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光下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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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奇跡森林裏那一座小城,在城西某處小巷子裏,夜還未深,離夜禁還有一段時間,一個黑臉微胖的少年搖晃著身子,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曲調,手中還提著半壺酒,酒香極淡,還有股酸味,這般“美酒”也就十裏夢酒館釀得出來。
小巷並不寬敞,僅僅可以容納一人半通過,幽暗小巷兩側往日裏玩玩充滿潮濕與垃圾臭味,今夜卻感受不到也聞不到,似乎提前被清理。
半醉的李天似乎注意到了,與那粗獷的外表不同,李天還有細膩的心,否則他在九間追殺之時也不可能逃亡十數日不死。他打著飽嗝,微微睜開幾乎快要昏睡的雙眼,隱約之間一道模糊白色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
“是……呃……是鬼?”
李天驚愕道,又打了嗝,依舊半睡不醒,不退反進,往前挪了一步,笑嘻嘻道:“你是女鬼?喝酒不?”
對麵傳來一道親切的音調。
“我是人亦不喝酒。”
李天失望的神色,他腦袋有些昏沉,小巷又那麽暗,隻有幾道稀疏的光線,看清對麵的臉龐,聽聲音卻也知曉了,李天遺憾道:“夜深人靜,小巷深處,遇到一個男人多麽無趣啊!”
“你倒是有趣。”對麵那人笑了笑。
“你要過去嗎?這小巷可真窄,來,讓你先過,呃。”李天又打了一聲嗝,謙讓前方的人,側開高大身子,欲讓其走過。
那人搖了搖頭,打開手上的折扇,說道:“李天兄,不必了!”
那白色身影步伐向著李天挪近了些,聲音微微沉聲道:“我是來找你的。”
這時天上的銀月掙脫了雲霧纏繞,月光如水般灑落,小巷裏銀光閃閃,李天抬頭終於看清眼前白衣人的麵容,臉蛋很俊美,神情柔和,掛著淡淡的笑容。
身材很修長,白色衣裳剪裁得很精致,那綢料又是軟滑無比,在月光下閃爍著點點星光,腰間佩戴的玉更是極品,散發著氤氳的靈氣……總之來說,這是一個外表近乎完美的人。
“你是?”李天一下子酒醒了大半,看著這給他一種熟悉之感的人問道。
男子輕輕搖了搖紙扇,用著溫柔的聲音說道:“我是東皇克,在這城裏化名馬克。”
“東皇克!”
胸中仿佛激起千層浪濤,轉眼之間似乎便是酒醒了,李天近乎忍不住再次重複這個名字。
這是有魔力的名字,進入城中沒有幾日,他便是聽聞新生之中馬克為最,其實力深不可測,背/景更是神秘莫測。
“東皇,沒想到你來自東皇一族!”李天的後背不知不覺已經被汗水浸濕了,他聲音發出一股來自內心的顫抖。他完全明白東皇這二字的含義,那是象征著至高無上,甚至有傳聞他們神靈一族的後裔。
“李天兄。”
東皇克依舊用著那種溫柔語調說著話,“你來自東皇一族下附庸家族,汝父與李家家主是堂兄弟,你又是家中的唯一的男孩,少年之時過著一段錦衣紈絝的日子,可惜三年前汝父意外而亡,而你母親又是出身卑微,再加上汝父生前與家主一係交惡,至此你家道中落,十二歲那年被送來這裏。”
“不愧是東皇一族之人,查得如此清楚。”李天苦澀一笑。
“不知東皇師兄來此有何貴幹?”
“還望李天兄助我一臂之力。”
“何事?”李天有種不祥的預感。
東皇克淡淡一笑:“與洛維有關。”
“不可能!”
李天眉頭緊蹙,當下斷言拒絕,隻知道這東皇克絕無好意,作為洛維的好友早就知曉這二人之間那難以調合的矛盾,就算撇開洛維不談,先前東皇克手下曾奉命追殺他十數日,他怎麽會答應?
東皇克並不懊惱,“其實我還聽過一個傳聞。”
此時,李天不知為何汗如雨下。
“你並不是汝父親子,而是某日他出遊之時,在雪中撿到了你,可他待你卻如親子一般,在外也宣稱你是他親子。”
“你想說什麽?”李天定了定神,微怒道。
“我想說隻是你還個妹妹,還有一個母親,雖然你們之間不存在血緣關係,隻是你那養父留下的遺孀,不知道她們比起洛維誰來得重要?”
一聽此話,李天沉默了下,手中的酒壺滾落在青石地上,熟悉他的人便會知曉這時候已經憤怒到極致了。
驀地,李天向前猛地一拳擊出,拳頭之上黑氣凝聚曾一隻猛虎之狀,小巷的空氣被震得響起猛烈的爆鳴之聲。
東皇克處變不驚,隻是隨意展開手中紙扇,輕輕一扇擋住了李天拳頭。
“啊!”
