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035(回憶篇結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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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知斐軟磨硬泡,就想讓鄔聲給他取一個新的名字。
    一旦鄔聲給他起了名,就像給小貓小狗起好名字一樣,就不可能再忘掉他了。
    之前鄔聲帶受傷的小動物回來,從來不給它們取名字,鹿叫鹿,兔叫兔。謝知斐問鄔聲為什麽,鄔聲說,這些小動物養好傷,就要放它們回家,可如果給它們起了名字,也許他就不舍得放它們走了。
    既然不想給那些小動物起名,那麽,就給他起個名字吧。
    舍不得他吧。
    謝知斐輕撓了鄔聲的手背兩下,正認真思考的鄔聲猛然蜷了蜷手背。
    癢癢的,像被貓撓。
    鄔聲縮回了手“名字的事,應當慎而重之,怎麽能隨便交給我取”
    這番話再加上鄔聲縮回手去的動作使得謝知斐心裏更加不爽利那給了鄔聲名字的那人對鄔聲來說,必然十分要緊。
    鄔聲“你非要取名的話,不如我幫你找個江湖術士,好好測算一番,起個吉利的好名字。”
    “我不要,江湖術士能有什麽好本事。”
    謝知斐心道你們萬花國人所求的吉利也不過是再“美”一些,他才不要這種“美”。
    讓他每天頂著一臉五顏六色的妝容去吸引萬花國人當他的主顧,已經是他認輸了一次,才不要認輸第二次。
    謝知斐“那我便叫傻狗,就當這是你給我起的名字。”
    不給他起名字就不給他起名字吧,他總有辦法讓鄔聲忘不掉他的。
    鄔聲強不過他,便由著他去了。
    轉眼春去冬來,謝知斐度過了在萬花國的第一個冬天。
    這十來個月,謝知斐已經將自己的業務輻射了出去,青岩鎮周邊十餘個城鎮上,都賣起了“惡煞圖”。妝術的名氣也遠揚千裏,不少人能夠不遠千裏地來青岩鎮一趟,隻為讓謝知斐給他們化上一次。
    期間,謝知斐還出了趟遠門。
    浮屠城駐城太守的女兒一擲千金,請謝知斐為她做妝造,並雇請謝知斐在燈會上陪伴左右,以此來襯托她的美麗,最終成功奪下新一屆第一美人的殊榮。
    這之後,謝知斐的身價水漲船高,賺錢的速度比之之前更高許多。
    哪怕謝知斐平日裏不去集市擺攤,單憑各地“惡煞圖”的使用費帶來的進項就很可觀。
    有了錢財做底氣,謝知斐也恢複了一些之前揮金如土的本性,今年冬天早早囤了不少炭。
    他恢複了揮金如土的本性,但鄔聲依舊節儉無比,省吃儉用不說,也盡量不花謝知斐賺來的錢。
    見鄔聲如此省吃儉用,吃飯時,謝知斐向鄔聲提出請求“出於節約資源的目的,今晚之後,我們能一起睡嗎”
    自從鄔聲接納他住進這個家來之後,鄔聲就把采光最好的那間屋子收拾了出來,給謝知斐做起居的臥室。
    鄔聲很奇怪地放下碗看著他“為什麽要一起睡”
    謝知斐“天冷了,山裏的小動物都相偎取暖,我覺得我們也可以像它們一樣,夜裏在一張床上睡覺,這樣能節省木炭錢,說不定,就不用整夜將暖爐燒著了。”
    他顯然是早就想好了這樣一番說辭,語氣徐徐地說出來時,臉不紅心不亂,還發揮了他做演員的長處,說話時有十分認真嚴謹的神情在裏麵。
    鄔聲皺眉思索一番,最後,覺得這番話果然有一番道理。
    每年冬天的木炭錢,確實是一筆特別大的開銷。
    看來謝知斐這是大手大腳了一段時間,又回歸節儉的生活了。鄔聲覺得他這樣很好,鄔聲其實很不習慣和人有肢體上的任何碰觸,但他覺得,不該因為自己這樣一點微不足道的怪癖,去反對他提出的好建議。
    當夜,謝知斐得償所願,睡到了鄔聲的床上。
    雖然他和鄔聲各自分睡在不同的被窩當中,在床上是互不幹涉的兩隻獨立的蠶繭,但謝知斐還是對自己這樣一番謀劃滿意極了。
    他打算,在開春暖起來之前,再想個其他的主意說服鄔聲,讓他繼續留在鄔聲的床上,就不重新搬回到他那間小屋了,從此一直和鄔聲睡在一張床上。
