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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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等到遲鈍的大腦反應過來這一點,已經過去了幾秒的時間。
    但是,世界已天翻地覆。
    -----------
    令初音的心跳漏掉一拍的景象映入了她收縮的瞳孔中。
    聽到青年的聲音戛然而止,感到奇怪的初音不禁抬起頭來。但是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不忍目視的地獄中的景象。
    本來還露出爽朗笑容的青年,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小腹,無力地躺倒在了廣場的地磚上。在一秒鍾前還滿臉笑容,親切地鼓勵她的歌迷們,就像是被狼群驅趕的綿羊們一般,他們發出了驚恐的大喊,推搡著四散奔逃開來。
    但是,卻無法逃避被捕食的厄運。
    這是、什麽?
    在初音緊縮的瞳孔中,映照出了大批未曾見過的機器人的影像。與學園中經常見到的“治安維持機器人”相比,那副姿態又未免太過不祥而富有侵略性。在最前方以四足形態奔跑而來的,是披著銀黑色金屬裝甲的狼犬型機械獸,它們的光子眼閃爍著猙獰的紅光,在瘦長的背脊上架設著的兩挺機槍正不斷變換著角度噴吐著火舌。
    而在後方以勻速超低空飛行而來的,是大量亮銀色的飛鷹型機械鳥,它們並不需要扇動翅膀而是憑借著懸浮裝置在空中自由地劃下軌跡,肩上的兩挺小型炮管鎖定著地麵上奔逃的人們,不斷發射出淺紅色的物理光。
    而在最後麵,邁著沉重的步伐像是列隊的槍兵一樣走過來的,是身披著厚重的鉻銀色裝甲的騎士型機器人,它們舉著塔盾,手中像是長槍一樣的狙擊槍正瞄準著人們的後背,每一次開火都必定會有一個人應聲倒下。而在這列隊而行的騎士型機器人本陣的中央,則是張開著收納倉的裝甲,像是移動炮台一樣不斷放射出大量追蹤飛彈的人型戰術機器人。
    完全是一麵倒的屠戮。
    這不是慘烈的宣誓榮耀與尊嚴的戰爭,僅僅是狼群在收割著毫無抵抗力的綿羊們的生命,這樣完全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屠殺。
    心髒劇烈地高鳴著,雙膝在不斷地顫抖,眼前發生的一切是那麽不真實,讓初音的頭腦一片混亂,幾乎喪失了辨別和處理信息的能力。但是她無法閉上眼睛,明明潛意識在高鳴著不可以再去看眼前發生的地獄,但是視線卻像是被莫名的力量吸引了一般凝望過去。她空洞的眼眸中看到了——
    雜亂而密集的網狀紅色光線,帶著長長尾翼的像是傾盆大雨一樣落下來的小型飛彈群,連綿成一片的火紅色機槍彈幕。哭嚎著跑遠的人,在地上瑟縮成一團裝死的人,放棄抵抗的人。
    在廣場長僅存的人們就像是被收割的麥子一樣成片成片地倒下。初音已經忘記了去維持holographic·projection虛擬舞台的機能,她跪在僅僅由幾塊金屬板搭建成的簡陋舞台上,呆呆地看著倒在幾步之遙的地麵上臉痛苦地扭曲著的青年。
    他、在想些什麽呢?
    浮現在腦海中的,是這般毫無邏輯性可言的問題。
    就在這時,初音嗡嗡作響的耳朵聽到了仿佛從遙遠的天空中傳來,但是又恍若近在耳畔的洋溢著陶醉而張狂的語氣的豔麗女聲。
    《吾名為——刹羅納·修·克裏蘭蒂爾!》
    《在學園中還存活著的無知羔羊們啊,恭喜汝們成為了吾所創造的這個遊戲當中的一名參與者。》
    …………
    啊啊,她究竟在說些什麽?
