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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了嗎？”
    “這裏就是陰間？”
    殷菀影輕輕歎息著，睜開朦朧的雙眼。迎上窗外射來的明亮日光時，不悅地微微皺起秀眉。
    她環顧四周，看見雪白的牆壁，淡綠色的隔簾屏風，圓形的吸頂燈，還有掛在頭頂的輸液藥瓶。
    “陰間也有醫院啊，怎麽還有太陽光呢……”她有些驚訝。
    “哈！你醒了？”屏風被人推開，大嗓門的肖支隊驚喜叫喊，“殷小姐醒了！快來看啊，她醒了！”
    “殷小姐醒了！”
    “醒了醒了！她總算活過來了！”
    “哦吼！”
    聲聲歡呼，響在屋內，響在走廊，還有建築外麵。
    殷菀影有點被驚嚇到，心髒咚咚亂跳，感覺血壓在飆升。虛弱的人突然受驚，總會這樣。
    可隨即她大吃一驚。
    心髒？！血壓？！
    她怎麽會有這些東西。
    她明明已經……
    在聖靈的遠程精神攻擊中，心髒破裂，血管爆開，在死前把幾乎所有血液都吐盡了啊。
    “不要嚇到病人，都先出去，出去！”
    陳護士長帶領著一組醫療人員急匆匆趕來，把肖支隊等塞在病房裏驚喜群眾給攆開。
    殷菀影被做了一個全身檢查，各項儀器嘀嘀嘀響了好半天，最後被確定，基本正常，還需要休養。
    “我活著？！”殷菀影不敢相信。
    “是的，您還活著，這是全基地的大幸！沒有您，基地已經被攻占了，我們早就全都死了。”醫護團隊高興地回答著，給她換了一瓶營養液打吊針，步履匆匆離開了。因為，還有其他傷病員需要照料和醫治。
    “勝了嗎？還是，隻是暫時停戰？”
    殷菀影看向重新進屋的肖支隊。
    “這一仗很艱難啊。”她看到肖支隊歪斜著半邊身子，像是中風一樣的狀態。以及剛才的醫護們，也都是人人帶傷，甚至有人全身上下都是繃帶還在工作。
    “勝了，我們傷亡慘重，可隻要基地還在，還有人活著，就是勝了！”肖支隊道，“暫時停戰，應該很快還會接著打的！”
    他告訴殷菀影，這一仗，聖殿方麵前來進攻的所有人都被滅掉了，普通信徒八千，還有兩百多覺醒者。
    但基地也損失慘重。
    原本七千人的基地，加上前來支援的盟友大概九千多人，死的死，離開的離開，現在隻剩下一成。
    “八百三十六人。”這是具體的數字。其中半數重傷，半數輕傷，沒有完好的。
    殷菀影沉默。
    繼而微笑。
    “很好了。其他城市裏，聖殿會把不肯歸順的基地，一個不留，全員消滅。而且，聖殿從不會有這樣大的傷亡。所以，你們算是大勝。”
    “對，我們大勝！”肖支隊咧嘴笑，“多虧了你，殷小姐。沒有你唱歌控製那些神經病，還談什麽勝利，我們全都死啦。”
    是嗎。殷菀影聽到對方說“我們”。
    對方臉上真誠的笑，還有屋裏屋外人們為她複活的歡呼，都不是假的。
    “我是聖殿派來的奸細，是奉命從內部瓦解你們的。”她提醒。
    “可你並沒有啊，反而還冒死幫忙！”肖支隊說。
    “我跟你動過手的，肖支隊。”
    “那是一場誤會吧？要炸鍋爐的又不是你。而且，基地抗擊疫病的過程中，你出力不小啊！”
    “哦，其實，那是我要躋身高層、更深入接近你們的一種手段。”
    “但你確實幫助了我們。”這次說話的是葉祈。
    他走進病房，吩咐湧進來觀摩功臣殷小姐的人們都退出去，關了房門。
    “謝謝你的坦誠。而且我要跟你道歉，牢房中對你動刑，讓你吃了很多苦頭。”他走到病床邊。
    “不對敵人的奸細動刑，你還算是合格的基地首領嗎。”殷菀影不在意那個。
    況且那時候，她還沒決定要幫助基地。
    她蒼白的臉上泛起意味深長的微笑：“那你什麽時候跟可愛的喬藍小姐道歉呢。”
    葉祈回答：“下輩子。”
    “哈，男人。”殷菀影嘲諷。
    葉祈沒有解釋什麽，隻是再次拿出一顆藥丸。告訴她，她是因為使用特殊藥物而複活的，異能已經嚴重受損，如果想要恢複實力，可以再用一顆。