    但謝知斐很快就因為自己的這一番提議後悔了。
    隻因他給鄔聲打開了新的省錢思路,就將自己推上了一條不歸路。
    在一個陽光融融的暖冬午後,謝知斐帶著他今天賺來的銀子回到家,剛進門,就聽見爐子上燒著的開水在響。
    推開堂屋的門,一踏進來,隻見一個巨大的木桶支在裏麵,水瓢浮在水麵上。
    氤氳熱氣間,能看見一裸肩,與順著發尖往下跌落的水珠。
    “你回來了”寒風一入,鄔聲立馬將身體全部泡進了熱水裏,隻餘一個腦袋在水麵上,催促道,“快點將門關上,不然熱氣都要散了。”
    謝知斐連忙關上門。
    謝知斐問“今天怎麽想要洗澡了”
    之前天氣熱時鄔聲就經常在院子裏洗澡,絲毫不設防,謝知斐早就能做到內心慌亂得一批但表麵卻淡定得一批地幫鄔聲添熱水了。
    現在謝知斐的表情也保持得相當鎮定。
    不過是考驗演技的時刻,他好歹也是個新人演員,哪怕演技不夠純熟,但可以磨煉。
    “太久沒洗了啊。”鄔聲道,“趁今天天氣暖,再過陣子再冷一些,想洗個澡就更折騰了。哦,對了,我燒了很多熱水出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洗”
    謝知斐“”
    鄔聲趴在浴桶旁邊看著謝知斐,一臉真誠“兩個人一起洗的話,省水省木柴,說不定也會更暖和一些。”
    謝知斐“”操。
    謝知斐很想問,在鄔聲心裏,他難道是什麽道德極其高尚之人
    又或者說,在鄔聲心裏,他自身的吸引力真的無限之低。
    他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根據他對鄔聲的了解,真相應該更傾向於後者。
    可事實
    不是這樣的啊
    最後,謝知斐做出了一件讓鄔聲很不理解的事情洗冷水澡。
    鄔聲受到了一點點來自謝知斐的震撼為了省炭、省木柴,謝知斐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當初謝知斐沒有跟國都的人走時,鄔聲雖然心裏麵有幾分暗自裏的欣喜與慶幸,但偶爾也會為謝知斐感到遺憾。
    尤其在謝知斐開始擁有打造第一美人的能力,成為方圓百裏最有名的香餑餑之後,鄔聲就更為謝知斐難過。
    鄔聲想,謝知斐現在有這麽多錢,足夠去外麵自立門戶,蓋一間大大的房子,不用擠在他這間小破屋裏受苦。
    譬如百裏之外的浮屠城,就是個很合適的去處。那裏的人比青岩鎮上的人有錢的多,更何況現在的浮屠城第一美人還是多虧了謝知斐才爭得這一名號,謝知斐到了那,沒人敢虧待他的。
    “浮屠城”洗完澡後,謝知斐正對著臥室裏的鏡子化妝,聽見鄔聲這麽一說,謝知斐卻全然不以為意,甚至還有幾分不屑,“我才不要去那。”
    浮屠城比青岩鎮是要繁華一些,長相奇形怪狀的人也更多了。
    三條腿的,四個胳膊的,多了個鼻孔少了個耳朵的隨處可見,謝知斐怕在那裏生活,自己會做噩夢。
    而且那裏對長相醜陋之人的排擠也要更深一些,他作為駐城太守的座上賓,都會遭到不少白眼,甚至也被暗中攻擊了幾次,若非有太守安排的護衛在旁,恐怕是要挨幾頓打的。相比起來,青岩鎮都算是民風淳樸了。
    “不去,堅決不去。”謝知斐隻管繼續研究新的妝術技法。
    說完他又將自己的臉湊近鄔聲,指著額頭問“你瞧我今天給自己畫的這三道額紋,是好看還是不好看”
    那三道額紋,彎曲如遒枝,如若七十歲老翁抬頭時額上皺紋,謝知斐昨夜鑽研許久,才搞定了皺紋的效果。
    鄔聲見了,眼前一亮,點了點頭“好看”
    謝知斐便笑了。
    他苦心研究那麽多的妝術,才不是隻為了萬花國裏那些主顧。
    他要讓鄔聲眼裏的自己變得更好看些,一日比一日好看。
    以萬花國人對“容顏昳麗之人”的癡迷程度,隻要哪天他畫出一張能讓鄔聲驚豔萬分的臉,鄔聲定然會心悅於他,不舍得放他離開的。
    不然,謝知斐懷疑,他頂著他原生的這張臉蛋,對鄔聲來說,簡直像開啟了防沉迷模式。