    神經就像是被冰冷的火焰給麻痹了一般,心房的瓣膜的在不斷被高壓的血流衝擊,她渾身寒冷得不住戰栗,但是卻又熱得仿佛腦髓要融化了一般。那冰冷的是恐懼,那灼熱的是憤怒。兩股感情不斷地在腦海中激蕩,讓她的思維變得混亂,甚至化為了鑽心般的劇痛陣陣鳴響。
    初音顫抖地抱緊了自己纖細的身體,她覺得胸口就像是被淤積的熱塊堵塞住了一般,惡心得想要嘔吐,但是幹澀的嘴唇卻隻能哆嗦著,露出了幾縷沙啞的低沉笑聲。
    遊戲,竟然說這隻是遊戲……
    將我們的舞台破壞得四分五裂,屠殺著無辜的人們,將大家付出了不知多少心血的學園祭搞得一團糟。讓所有人深陷恐懼與絕望之中。
    ——竟然、竟然說這僅僅是一場遊戲?
    為什麽?憑什麽?你究竟是誰?你有什麽權利做出這樣的事?
    無法原諒!
    像是電流一樣在腦海深處一閃而過的感情,就像是點燃了汽油的火花一樣,沸騰的怒火幾乎要衝破了胸腔。初音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在她圓睜的眼瞳深處,搖曳著蒼藍色的火焰。
    就像是詛咒一樣的,在她混沌的意識海的深處,再度幽幽地響起了她曾在夢境中多次聽到的神秘而威嚴的呼喚聲。
    “——請、找到我!”
    恍惚間,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在被誰搖動著。
    “喂,你究竟在想些什麽?快點逃啊!”
    就像是意識被一層薄膜包裹著一樣,虛幻而不真切的呼喊聲震動著耳鼓。初音就像是失去了靈魂的人偶一般,隻是呆愣地注視著眼前的虛空。
    啪!
    臉頰上傳來了火辣辣的痛感。
    眼前像是走馬燈一樣搖曳不定的漆黑幻影突兀地消失,初音空洞的眼瞳再度恢複了幾許光亮,她伸手撫摸著被扇了一巴掌的右臉頰,有點遲鈍地轉頭看向了一直在搖動著她的肩膀的人。
    是尼祿姐。
    她的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了焦躁和憤怒的神情,初音是第一次見到她露出如此猙獰的臉色。如果是平時看到的話可能會很害怕吧,心想自己是不是有什麽地方惹她生氣了,但是此刻卻沒什麽多餘的感想。心裏平靜得令自己都感到害怕,就好像靈魂中缺失了一大塊一樣。
    “怎麽了,尼祿姐?”
    “還怎麽了,快逃跑啊!想不明不白地就死在這裏嗎?”尼祿嘶啞著嗓子大吼道。
    “逃跑……啊,是啊,我要逃跑才行。”
    初音掙紮著從簡陋舞台的金屬板上麵站了起來,她感覺自己現在的身體僵硬得就像是關節壞掉的玩偶一樣,意識與身體的協調性是如此之差,讓她僅僅是活動手指都覺得困難。
    但是她還是站了起來,被尼祿的手拉扯著,向著遠離廣場的方向踉踉蹌蹌地跑去。
    她飄搖不定的視線,偶然地瞄到了正站在簡陋舞台後方的她的摯友。
    柔順的粉色長發,是巡音。
    初音陰暗的瞳眸中恢複了幾抹神采,莫名的溫暖感在她的心中泛起,消去了她對於殘酷現實的恐懼感。她掙開了尼祿的手掌,輕快地跑到了巡音的身旁。
    “露卡,快,我們一起逃吧。”
    初音擠出了微笑,對巡音伸出了手。
    但是,巡音卻沒有回應。她隻是低垂著腦袋,奢華而豐滿的嬌軀瑟瑟顫抖著,額前垂下的劉海完全將麵孔擋住,看不見她的表情。
    “露卡,你怎麽了?”