    但這種藥丸並不成熟，前期臨床試驗中，死亡率非常高。而且如果是吃這種藥死了，就沒辦法再靠這種藥複活了，畢竟，複活的幾率非常非常低，低到殷菀影的複活幾乎是一個奇跡。
    是冒著死去的危險再用一顆，恢複實力，還是為了保住性命就此放棄，成為一個不怎麽厲害的低階覺醒者？
    葉祈讓殷菀影自己選，他隻提供藥物。
    “那我可要好好考慮。”殷菀影將藥丸收進了衣袋，沒有吃，笑道，“剛活過來，我很惜命。陽光多美好，生命多美妙，享受你們的善意也很舒服，我為什麽要隨便冒死呢。”
    “那邊……結束了嗎？”肖支隊問葉祈，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忐忑。
    “基本結束了。”
    “那！結果？！”
    “用藥兩百多人，犧牲者……四十七。”
    基本是百分之二十的死亡率。五個人用藥，就得有一個人死。
    “那、那剩下活著的人呢？他們有沒有……”肖支隊掐住了葉祈的肩膀，緊張追問。
    “嗯。”葉祈點頭，“他們全都覺醒了。”
    “啊？！”
    肖支隊驚呼。
    好高的覺醒率！！！百分之八十的覺醒率嗎！
    葉祈道：“上頭的實驗數據，用藥覺醒率不到百分之十。我們覺醒這麽多人，實在出乎意料。”
    他帶回來的異能刺激藥物，隻有兩百多顆，除了給殷菀影留的這一顆，其他全部在兩小時前給基地幸存的戰士們用上了。
    戰士們是自願的。
    聽說有這種藥物，幸存的八百多人紛紛要求使用，不惜冒死博前程。因為那前程不止關乎個人榮辱，還關係到下一場戰鬥的勝敗，以及基地所有人的未來。
    如果基地能有更多的覺醒者，當然勝利的機會更大！
    最後是挑選了兩百多輕傷員，服用了藥物。
    葉祈一直在他們旁邊守護，應對突發狀況，以及，為受不了藥物刺激而中途犧牲的人們收屍。死在戰場上的，和死在用藥過程中的人，一樣值得尊敬。
    沉重的心情，卻迎來意料之外的結果。
    基地，多出了一百七十位覺醒者！
    “確實覺醒率很高，似乎比聖殿背後的勢力，刺激出的覺醒率還高。”殷菀影在旁插言，“也許，是大家剛經曆過生死大戰，在瀕死之際激發了生命潛能——這種狀態下用藥，聽說成功率比較高。”
    但也不會高到百分之八十。據殷菀影了解，那個勢力的刺激覺醒率，似乎在二十到五十之間浮動。
    喵——
    喵嗷嗷——
    “它說，累死老子了。”
    城外某山坳的臨時樹屋，小李翻譯著貓咪大壯的喵語。
    “怎麽還學會罵人了呢。”溫嬌嬌拍了拍白貓腦袋，“不過看起來確實累夠嗆啊。”
    原本身強體壯，已經長到跟大型犬差不多身材的白貓，這時候趴在小李腿上，癱成一灘爛泥。
    碧藍的大眼沒了神采，眼皮耷拉著，隻露出一條縫，好像睡著了一樣。
    不過還在蠕動的嘴巴證明它還沒睡。
    小魚幹很好吃，但是它累得不想嚼，是妹妹小憨在旁操作小型攪碎機，把魚幹打成渣渣喂給它。
    吃幾口魚幹碎，再吃一口晶核，還有小李給撓肚皮順毛，大壯像是地主家的少爺一樣享受。
    但沒人覺得它過分。
    凶悍大佬溫嬌嬌都上前伺候它，端著果汁隨時等它舔，還點了一根煙問：“抽嗎？嚐嚐唄。”
    為啥這麽伺候？
    原因無他，隻因咱家大壯累成這樣，都是為了給出門在外的喬藍加祝福啊。
    哦，還順便，給那不要臉的葉祈的基地，也加了一波。
    “喵喵喵……”大壯堅決表示，不是看葉祈麵子。那不要臉的家夥在它這裏已經沒麵子了。
    它是為了基地那群寧死不屈的戰士。
    基地裏的眼線茶茶派鳥送來報告說，戰鬥可慘烈了，可悲壯了，老感人老感人了。
    加幸運祝福的時候大壯還在想，這群戰士不錯啊，啥時候它也能有這麽一群英勇的手下就好了！
    吼！
    嗚嗷！
    魚幹吃到一半，大壯忽然睜開了碧眼，呼啦從小李腿上竄起。
    溫嬌嬌眉頭一揚。
