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李世民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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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跟著李世民打天下!
    “陛下,這”王權寧滿臉為難,臉上的表情簡直都要糾結成麻花狀。
    “沒事,你就放心說,今天這裏的話隻有你知我知,不管說什麽,朕也特許你無罪。”李世民保證道。
    盡管如此,說是無罪,但難保不在之後找麻煩,這般話聽聽也就行了,若是當真了,那隻能說當官當到這個份上,還不夠合格。
    王權寧在心中思索、分析著剛才李世民說這句話的意圖。
    要說朝堂局勢不好其實並不盡然,如今的朝堂局勢其實還是不錯的,皇帝李世民也是做到了對局勢的徹底掌控,如今所使用的這些人基本上也能將李世民所要執行的政策完美的實行下去。
    可是皇帝說朝堂局勢不好,那不管如何,就隻能說不好。
    王權寧沉思著,窗外暖風吹來,衣袖晃動,突然間他眼前一亮,腦海中像是抓住了什麽。
    如今的朝堂,若要真說局勢不好,那也就唯有一點了,如今的玄武門功臣派勢力實在是太過於龐大了,龐大到幾乎將朝廷中各個重要的位置都占據了。
    其實如今的玄武門功臣派稱之為關隴貴族派,或是關隴集團更為合適。
    整個關隴集團經過這幾年的發展,已經成長為了一個龐然大物,牢牢抓住了整個大唐的全部權力。
    當然,這一切還是要歸功於皇帝李世民,正因為有整個關隴集團的全力支持,李世民這才能在玄武門之變中勝出,這才能順利的坐上那座高寶座。
    也正是有皇帝李世民的支持,整個關隴集團才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從一株小幼苗成長為蒼天大樹,可以說二者之間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可是若按照皇帝李世民剛才所說的朝堂局勢不穩的說法,莫非他是想對關隴集團下手。
    不過這般想法才剛剛出現,就直接被王權寧給否決了,從後世的種種來看,這些人在李世民一朝,他們的結局普遍還是很好的。
    既然不是對其下手,那想來就隻剩才打壓或是將其分化了,而且這個力度還要把握的極為恰當才行,畢竟如今的李世民,也還要靠著這班人來治理這個國家。
    “陛下,這次的科舉在公平公正的前提下,臣弟想更傾向於那些沒有背景、普通出身的人。”王權寧試探性的說道“如今唐朝的內憂外患皆以除,百姓的日子盡管是越來越好,但我們也應該多給他們一些盼頭,說不定這些普通百姓家中就真出了一個宰相,這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王權寧的這段話前麵都無所謂,最後麵的一句才是重點,是意在提醒李世民通過科舉可以讓那些普通百姓入朝為官,進而影響朝廷上如今的格局。
    而聽到這般話的李世民,當即眼中精光直冒。
    他這次將王權寧放到主持科舉的位置上,其實主要還是為了製衡長孫無忌,不讓其繼續做大,進而起到製衡整個關隴集團的作用。
    盡管長孫無忌是他的小舅子,但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這份防備還是需要的,可沒想到王權寧此刻竟然送給了自己這麽大一份禮物。
    “這是好事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李世民目光炯炯,“王愛卿,這件事朕就交給你了。”
    李世民說完,隨即便低頭拿起一旁的奏折繼續看了起來
    “陛下,那臣弟告退!”王權寧恭敬的行禮,隨後緩步退出了大殿。