    感到奇怪的初音略微彎下腰,將自己的臉貼近了巡音,她探出了自己的纖手,拂開了巡音額前的幾縷劉海。
    然後,她看到了一雙完全失去了亮度的,像是死灰一般的眼睛。
    初音失去了語言,她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樣僵在那裏,幹澀的喉嚨蠕動著,但是卻再也發不出平時令她引以為傲的優美聲線。
    巡音像是有所感應一樣轉過頭來,用那雙被漆黑之色覆蓋的空洞眼眸望著初音。
    不,她沒有在看,她的視線中沒有焦點。初音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她隻是在注視著某種極為遙遠的事物。
    “死了,死了,大家都死了。”
    “?”
    “嗬嗬,大家一個接一個地,都死掉了。血遍地都是哦,牆上,地上,還有我的身上,都是呢。”
    那不像是巡音的聲音,不複平常華麗而冷淡的聲線,而是沙啞難聽的囈語聲。
    “胸口開了一個大洞啊,血嘩啦呼啦地流著,我想要用手堵上,卻怎麽也堵不上呢。”
    初音說不出話來,如果是平常的她的話現在應該用力地將巡音摟在自己的懷中,用自己溫暖的體溫撫慰她心中的冰冷,用溫柔的語言安慰她悲傷的情緒吧。但是現在的她卻做不到,因為她的身體與心也是冰冷的,寒氣就像是從脊髓中颼颼地冒出來一樣侵蝕著她的意識,讓她的瞳孔中再度蔓延上了恐懼。
    初音覺得自己曾經說出的話是如此虛偽而不堪一擊。她不想看到這樣的巡音,但卻無法做出任何應對。隻是被恐懼所支配的身體,漸漸地遠離了巡音。
    “始音,始音,始音,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不要,不要死,嗬嗬,求求了不要死啊。”
    巡音痛苦地抱緊了自己的腦袋,發瘋了一樣劇烈地搖動著自己的頭。原本柔順的美麗長發被揉得亂七八糟,滲人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嘶喊,像是金屬摩擦般扭曲尖銳的沙啞喊聲震蕩著鼓膜。在發出了這一聲令人心生寒意的絕叫後,巡音就像是虛脫了一樣,如同絲線斷掉了的提線木偶,渾身癱軟地倒在了地上。
    “露卡,露卡!”初音這時才如同大夢初醒一般反應過來,她連忙向倒地的露卡跑了過去。但是肌膚上卻起了一層黏稠的冷汗,腳步也像是喝醉了一樣虛浮無力。初音雙膝跪在地上,將顫抖的手指探向了巡音慘白色的麵頰,輕輕地撫摸著她冰冷的肌膚。
    “不要,這樣,我該怎麽辦才好。”初音的瞳孔不安定地搖動著,她覺得眼前漸漸被漆黑的顏色覆蓋,世界在慢慢變暗。很快,就會什麽也看不到了吧。
    “別動搖!如果連你也倒下了該怎麽辦!帶上露卡一起跑啊!”就在這時,尼祿斥責的高喊聲再次傳來。
    就像是穿透了無際黑暗的一線曙光,尼祿摻雜著憤怒和擔憂的喊聲再度喚回了初音的意識。初音努力地搖了搖頭,將幾乎令自己窒息的漆黑情緒壓下心底,抹了抹濕潤的眼角囁喏著說道,
    “可是,帶上露卡,該怎麽做?”
    “背起她啊,抱起她啊都行!有多遠跑多遠!跑到建築物裏,最好是去避難所,總之絕對不要放棄!”
