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昨夜還是風流旖旎的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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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璟存絕不會的。
是他們跟蹤璟存找到自己的住所,但絕不可能是璟存將自己的住所告訴了他們。
這一次的行動,也多虧了他。”一個人笑著說道,“雖然那麽多人一開始都在路上被甩下了,但是守在會館外麵的車行的車子,總是沒有錯的。”
守在會館外……連城心中一凜。
這個事兒我倒是想問問,怎麽就那麽巧,她上的車子就是咱們說好的呢?”
這個還不容易,隻要西蒙會館附近那些車子,都被買通就好了,讓他們半路找個借口停下車,這總是做得到的。”
原來如此。連城咬牙,低低地說道。
能想到守在會館外,沒有什麽稀奇。如今西蒙會館本就是個引人矚目的地方。
娑羅不也說了嗎,昨晚便有帶著陝地口音的人守在西蒙會館外。
可是能想到今天一早還要到會館外,去堵截自己的人,又能有誰呢?
連城隻覺得手指尖在慢慢變涼,在輕輕顫抖。
但她心裏隻是反反複複一句話:不會的,不會的,不會是他。傅堅這個人老奸巨猾,昨晚便派人一路跟蹤並且意圖綁架自己,還故意讓手下的人說那些言語,挑撥離間自己跟璟存,今天門口這兩個人,無非是重施故技。
連城試著輕輕移動了身子,雙手雖然被反著綁在身後不能動,但隻要試著挺直腰背,還可以感覺到腰間那一塊硬硬的東西。
槍,還在。
不過是今天起身,拿到這把槍的時候,一時興起,學著璟存的樣子,將槍別在了腰間。
往常時候,連城的槍,是放在衣袋中,穿著女裝的時候,自然是放在手袋裏。
想是抓到自己的人,對這個“少夫人”的身份還有幾分避諱,所以沒有在自己身上搜檢。口袋中的匕首已經不見,褲腳綁在的匕首也沒有了。
但腰間的槍,還在。
心中略略安定,連城留意到這房舍寬敞幹淨,還有家具陳設,雖然算不上富麗,但也算得很不錯。看起來不是專門關人的所在,也不是偏僻地方的倉庫,倒像是,誰家的住所。
你說,上麵費了這麽大的事兒,將少夫人綁了,這算怎麽回事?”一個人問道。
另一個聲音略蒼老的人低聲笑道:“這些話呐,可不能多說了。”
有什麽不能說的?不就是傅家跟孟家的糾葛嗎?綁了一個孟家的重要人物,孟家就要低頭了,聽說是為了這次什麽南北和談的事。”
聲音蒼老的人道:“是啊,是綁了一個重要的孟家的人,要看孟家的反應了。不過不隻是為了南北和談的事情。”
既然來到上海,那還有什麽事情?”
年輕人後生家,當真好沒見識。”聲音蒼老的人道:“孟家是多大的一塊肥肉,你的眼光也太短淺了。”
什麽!你說老爺和少爺一同來這裏,還為了孟家的軍權嗎?唔……”聲音被一下子截斷,像是被人捂住了口。
不要命了!什麽話都敢說!”年長的人沉聲喝道:“裏麵還關著誰,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麽話都敢說。不管這話被誰聽見,你我兩人都得死!”
哎呀,大叔,你放開手。”較為年輕的那個聲音道:“話雖如此,可未準成啊。你想,孟家大小姐跟少爺之間矛盾重重,前幾日在郾城才有大小姐槍擊姨太太的傳聞,這次大家都在說,是少夫人派人放了督軍府的火。代督軍怎會因為大小姐而聽人擺布?”
這我就不清楚了,誰也不知道代督軍是怎麽想,不過上一次,少夫人被人關起來的時候,不也是代督軍去救的嗎?”老者道:“事後咱們府上有人議論,代督軍姐弟兩人的關係,似乎也沒有說的那麽不好。少夫人嫁給了五少爺,跟老爺和夫人成天在一起,孟家的人嫁進傅家,又有什麽好事?”
年輕的男子笑道:“說起來,那一次,咱們少爺,可是沒有露麵的。聽說那個時候,少爺跟這位少夫人,也很是疏遠,沒想到這麽快的時間,少夫人已經乖乖地……”說著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你別胡說八道!當心讓人聽見!”
不管昨天晚上到底少爺跟少夫人在一起有什麽事,反正是順順當當地找到了少夫人的落腳處,那兩個少夫人的隨從,一出門便被逮住,少夫人也是手到擒來,總算是大功告成了。”
連城的心,一分一分的涼了下去。
自己的住處……
兩個隨從……
還有西蒙會館外的車……
昨夜還是風流旖旎的風光,何以今天夜夢醒了,美夢便也跟著醒了呢?