    這幾日,中山王和長孫大人一同主持科舉的消息就隨著清風般,迅速往長安城那些高門子弟家中飄去,一時間,這兩個名字在整個長安城內可謂是風頭無兩,不管大街小巷的時不時都能從人們口中聽起。
    而科舉也是在如火如荼的舉行著,盡管王權寧和長孫無忌被奉命主持科舉,但這也僅僅隻是在最後的省試,至於省試之前的考生,則基本上由下麵的州縣決定。
    其實唐朝的科舉製度與人們印象中的科舉製度並不太一樣,沒有那試、院試、鄉試、會試、殿試等等這些。
    唐朝的科舉通常分為兩種,常舉和製舉。
    這裏的常舉,就是指一般的科舉考試,每次考試的時間固定,考試的種類基本上也是固定的,都是統一時間。
    而製舉確實大不一樣,製舉通常都是皇帝為了選拔某一方麵的特殊人才而特意所開的考試,時間不定,老師的種類也不定,基本上都是根據皇帝、或是朝廷的要求確定。
    就比如若是唐朝各地突發大水,這就需要大量治水的人才,這種時候或許就會專門為招攬這種治水的人才。
    而由於這種製舉算是特殊考試,基本上都是根據皇帝的要求所舉行,因此通過製舉選拔上的官員一般都被稱之為天子門生,而不是如後世人們通常所了解的那般,通過殿試的人。
    常舉,也就是尋常的科舉考試,一般又被分為了六科,即秀才科、進士科、明經科、明法科、明字科和明算科,這些科目所考試的內容皆不相同,自然難易也不相同。
    其中最難的要數秀才科,這裏的秀才和後世人們常說的秀才相別相當之大,地位更是天差地別。
    秀才科所考的內容都是國家大事,或是國家施政的大致方針,這個你若是一旦考中,那定然是會受到重用,立刻就能光宗耀祖。
    不過由於要一個常年沉浸在書山詩海突然來給國家的某項政策支招,確實是太過於艱難,甚至很多時候一整場科舉考試下來,就連一個通過秀才科的都沒有,這也就導致了報名的人數越來越少,直至最後,皇帝將秀才科給廢除了。
    這裏要說一下,在整個唐朝二百多年的時間裏,一共也就隻有二十九名秀才,而且大多數都還是集中在李世民這一朝。
    但不管怎麽說這也是之後的曆史,如今的秀才科,由於一旦考過便能一步登天,所以報名的人還是相當不少的。
    而是便是進士科,進士科的難度是僅次於秀才科的,特別是在之後秀才科被廢除後,進士科就越發的尊貴了起來。
    進士科不單單隻考一種,而是大致分為三部分,帖經、雜文和策問。
    帖經,大致就是在規定的書中摘選一段默寫,與那些填空題類似。
    雜文,考詩詞歌賦的寫作水平。
    策問,同樣也是考一些政策的實施,或是對其的了解,近乎跟秀才科的類似,隻不過相比如秀才科要簡單很多。
    明經科,簡單來說就是考四書五經的內容,因為有跡可循,那些士子大多數也基本上對這些比較熟悉,因此這個科目一般錄取的人數還是最多的。
    不過明經科與其它的科目卻不一樣,他跟闖關極為類似,每次考試都有規定的題目,考生隻有答對了第一道題,才能繼續作答第二道題,隻能依次進行。
    至於明法科、明字科、明算科則十分的好分辯,單單從字麵意思上就能看出來這幾個科目與法律、書法、數學有關,所招的基本上也都是一些專業性非常高的人才。
    與人們熟知的童試、院試、鄉試、會試、殿試這些相比,此時的唐朝隻有發解試以及省試。
    發解試,就是下麵州縣的考試,通過考試的人由州縣的長官出具證明,而後便是具備了參加省試的資格。
    這些考試盡管是在下麵的州縣進行,但當地州縣必須將通過考試考生的試卷遞交到長安,由朝廷審核以及備案。
    這樣也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下麵人進行一些不為人知的交易。
    通過下麵州縣考試的人,便需要在十一月之前趕到長安,而後將自己州縣所出具的證明遞交給朝廷審核,除此之外,還有將自己的“家庭信息”一一說明。
    其中就有自己的姓名、年齡這些等基本信息,以及家中父母的信息,是否在朝中做官,有是何官職等等都要說明,可謂是極為的繁瑣。