    “嗯,嗯,我知道了。”
    初音一邊吸氣一邊伸手去扶巡音的身體,她的動作笨拙到讓人產生滑稽的感想,一點沒有平時的靈巧。而且胳膊軟綿綿的感覺用不上力,這樣能不能抱起巡音都是兩說。
    就在這時,一個沙啞但是安穩的熟悉聲音從她的身邊傳來。
    “笨蛋,你的狀態不好就別逞強了,露卡就交給我吧。”
    雖然聽上去像是在斥責的意思,但是初音卻能從她的聲音中感覺到一抹沉靜的溫柔。搖曳著的雙根螺旋雙馬尾,五官端正的純美麵龐,聲音的主人正是重音璿。
    她雖然看上去也十分憔悴,但是眼中的光芒還沒有熄滅,在那裏寄宿著意誌的光輝,看上去是如此美麗耀眼。
    重音璿快速地將巡音柔軟的身體抱了起來,對著初音沉聲說道:“你也和我們一起逃吧,我知道去避難所的路線,到了那裏就安全了,那些自律兵器是不可能攻得進去的。”
    “嗯,好的,我明白了!”初音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時,尼祿也把其她幾位嚇傻了的歌姬或強硬或懷柔地拽了起來,一起向著遠離廣場的偶像培養係院區的深處跑去。
    -------------
    明明是和往常一樣的走道,看著四周熟悉的風景,初音的心中產生出了強烈的不真實感。
    但是,在身後隆隆響起的炮火聲和機槍噠噠噴吐子彈的聲音,卻讓初音痛切地明白這一切都並不是幻覺。
    往常的時候,大家會在這裏歡笑嬉鬧,一邊走著一邊聊著趣聞和衣著。
    但是現在,她們卻都在倉皇逃命,和還幸存的遊客們一起。
    為什麽?
    麵對這種毫無道理的惡意,我究竟能做些什麽?
    這些問題像是魔咒一樣在初音的腦海中縈繞不絕。
    如果……我有了力量的話,是不是就能保護大家了呢?
    初音的心髒咯噔一聲猛烈地跳動了一下。
    為自己心中出現的這個念頭感到吃驚,初音不禁動搖了起來。
    在她的身後,仍然能不時地傳來人悲慘的呼救聲。初音無視著那些讓人心髒揪緊的聲音,繼續奔跑著,因為她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但是,心中卻免不了受到苛責。如果是冷血無情的人恐怕根本感覺不到任何愧疚吧,別人的死活關我何事。但是初音卻不同,她溫柔善良,她的心靈充斥著這個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品德。所以那些人呼救的聲音,就像是皮鞭拷問著一樣不斷抽打著她的心房,讓她像是心中淌血一般疼痛。
    在初音的身旁不遠,是一對正在逃命的母女。
    她們正是那對在握手會上來遲了的母女。梳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李茉莉是初音的忠實粉絲,之前在廣場上,明明性格很羞怯內向的她卻勇敢地站了出來,斥責無理取鬧的中年男人,這都是為了初音而鼓起的了不起的勇氣。
    但是,現在她的臉上早已失去了笑容,已經哭花了的臉還在不斷抽泣著,在母親的懷裏瑟縮成一團。
    初音很想要上前安慰幾句,但是卻發現自己腦中的詞匯是如此貧乏。不,是因為她心中很清楚,無論自己說出什麽,都隻是空泛的毫無意義的大話罷了。
    “miku……別傷心,我、我們都和你是一樣的啊。”
    跑在前頭的鏡音鈴注意到了初音的視線和她眼神中的悲傷,不禁放緩了腳步來到她的身邊,輕聲說道。
    “嗯,我知道的。”
    “很快,就能到避難所了。到了那裏,我們再一起想辦法,讓她重新露出笑容吧。”
    “嗯,謝謝……那就拜托你了啊,鈴。”
    “交給我吧!雖然隻有一點點,但是我也想報答miku你對我的恩情。”
    “恩情什麽的……不要說這種話啊,我才不想要報答什麽的……”
    “我知道的。就算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也好,但至少這樣做了,我會很開心的。”鏡音鈴溫柔地笑了,柔聲說道,“放心吧,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守護……”