    謝知斐渾然不覺自己的腦回路已經與萬花國人的越來越接近,想方設法地在鄔聲麵前“孔雀開屏”。
    今天畫額紋,明日將自己的頭發剪得半長不短如果不是和謝知斐原本的審美實在相去太遠,謝知斐甚至在思考要不要大膽給自己剃一個一半禿頭一半有發、禿與不禿涇渭分明的發型,以吸引鄔聲的注意,達到自己讓鄔聲難以忘懷的目的。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臉逐漸消腫之後,謝知斐還沒敢讓鄔聲看過他的素顏。雖然他化了妝的臉在萬花國人
    眼裏好像還是張難以饒恕的醜臉,但至少比他原生臉要“好看”上一些。這樣一來,鄔聲應該能更喜歡他了吧
    即使謝知斐很有在鄔聲麵前驚豔一把的需求,但最終還是放棄了給自己剃頭這個想法,隻是把自己前額的碎發故意剪得狗啃了一些。
    不論是畫眉畫唇還是畫額紋,鄔聲都要學,也都能很快就學會。這要是真給自己剃了發,鄔聲果然被他驚豔到,覺得效果很好,也要學怎麽辦
    他還是安分一點好了,不要帶壞鄔聲。
    鄔聲道“若你留在青岩鎮,最好多學學防身的功夫。”
    “好啊。”謝知斐立馬答應下來,抬眼看向鄔聲,“哥哥教我”
    鄔聲看著他這乖順的模樣,稍微有些晃神,而後,點了點頭。
    謝知斐便又笑了。
    相處這一年,謝知斐也知道鄔聲最吃哪一套。
    鄔聲大他一歲,便以兄長身份自居,隻要他表現出想要哥哥教導的模樣,鄔聲總會很有責任感地將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而且,跟鄔聲學功夫,是他占了便宜。
    鄔聲的拳腳功夫是很好的。
    一來,在小時候,鄔聲有一本書,教他防身術的書。他不知道那本書從何而來,但他很寶貝,如果沒有那本書,他可能早就死在不知道哪個時刻了。
    二來,他生得一張為萬花國眾人所不容的臉,自然比其他人多了許多生死存亡的時刻,多了許多實戰的機會。
    吃足苦頭,才練出來的一身本事。
    謝知斐就吃過他這身功夫的苦頭。
    前幾天,他剛剛以冬日夜裏太冷,兩人在一間屋子裏睡覺更能節省炭火錢為由,得到鄔聲準肯,將自己在北屋的被褥枕頭全部搬到鄔聲的床上。
    夜裏,非常“不小心”地鑽錯被窩。
    然後就被揍了。
    這讓謝知斐很難抬起頭來,他力氣雖然比鄔聲大很多,但打起架來經驗不足,又不舍得下死手,毫無還手之力。
    他是練過打戲,可演戲拍打戲隻需要打得漂亮就好,哪有真刀實槍地和人打過,還是和他以為弱不禁風的鄔聲。
    但後麵鄔聲發現偷偷鑽他被子的人是謝知斐後,立馬停了手,之後對他謝知斐寒問暖,關懷備至,對他鑽進他被子裏的事情也頗為縱容。
    謝知斐挨打真好。
    想到這,謝知斐又不想太早起床練功,鄔聲戒備心強,很不喜歡被人碰,他溫水煮青蛙好久,才讓自己能夠在碰到他的同時不挨打一頓,若是定好時間日日早起練功,那豈不是要痛失許多與鄔聲親密接觸的機會
    謝知斐眼巴巴地問“可這段時日好冷,我能等到開春之後再練嗎”
    “那便等春天吧”鄔聲道,“正好我能多琢磨琢磨,要怎麽教你。”
    “好。”謝知斐喜歡鄔聲對他的縱容,“其實我這些日子躲著路上的明槍暗箭,躲著集市上的人扔來的爛菜葉,身手已經比之前靈活多
    了,隻不過比起哥哥來要差一些。不過,想留在青岩鎮,為何要多學一些防身術”
    鄔聲道無事,也許是我多慮。我隻是覺得,學點防身的功夫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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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到了年關。
    謝知斐在萬花國度過了第一個新年。
    他穿著鄔聲給他做的一身新衣裳,坐在爐火邊,用前些日子買的紅紙提前剪了許多窗花出來。
    “這是什麽”鄔聲拿起了一張紅色的“囍”字窗紙。