    “喲，城外野地裏，果然變異獸挺多啊。”
    半小時前剛幹掉一批。
    這回，遠遠感受到的能量波動，可比上一批的強多了。
    屋外，站在很高很高的一棵災後幸存樹上瞭望的哨兵小付，用對講機傳回消息。
    “變異獸！有狼，有山雀，還有鹿，有……呃？我不認識那幾種動物！漫山遍野跑著呢，方向是咱們這邊！”
    小李納悶：“狼和鹿為什麽一起跑，狼不吃鹿嗎？”
    “不知道為什麽，還有兔子呢！”付星願用望遠鏡仔細看，分辨著動物的品種，驚歎，“還有蛇，還有螞蚱？！數量太多了，目測上百，不，三百……不，怕不是七八百？”
    “烤鹿肉挺好吃的，隻是不知道變異鹿肉能不能吃。”耿多福猜測著，開始思索調料，“如果是酸的，可以加適量的糖或胡椒調味，加小蘇打或酒也是可以的。如果是臭的呢，多加辣能掩蓋，但要是有毒就沒辦法了……”
    “你還是先叫你老爸回來吧，別光想吃了。”小李打斷他，廚師沉迷於專業當然好，但沒命還吃個屁呀，“這麽多變異動物，它們單單路過還好，萬一要衝擊咱們樹屋，怕是危險啊。”
    耿多福回神，連忙用對講機聯係在周邊巡邏的老廚師。
    “還有一個山頭就到了！”付星願實時播報變異獸種群的距離。
    “啊，太快了！最前頭的一批變異獸速度太快，已經衝過那個山頭，往咱們這邊來了！”
    “還有兩三百米！”
    “……到了。”
    “不是路過……它們……”
    “不用報了，大家都看見了。”樹屋裏，大家都相繼鑽了出來。
    上百頭變異獸，把幾個樹屋團團圍住。
    很顯然，它們的目標，就是這群人。
    此時，這個三十多人的隊伍裏，喬藍和侯天離隊進城了，老廚師在外巡邏，現在隻有付星願、小李、趙卉醫生、溫嬌嬌，以及溫嬌嬌兩個手下是覺醒的，其餘都是普通人。
    大家在一片災後幸存的林子裏，找了兩棵相鄰的樹，搭建三個臨時的樹屋當住處。
    木頭和泥巴組成的樹屋能禦寒，但擋不住大規模攻擊。
    普通的變異獸，無論單獨的，還是三五成群或十幾頭一群的，有溫嬌嬌和老廚師兩個超強戰力坐鎮，收拾起來都不在話下。
    所以原本這樹屋住處很安全。
    但是，這個這個……
    上百頭變異獸圍上來，後續還有源源不斷幾百頭，這個情況就有點大條了。
    這基本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吧？反正就算是喬藍在此，也會大吃一驚的，她上輩子在末世裏混了好幾年，沒見過這種陣仗。
    嗷嗷！
    喳喳喳！
    嘰嘰吱吱吱！
    吼！
    各種不同的動物，形成圓形的包圍圈，朝著樹上眾人吱哇亂叫，有點嚇人。
    “它們、它們不會要吃了我們吧！”
    溫嬌嬌手下幾個女孩子嚇哭了。
    別說她們，溫嬌嬌自己都頭皮發麻。她再強也不可能在這麽多動物圍攻下保護大家，自己突圍都困難！
    “感受一下它們要幹啥！”大佬催促小李。
    小李臉色發白：“它們很憤怒，很憤怒，要……殺了我們……”
    為啥啊？
    大家都不理解。
    在野外求生的人類又不是她們這一撥，尤其最近城裏打仗，出城的人更多了，這些變異獸咋不殺別人呢？
    “是不是我們這兩天殺變異獸有點多？激起動物眾怒了？”
    “不至於吧，我看有的團夥殺的比我們多。”
    小李試圖跟動物們進行精神交流，但是群情激奮的動物們根本不和她聊。
    說話間，距離最近的一批動物，咆哮著撲了上來！
    “能爬高的趕緊爬！”溫嬌嬌跳下樹，一個人力戰群獸。
    付星願連忙給她加攻擊。
    “爸啊，你咋還不回來，再不回來見不著我了啊！”耿多福焦急聯係老爹。
    對講機滋啦啦傳出老廚師的吼聲。
    “馬上就來！稍等！”
    一裏之外的山林，老廚師手持菜刀，虎目圓睜。
    他麵前的岩石上，站著一頭通體烏黑的豹子，幽藍的眼眸閃爍凶悍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