李天咆哮,這身體黑氣蔓延,整個人幾乎化為一隻黑色的猛虎。
“不錯,《黑虎拳》已經臻於圓滿,可惜境界太低,僅僅靈境五重。”
淡淡點評一句,東皇克姿態不變,手中折扇仿佛是一片汪洋大海,任憑李天如何擊打,都是如若泥牛入海,掀不起一絲波瀾。
“夠了!”
東皇克眉頭微蹙,一指點出,伴隨而出風雷之音,一指破空,玄氣如劍直接擊中在李天的胸膛之上,刹那之間,李天倒飛,最終趴倒在古老青石磚石上。
東皇克看了狼狽不堪的李天一眼:“你還有三天考慮時間。”拋下這句話,他身影漸漸地在月光下遠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李天被撞破額頭的血跡都幹涸了,他緩慢地從青石地上爬起,沒有整理衣裳,也沒有抹去臉上汙垢,隻是踉踉蹌蹌地向著小巷盡頭,月亮又慢慢遮掩於雲霧之中,月光的盡頭,李天那孤單,無助的身影在慢慢地走著。
李天或許要麵臨此生之中最為艱難的選擇,而這選擇無疑會影響著他的人生。
……
處理完李天的事情,東皇克並未直接回去城東院落,而是轉向了城中最中央區域一處繁華地帶。
沿著巨大般的閣樓一路前行,又穿過一片古木幽林,最終走過一條幽靜的小道便是來到長老殿。
眼前這處閣樓亭台靈氣氤氳,霞光映照,雲霧繚繞,恍若仙境。
東皇克手持一道靈符,大陣通通避讓,一路暢通無阻直接穿透一座偏殿,來到一座院落裏。
東皇克神情冷淡地走來,直接推開半遮半掩的老舊木門,這院落很平凡,庭院隻栽種著些尋常可見的花草,偶爾可見幾隻蝴蝶在翩翩旋舞,在籬笆之後,有著一位平凡的老人,慈眉善目,正提著一個水桶慢悠悠地走來。
“言叔祖。”
東皇克作揖一禮,臉上不知何時換上了一抹溫和的笑容。
老人並未還禮,也未點頭,似乎未曾看見,將手中水桶擱置身畔處,熟練地舀起一瓢水,慢慢地澆到一個小盆栽裏,盆栽內是一株幾乎枯死的花草。
東皇克在一旁站立等候著,臉上仍是溫和的笑容,恭敬的神色,沒有一絲不耐的神色。
良久,這位老者終於開口:“你那性子依舊沒變,仍然目無尊長,如此登門直入!”
東皇克神色不變,低垂著頭,站在一旁。
東皇言表情又微微緩和了些,眼眸微微亮起光芒,欣慰道:“不過你還是有些長進,至少耐性好了許多。”
東皇克再次作揖,正色道:“多虧了言叔祖教誨。”
東皇言搖搖頭,語重心長道:“我沒教你什麽,也教不了你什麽,你從小天賦過人,又是嫡長子,自然有著傲氣,這其實並非怎樣壞事,反而我們這些老家夥就喜歡你這樣脾氣,惹不住回憶我們年少輕狂的時代,但正是曾經有過如此經曆,我們也明白太過傲氣也不適合,得磨磨你的性子。”
“多謝言叔祖教誨,克兒明白。”
東皇言看著東皇克,他眸子越來越亮,忽然一歎,道:“你終究還是看不開那件事。”
東皇克不答,恭謹地伺立一旁。
“罷了,罷了……”
東皇言又歎了一聲:“我老頭子看你站了半天,你是有何事相求於我?”
“克兒是來請安的。”東皇克泛起笑容。
東皇言蒼老的臉上也泛起笑容,有些幹枯的手再次熟練從木桶之中舀起一瓢水,清水潺潺而落,水帶上倒映著銀月,泛起銀色的光澤,不知何時,栽種著枯死的花草的盆栽內升騰起了一輪明月,與月光交融越發的真實。
東皇克動容了,微微攥緊了些手中的折扇。
盆栽水麵上的銀月接著慢慢消融了,看起來好似那顆枯死的花草將它給吞了下去,少頃,盆栽內花草竟然無風自動,搖曳著婆娑的枝幹,不過一瞬間罷了,枯死的花草侵染著月光,伸展出了綠葉,長出了一個粉色的花苞,轉瞬之間花苞隨之綻放,這是美麗的花朵,每一花瓣小巧玲瓏,呈月白色,似雨後芙蓉,又似夏日白蓮,美不勝收。
東皇克很震撼,他的驚訝並非來自這一份美麗,他的目光真正的焦點是落在是那盆栽內的土壤,那一瓢清水。
令他詫異的是無論是土壤還是清水都是普通的凡物,不可能存在令花草起死回生的效果,東皇克又落在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身上,枯木逢春的這樣的能力,那便隻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