    謝知斐笑道“這是祈福用的,你有什麽願望都可以對著它許。”
    萬花國新婚時也會在窗戶上貼上“囍”字,但謝知斐剪出來的剪紙根本讓人無法看出是個“囍”字。
    鄔聲就真將這當成了可以祈福的好寶貝,特意貼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過年。”鄔聲道,“原來過年是要貼窗紙的。”
    往前的日子裏,過春節時,家家戶戶都要團圓的。鄔聲會挑一棵樹,爬到視野最高的位置,看那些人家怎麽過節,一呆就是一夜。
    但隔得太遠了,鄔聲隻能遠遠看到屋外燈光與爆竹炸響時的火光,看不見屋裏窗戶上貼著的紅色窗紙。
    聽鄔聲這麽說,剛剛騙鄔聲“囍”字是祈福紙的謝知斐良心隱隱作痛,可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他也沒法自己打臉自己。
    而且那張醜不拉幾的“囍”字貼在窗戶上,真的挺好看的,襯托得他這拙劣的剪紙技藝都好了起來。
    很快就要到他的十八歲生日了。
    生日的時候,不管提什麽要求,鄔聲都會答應他吧。
    謝知斐問“你剛剛對著窗紙,許了什麽願望”
    鄔聲反問“你又許了什麽願望”
    謝知斐早就習慣了鄔聲這不輕易表露內心想法的樣子,說道“我的願望可多了,也不知道能實現幾個,不然哥哥幫我實現一個吧”
    鄔聲驚訝問“有什麽是我能幫你實現的願望”
    每一個都是你能幫我實現的。
    謝知斐想想就有些臉紅麵熱,眼前似乎又浮現了霧氣裏少年光裸的肩,一時有些口幹舌燥,不敢直視鄔聲的眼睛。
    但謝知斐也不貪心,循序漸進也不錯,他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很長。
    謝知斐低著頭說“總有哥哥能幫我實現的,等十八歲生日那天,我找你兌現願望時,你就知道了,到時哥哥不能耍賴。”
    初七,閉市了半個月的集市重新開市。
    由於是新年之後第一次開市,囤的年貨並沒有消耗完,集市上人影寥寥,許多攤子前麵都沒什麽人。
    隻有謝知斐那,又排起了長隊。
    謝知斐冬天不常出攤,可把一些因為他高明的化妝術而變“美”的萬花國人給急壞了。
    這一次出攤,謝知斐放開了出攤一次隻接待十人的數量限製,足足在集市上待了有一天,賺了不少錢。
    等晚上收攤,他也沒著
    急回去,而是去那些賣惡煞圖的畫師那收了一波費用。
    還找了幾個小弟,去周邊的鎮上幫他代收一下費用。
    過年前陣子,“惡煞圖”賣得尤其好,謝知斐這一次可謂賺的衣滿缽滿。
    他背著裝滿銀子的包裹往山上走,剛拐進小路,就耳尖地聽見身後有若隱若無的腳步聲。
    聽腳步聲,不止一人。
    這一整年間,謝知斐陪同鄔聲打獵,對環境的敏銳度高出不少。
    他意識到身後有人時便戒備心大起,在分辨出身後腳步聲不止一人時就將腳步停了下來,緊接著便聽見耳畔疾風破空聲響起,是棍棒卷起的風聲,謝知斐聞聲回頭,眼角餘光隻見一本木棍朝著他腦後敲過來。
    謝知斐立馬抬起胳膊格擋,臂骨被震得生疼。
    謝知斐整張臉都青了,冷不丁想起之前鄔聲說的那句話要是被人從背後敲了悶棍,就躺下去睡一覺好了。
    這麽疼怎麽可能睡得著啊
    他這還沒被敲到腦袋上呢。
    他抱個胳膊連連後退,撤開一段距離後看著身後來勢洶洶這些人。
    那些人的麵容在謝知斐看來算是清秀,可謝知斐也知道萬花國的審美標準,如果讓幾個真正的萬花國人站在這,恐怕早就被嚇破膽了畢竟那些清秀的麵孔在他們眼裏盡是凶神惡煞之人。
    想到這,謝知斐臉色又肅重幾分。
    “來者何意”謝知斐背在背上的包袱,揚聲問。
    “有人雇我們來,取你手中的妝術用具。”為首的執棍人說道,“要麽交出來你給人化妝的玩意兒,要麽取你狗命。”
    謝知斐“”