不會的,不會的!
連城心裏一遍遍的說著。
被綁在身後的手,手指早已經被自己攥的發脹發疼。
是傅堅,是傅堅派了人跟蹤了璟存,才找到了自己的住處。
絕不會是璟存,將自己的住所,泄露了出去。
而門外這些話,也是傅堅派人在此刻意為之!
這種手段,昨晚在綁架連城的汽車上,她便已經見識過了!
隻是不管怎樣一遍遍地寬慰自己,但每每聽到外麵的一句話,心中便不由自主地震動一下。
連城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往常遇到什麽大事,即便是跟自己切身相關,也都能勉強壓抑住情緒。可是今日聽見這些,卻是不由自主地心緒難平。
身後的綁縛,大概已經被連城摸了清楚。
衣袋裏,褲腳邊,匕首都已經被搜了去。
但這種求生的本事,連城是從小便學過的。
要想知道一個結怎麽打,首先便要知道一個結該怎麽解。軍中要打結的時候甚多,行軍路上要攀援,要捆綁物資,自然也要捆綁敵人。
孟仲達昔日教連城打結,從來不是直接教,隻是讓她設法去解,隻要什麽結都解的開,那麽這個結是怎麽打成的,便慢慢知道了。
解綁在別的東西上的綁縛,將連城的手綁在身前再由她自己解開,最後,將連城的手縛在身後,由她自己解開。
當時不理解的事情,如今便也理解了。
連城一邊結著身後的結,雙手卻也不住地顫抖。
許多往事浮上了心頭,有那些不經意間的甜蜜,卻也有許許多多甜蜜當時,便湧出的疑竇。
手心早已經滿是冷汗,一點點全部都站在了繩子上,讓結越發難以解開。
你們兩個過來!”有人站在遠一些的地方低聲道:“怎麽樣?”
沒有醒,沒有一點動靜。”守門的兩個人迎上去說道。
小聲點!上麵交代過,她身手好,又十分機警,不好對付!”新來的那人道:“一會兒等她醒了,若是有什麽不老實,你們不妨把郾城的事,說給她聽聽!”
那個丫頭抓住了?”年老之人問道。
是,並且,已經被帶到這裏來了。”
一個丫鬟,怎麽值得費這麽大功夫?”年輕人問道。
連城的心中又是一凜,緊攥著死結一端的手猛地一顫,又錯了開去。
一個丫鬟!
莫不是……
琳兒,不要是你!
她不過是個天真無邪的小丫頭!她隻是個與人無害的小丫頭!
為什麽要是她!
新來的人笑道:“這就不知道了,咱們又沒有在府上呆過,不過聽說少夫人對這個丫鬟倒是好得很,從孟家到傅家,從傅家到小公館,一個大小姐,少奶奶,身邊就跟著這麽一個丫鬟,你可想她有多要緊了。”
就算再要緊,也不至於專門將一個丫鬟送這麽遠吧?難道是怕少夫人不相信嗎?再說,就算送來,畢竟是個丫頭,這位少夫人據說是個厲害人物,又何懼犧牲一個丫鬟,萬一她並不動搖呢?”那年輕的人繼續追問道。
聲音略老的那個人忽然笑道:“老弟呀,你就不要再吊老哥哥的胃口了,是不是上麵還抓到了什麽別的人?什麽別的對少夫人十分重要的人?”
新來的人低聲笑道:“這說來更是好笑,聽說是個戲子。”
早就聽說少夫人前幾個月因為一個戲子跟傅家鬧得很是不歡,少爺還動手打了她,看來這個戲子的本事,也不小啊。”那聲音較年輕之人,忍不住又吃吃地笑了起來。
連城的心頭一片模糊。
他們所說的,是當年見諸報端的那個絕世名伶陳玉津,可連城想到的,卻是如今在鳳鳴樓中,依舊時時登台的夢月兒。
當時報上說得清楚,陳玉津已經離開了郾城。
當時誰都以為,陳玉津一走,孟連城捧戲子的鬧劇便結束了。
可是他們卻說,這是從郾城帶來的戲子。
那麽從郾城帶來的,跟自己至關重要的戲子……
夢月兒,不要是你……
這,不可能,也不可以!
知道連城所在意的那個戲子是夢月兒的,隻有那寥寥幾個人,除去陋巷裏的那些自己人之外,剩下的,便隻有紹廷,跟璟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