    就在這時,在離兩人極近的距離響起了一聲慘呼。
    初音和鏡音鈴都驚懼地轉過頭去,然後她們看到了,一頭狼犬型機械獸從走道旁的斜坡上直撲下來,將一名遊客撲倒在地。
    在它後麵還有一台飛鷹型機械鳥貼著草坪滑翔了過來。
    那名被撲倒的遊客奮力掙紮著,一邊發出嘶吼一邊捶打著壓在他身上的狼犬型機械獸。但是他的力量太過軟弱,根本無法撼動機械獸哪怕一絲一毫。狼犬型機械獸血紅的光子眼盯著遊客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然後它張開了自己瘦長的合金嘴,露出了裏麵黑洞洞的槍口。
    “不——”
    遊客最後的求饒還沒說出口,就被子彈擊中,再無一絲聲息。
    “我們快跑。”鏡音鈴拉了拉初音的衣袖,聲音顫抖地說道。
    “嗯。”初音也心驚膽顫地點了點頭。
    她們向著遠離機械獸的方向使盡渾身力氣逃跑——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初音卻停下了腳步。
    因為她看到了,因為過於恐慌而腳下一絆跌倒在地的母親,和因為被摔疼了而放聲大哭的李茉莉。
    還有,將背上的兩挺機槍對準著她們母女的狼犬型機械獸。
    “不要——”
    世界的時間流速仿佛在這一瞬間放慢了好幾倍,初音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感情像是炸裂的火藥一般強烈地迸發出來,冰冷卻炙熱的火焰像是電信號一般瞬間流竄過了身體的每個角落。
    她的腳步自然而然地踏了出來,瞬間爆發出的強大力量將堅硬的地麵踩出了龜裂的痕跡,身體像是子彈一樣襲向了即將扣動扳機的狼犬型機械獸。
    “砰當!”
    結結實實地受了初音一記下勾拳的機械獸,身披的銀灰色金屬裝甲凹陷了下去,就像是被巨錘毆打了一般,在空中飛出去十數米的距離才落到地麵,一路夾帶著火花繼續翻滾了數米才停了下來。
    它似乎還想掙紮著站起來,但是機能明顯已經嚴重損壞,在關節一陣強烈的火花閃耀後,光子眼的紅光黯淡了下去,化為一堆廢鐵倒在了石板路上。
    這是怎麽回事?
    初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揮出了擊倒機械獸的的一拳的右手掌。雖然指骨受到了衝擊而有點疼痛,但是感覺並沒有大礙。
    這就贏了嗎?是我……保護了她們嗎?
    還有些不敢置信的初音心頭卻興奮起來,她一瞬間忘記了恐懼,眼睛發亮地轉過頭對著李茉莉揮手。
    但是,卻沒有發現,在她的身後,一架飛鷹型機械鳥的光子眼不斷閃爍著。
    『確認武力抵抗,目標鎖定。威脅程度評級:d。“麻醉模式”關閉,“殲滅模式”啟動。』
    它肩上的槍筒,對準初音毫無防備的後背,開始聚集起湛藍色的鐳射光。
    李茉莉注意到了這一幕,她驚恐地睜大眼,想要出聲提醒還處在興奮之中的初音,但是,太遲了——
    能量的回路已經積蓄完畢,象征毀滅的灼熱激光從槍筒中猛烈地噴發出來。
    “危險——”
    初音感覺到自己的左肩被人猛地一撞,吃痛的她跌倒在地,然後在下一刻,大量黏稠而灼熱的液體噴灑出來,澆在了她的臉上,身體,和地麵上。
    那液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味,鼻尖還嗅到了微微的焦臭味。
    初音皺著眉,微微抬起頭來。
    然後,她看到了,張開自己的雙臂,擋在了她身前的嬌小的金發少女的背影。
    和,湛藍色的冷光在不斷黯淡下去的槍口。
    透過——名為鏡音鈴的金發少女,她心口不斷往外噴灑著鮮血的深邃大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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