    謝知斐算是知道他這是惹上誰了,這些攔住他的人不要銀子、不要銅板,隻要他給人化妝時用的工具,要他的命,八成是那些被他搶了生意的同行妝術師派來的。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沒想到這話放在如此癲狂地追求美貌的萬花國也適用。
    這些人倒也真是愚蠢,搶了這些工具過去,就以為他們會他創造的那些妝術了
    但他偏偏不想給他們。
    謝知斐轉頭便狂奔起來。
    他將這些人引到了鄔聲設置的陷阱附近,溜了兩個人進陷阱去,最後隻剩三個人在追他。
    謝知斐飛快在心裏盤算著,要是他用手裏這袋裝著沉重銀兩的包裹當武器,能不能以一敵三,給這些人開個瓢什麽的。
    正瞄著時機衝上去顫鬥一陣,林間忽然傳來一陣鳥雀驚飛的聲音。
    一道身影從林間飛奔而出,一把拉過謝知斐在自己身後。
    另外追趕著謝知斐的三人看到鄔聲,紛紛一怔。
    竟然直接逃跑了去。
    謝知斐愕然“他們怎麽就這麽跑了”
    “因為看見我了。”鄔聲見危險解除,臉上的表情才好看一些,可還是一臉肅重“你知道頂著我這張臉還能在這裏活到十九歲意味著
    什麽我的存在本身就讓他們恐懼萬分,也就你這隻傻狗敢一個人跟著我走。”
    謝知斐“”
    鄔聲悄悄收起手裏的暗器“走了,回去了。”
    謝知斐跟在鄔聲身後,有些怏怏然“早知道就早點練功了。”
    被追著滿山跑的樣子挺狼狽的。
    鄔聲問“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晚”
    謝知斐將懷裏的包袱交給鄔聲“多給一些人化了妝,還去收了賬,又找了幾個看起來靠的過的,去周圍的鎮上幫我收賬。”
    交包袱時,他碰到了鄔聲的手,冰冷如冰,謝知斐猛地順著抓住了鄔聲的手“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在外麵待得久了一些。”
    謝知斐道“冬天就該在家取暖啊,在外麵做什麽”
    鄔聲隻是看著他,說“以後要是打算回來得晚,提前和我說一聲。”
    這是會擔心他的意思咯謝知斐心裏帶著幾分隱秘的開心,追在鄔聲身後“剛剛那些人還會再來嗎你之前讓我練功,是不是因為你早就猜到了會有人來找麻煩”
    “會。”鄔聲道,“槍打出頭鳥,更何況是隻醜鳥。”
    “你把他們的生意全都搶了,沒給他們留下活路,他們當然要來圍剿你。”鄔聲說,“我想讓你去浮屠城,就是怕你被青岩鎮上的妝術師聯合針對,浮屠城人才濟濟,你在裏麵,也許沒那麽顯眼,再不濟,就去國都,當一個宮廷妝術師吧有國君相護,無人敢置你於死地的。”
    “那你跟我一起走嗎”謝知斐十分緊張。
    鄔聲張了張口,卻沒說話,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謝知斐更緊張了“你生病了”
    “不該在外麵待那麽久的。”謝知斐埋怨道,“待在家裏烤火多好。”
    “沒有。”話雖然這麽說,但鄔聲嗓子悶悶的,“隻是稍微有些著涼,不是什麽要緊事,煮碗薑湯就好了。”
    自從謝知斐名氣大到能夠使得周邊城鎮的人不辭辛勞,舟車勞頓也要找到謝知斐化妝之後,鄔聲就敏銳地感知到了危險。
    在萬花國生活了那麽久,他已經練就極其敏銳的直覺。謝知斐最近太出風頭,一定招來不少嫉恨,萬花國隻有美人才能如此高調行事。哪怕謝知斐能將自己的臉化的稍微好看一些,可依舊不屬於美人的行列,萬花國人待謝知斐不會那麽寬容。
    鄔聲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會發生,不等到謝知斐的身影回來就會不放心。
    索性每天都會站在山坡高處,遠遠看著謝知斐回來。
    今天他在山上等了許久,風把衣衫吹得涼透,都沒等到謝知斐的身影出現。正想下山尋找,便看見謝知斐被一群手拿棍棒之人圍追堵截。
    鄔聲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鄔聲道“走吧,回家吧。這陣子你先不要去集市上出攤了,好好想想之後要做什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們要是再來,就不像今天這麽好對付