    而審查這些信息的人那就更加的繁瑣了,他們先要將這些考生的信息按照州縣不同給分類,而後還要將這些信息發往他們所在的州縣,以便確認信息是否屬實。
    總之行程十分的繁瑣和緩慢。
    待這一切都確定完了之後還要進行一段時間的公示,在公示期間,如果被人舉報或是發現有隱瞞的情況,那就是直接取消該考生的資格。
    可以說處罰的力度非常之大。
    這樣待前期的準備工作全部結束,通常也已經到了來年的二三月份,這時省試才算是正式開始了。
    而從十一月到來年的二三月,就已經是小半年過去了,這還隻是單純的在長安逗留的時間,如是在加上路上趕路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半年左右,甚至那些離的遠的位置,就這樣一來一回,參加個省試花掉一年時間也是有可能的。
    這同樣也是天下士子中,那些窮苦人家很少的一個原因,實在是所花費的時間太多了,而相比之下,一個成年男子利用這段時間不管是做農活、亦或是幹其它一些別的事情,都可以給這個家庭創造一筆可觀的收入。
    甚至在有些時候,這份收入就能成為很多家庭的救命稻草。
    這般情況不斷的循環往複,也就導致了窮人一直窮,祖祖輩輩都難以擺脫這種困境。
    中山王府。
    最中央處書房內,王權寧正坐在一張檀木椅上,目光發散,一陣出神,很明顯這就是在想些什麽。
    在王權寧麵前的書桌上,一本外形異常精美的冊子擺放,其上三個大字閃閃發光,璀璨奪目,這正是朝廷最新頒布的氏族誌。
    氏族誌所記載的基本上都是關於各個氏族的來源、曆史,也競相的給各個氏族都排了一個序。
    氏族誌的製作其政治意義更加深遠,算是皇權與那些傳統氏族的一次激烈交鋒。
    要說這氏族誌的製作其中還出現過一件非常有意思事。
    起初,皇帝李世民是將這氏族誌的製作,交給了當時任吏部尚書的高士廉主要負責。
    而當時的高士廉已經年紀頗大,頭發胡子也全都花白了,不過他對於李唐王朝還是十分的忠心,也正是如此,李世民這才將這件事交由他負責。
    一連經過了數年時間,在高士廉幾人的不懈努力下,氏族誌也終於是修撰完成,不過待其將修撰完成的氏族誌呈到李世民麵前時,李世民隻看了一眼,便大怒起來,甚至直接將那精美的氏族誌完本直接扔到高士廉腳下,讓其臉麵大損。
    盡管如此,但高士廉卻依舊搞不清楚皇帝陛下為何生氣,心中甚至還在思索著明明自己這已經檢查了很多遍了,絕不會存在任何的紕漏。可眼前這種情況,陛下這是怎麽了?
    高士廉心中不明所以,不過也幸好,此刻的高士廉身旁,恰好房玄齡也來向李世民稟報工作。
    看著自己身旁那滿頭白發、麵容蒼老的高士廉,房玄齡也是於心不忍,當即便上前幾步將高士廉腳下的那本氏族誌給撿了起來。
    眼神隻掃過一眼,房玄齡當即便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隻見在那氏族誌上,排列第一的赫然是清河崔氏,緊隨其後的是範陽盧氏、滎陽鄭氏
    這些家族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皆位列五姓七望,至於唐朝的皇家李氏,則被排在了這七個氏族之後,位列第八。
    房玄齡眼神示意了一下高士廉,並且還特意的用手點了點這氏族誌上麵的排序,飽含深意的同時,心中也在微微的驚歎。
    要知道如今的高士廉已經是出任吏部尚書,權勢極大,幾乎是那幾位宰相之外最有權勢之人,可哪怕就是這樣,他在麵對那些高門士族時,還是不免主動的放低身段。
    顯然,這並不是由權勢大小決定的,而是思想。
    在這些老一輩的讀書人心中,那些高門士族、特別是最上層的五姓七望永遠都是他們這些人讀書人需要仰視的,是他們讀書人心中的聖地。
    在麵對這些大家族時,不由得會將對方高看幾分,將自己放低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