈紫色的淤青。

    她將精致的眉頭一皺,囑咐七兒取來一條淺綠色的紗巾,將淤青遮住。

    好一番打扮後,墨靜雅穿著一襲煙綠色的紗裙,頭上戴著一支素雅的羊脂玉簪,眼角沾染著粼粼的水光,看上去就像剛剛哭過一樣,任憑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憫。

    她對著鏡子貪戀地看著自己的容顏,不論如何,自己的美貌還在,這是那個野丫頭千方百計也比擬不來的,隻要還有這幅花容月貌,她就永遠都有籌碼。

    窗外月色陰沉,墨靜雅趁著夜色,穿過半個潛龍城,來到軒轅琉安置的別院中。

    很少見地,軒轅琉早已等在了這裏,他一身朝服未褪,就坐在廊下,手裏握著一個玄黑色的酒瓶,時不時地喝上兩口,看上去鬱結難舒的樣子。

    婢女把墨靜雅帶到軒轅琉的麵前,便無聲無息的退下了,墨靜雅怔怔地看著這張才分別了沒有多久的臉,腳步便已經不受控製地朝他的方向走過去了。

    聽到腳步聲,軒轅琉張開迷蒙的眼睛,隻看到清亮的月光下,墨靜雅披著一身綠色的薄紗,踏著月光朝他一步步走來,他唇角扯出一絲笑意:“靜雅,你來了……”

    墨靜雅頓住腳步,站在原地沉默著,本來她還打算在軒轅琉麵前使點小性子,鬧一鬧。可軒轅琉就像是一匹瞄準獵物的狼,下一秒就撲到了墨靜雅的身上。附在墨靜雅的耳邊,帶著濃重的酒氣說道:“你終於來了,本王可等了你好久。”

    一邊說著,軒轅琉的嘴唇一邊在墨靜雅雪白的頸間遊移,似乎嫌紗巾礙事,軒轅琉將紗巾一把扯下,卻在看到那些淤青的時候微微一愣。

    他好容易從混沌的意識裏喚回了一絲清明,軒轅琉看著墨靜雅的臉,隻見她倒是一臉平靜:“你等了我一次就嫌煩,可知道我以前是如何等你的?有時候就算等到天黑,最後卻得到你臨時取消的消息。”

    軒轅琉一時語塞,緊接著他麵色一緩,打著哈哈道:“那都是本王政務纏身,你這麽個美人兒,本王哪裏舍得讓你多等啊?”

    說罷,他又打算故技重施,拉著墨靜雅就向內室走去。

    墨靜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軒轅琉的眼神帶著不解轉了過來她才麵無表情地說道:“謙王殿下,靜雅這次是想跟您把話說清楚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