    了。”
    謝知斐低著頭垂頭喪氣地跟在鄔聲後麵,一時間對未來有些沒頭緒。
    晚上,半夜沒睡著的謝知斐聽著鄔聲的喘氣聲,像是也沒睡著,他碰了碰鄔聲,想和鄔聲說說話。
    隻是這一次他伸出手去,觸碰到的,卻是一具極為滾燙的軀體。
    謝知斐猛然翻身起來,點亮蠟燭,照亮鄔聲的臉。
    鄔聲的臉本是蔥根一樣的白,這會兒卻一臉緋紅。謝知斐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燙的指尖一顫“你發燒了”
    回應他的隻是一句痛苦的囈語。
    謝知斐立馬翻身下床,卻被鄔聲攔住“你回來。”
    鄔聲咳著說“我身子骨弱,容易著涼染病,熬一熬就好了,之前都是這樣的,而且我信不過那些大夫。你回來。”
    謝知斐皺了皺眉頭,此刻他腦海裏也盤桓著鄔聲之前經常問他的那個問題
    之前這麽多年,他都是怎麽活下來的
    “我去去就來。”謝知斐也很堅持。
    “別走行不行”鄔聲道,“我很快就能好起來了,我聽話,你別走。”
    他的聲音聽上去虛弱無力,像是燒到開始說胡話,語氣含混但又盡量說清了字句。
    謝知斐心跳如雷,喉結滾動了一下。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鄔聲用這麽軟的語氣和他說話。
    他聽過鄔聲語氣平淡的“走好不送”,聽過鄔聲冷若冰霜地祝他前程似錦,也聽過鄔聲一臉傲慢地叫他傻狗,仿佛是被他纏得緊了才同意讓他跟在他屁股後麵。這是他第一次聽鄔聲說,我聽話,你別走。
    謝知斐一顆心頓時軟得不像話,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出門拿藥了,就這樣一直陪著鄔聲好了。
    但謝知斐不敢冒險,沒錢得了病也才隻能靠熬,現在他賺了那麽多錢,都是要花出去的,幹嘛還要硬熬啊
    謝知斐小心掖了掖鄔聲的被角“你等等我,我很快回來。”
    說完,謝知斐小跑出門。
    他提著燈,在山路上狂奔,即將接近山腳時,卻看到了三道熟悉的身影。
    這三人身後還跟著十來個人。
    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搖搖晃晃的,在無人的山路間,像是一群相伴的鬼影。
    謝知斐連忙躲到樹後。
    “繩索都帶好了確定能救大哥他們出來。”
    “肯定能。”
    “陰險狡詐的醜東西,居然敢這麽坑害我們大哥”
    “二哥,四哥,我今天看到了,他們的房子外麵堆著柴垛,上去的路我已經看好了。你們去救大哥,我去燒一把火。東西是搶不到了,人總得殺了,好給王老爺交差。”
    “行,那兩個家夥不好對付,你多帶幾個人一起過去。”
    謝知斐心髒狂跳,顧不得去找大夫,在三人走後,先繞了小路往山上跑。
    他思來想去,還是搖醒了鄔聲。
    “白天那夥人
    又上來了,想來燒了這間房子。”謝知斐將鄔聲軟趴趴的胳膊往自己的脖子上搭,“銀兩我已經全部帶到身上,我先背著你出去躲一陣。”
    謝知斐早就想重新蓋一間房子了,這房子燒了也不可惜,但人一定不能有事。
    鄔聲卻是立時清醒許多。
    “不,不用走。”鄔聲道,“他們之前又不是沒想過燒死我,可我不還是活著。”
    “我今天太過虛弱,沒法和他們鬥。這樣,你帶上鍋裏剩下的骨頭,去吳小花那借他家的惡犬一用,在狗叫之前就將骨頭扔過去,再拿幾件帶我氣味的衣服,那幾隻狗會跟你走的。”
    “那些人已經在上山了”
    “他們對這裏的地形沒有你更熟悉,過來還有一段時間,一定來得及。快去。”鄔聲支著腦袋催促著。
    謝知斐立馬衝進廚房,帶上廚房裏的骨頭,出來後對鄔聲說“那你等我,要是有任何不對,你先離開這裏,之後我們在後山見麵。”
    鄔聲燒得迷迷糊糊,頭頂發燙,嗓尖也燙,剛剛說完那一番話已經用盡全部力氣。看出謝知斐滿眼的惶恐與驚懼,他還是點點頭,氣音完整地應了聲清清楚楚的好。
    “保護好自己。”謝知斐說完,轉身衝進夜色。
    鄔聲最後看到的,就是他奪門而出的身影。
    那時候鄔聲燒得迷迷糊糊,還想說一句別急,可謝知斐跑得太快,這句話最終他沒來得及說出口。
    夜色越發濃稠。
    覆了雪的地麵,反射著皎潔的月光,哪怕是夜晚,竟也是亮亮堂堂的。
    大雪覆蓋了林間的道路,謝知斐心急如焚,眼不看路,幾乎是循照著記憶裏的身體本能在下山,一步換作平時三步走,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
    可等他一腳踏空摔下懸崖,滾了又滾滾了又滾,也根本刹不住腳了。
    他一路滾下山坡,撞得頭破血流,暈過去之前還在想,他要快些回去。
    可等他再度醒來,麵對的,就不是萬花國那個飄雪的冬天了。
    院子裏的雪,也被月光照得亮亮堂堂的。
    鄔聲看著外麵的雪,哪怕身上正起著燒,心裏倒是很定。
    被群起而攻之不是一次兩次,那時他尚且年幼都能搏得一線生機,如今他身邊還多了一個人。
    本以為自己等上那麽兩刻功夫,就能等到謝知斐回來。
    等了兩刻,又等了一整夜、一天、兩天一個月。
    謝知斐都沒有回來。
    謝知斐消失一年還能被好好回來,一身是傷但各項體檢指標正常,心肺等各項機能甚至比消失前還要更好一些。
    醫生說,這一年間,謝知斐被照顧得很好。
    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這一年謝知斐遇到了什麽人,去過什麽地方,一直是謝家人心中的一個謎。
    想起那時候的謝知斐,辛泰感慨“當時你求生意誌可強了,嘴裏念
    著什麽生生,還總是哭哭哭哭尋死覓活。你還是不肯說你消失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辛泰看著謝知斐。
    他的身量比起幾年前剛被找回時又高了一些,麵容也褪去了成年之前過分美麗、漂亮到幾乎分不清性別的少年稚態,麵部線條清晰許多,骨骼量感也重,已經完全是成年男人的身形與麵容。
    也不知道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麽,謝知斐的性格變了個徹底。
    從表裏如一的桀驁不馴,變成了私底下陰鬱寡沉,行蹤不定。
    甚至這種陰鬱感有隨著時間流逝逐步加深的趨勢。
    辛泰想過要幫謝知斐找心理醫生,但被謝知斐拒絕。
    這讓辛泰沒什麽辦法。
    總歸現在的謝知斐比前幾年剛剛被找回來時的他情緒穩定多了,辛泰也就沒別的要求了。
    但在謝知斐提出他要進與君劇組的這一刻,辛泰覺得,謝知斐可能真的瘋了。
    辛泰和婁金良合作的事,你還是慎重考慮一下吧,你又不是十七歲的小孩子了,不能因為事業已經到了巔峰,就隨隨便便下山看看啊,在峰頂待著不好嗎”
    謝知斐像是聽不見他的話一樣“辛哥,你幫我到與君劇組裏爭取到一個角色,隨便什麽角色都可以,背景群演都可以,隻要讓我能進組就行,甚至我可以不掛名,這樣就不會對我的事業產生任何影響了。”
    “麻煩你了,辛哥。”謝知斐語氣誠懇。
    辛泰看著麵前足足高過他一頭的謝知斐,歎了口氣。
    到底是和十七歲時的他不一樣了,知道據理力爭,也知道放低姿態,擺好態度了。
    但怎麽就這麽執著於去演婁金良的戲呢
    辛泰問“真的想好了”
    謝知斐“想好了。”
    辛泰“但是”
    謝知斐語氣更加誠懇“能爭取到的話,今年給辛哥發16個月的年終獎。”
    辛泰“”他也想好了
    辛泰“王牌經紀人辛某,將竭誠為您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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