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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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雯雯,開門?鎖門幹嘛?快開開!”
    一陣雨點一樣密集的急促的敲門聲把肖詩雯驚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她快速手腳並用,緊張有序地把桌上的cd和宣傳海報掃進抽屜裏,然後把練習冊,課本擺好最佳角度,最後還不忘記攥起一支圓珠筆,深呼吸一口氣,哐當一聲把門打開了。
    雯媽明顯在一邊敲門一邊貼著耳聽動靜,促不及防門開了,身體前傾差點兒撲到肖詩雯肩上。
    肖詩雯似乎早預料到,用雙手把媽媽的肩膀一撐,確保沒栽倒,轉頭走向書桌,雙肘架在腦後,閉目養神,懶懶地說:啊哈~困死了~
    雯媽迅速地用眼睛掃描了一下書桌,桌上散亂地堆疊了幾張白紙,上麵鬼畫符一樣的各種加減乘除根號外加英語單詞,幾本歪歪扭扭摞起來的參考書,一堆五顏六色的可愛圓珠筆,各種卡通圖案的小文具,還有肖詩雯用來梳起劉海的小夾子。素有偵探潛質的雯媽居然找不出一絲蛛絲馬跡,卻又是一百個不願相信眼前事實的表情,所以杵在書桌旁一動不動。
    肖詩雯用餘光瞄了一眼媽媽,大腦飛快的轉動了一圈,裝作心不在焉的說:媽,您好像又胖了點兒!”話還沒落音兒,雯媽就抖著高了八度的聲音說:“不!可!能!我已經連著快一周晚上都隻吃黃瓜了”
    肖詩雯緊跟著小聲兒回到:“不信您去稱稱唄?”
    雯媽急吼吼得馬上轉身奔向體重秤,又突然原地頓住,非常嚴肅得麵向肖詩雯說:“雯雯,媽跟你說哈,這中考非同兒戲,很多人,一生的分岔路就在中考之後哇!你看你大伯家的肖睿,到現在還是兩手空空遊遊蕩蕩的,”
    “媽媽!!別人家的孩子,這一招對我不起作用!而且!肖睿是我堂哥!他會彈吉他,愛音樂,我覺得他很!棒!”說完,肖詩雯也很嚴肅的看著雯媽。
    雯媽張了張嘴,又閉上,歎了口氣,帶上門的瞬間,小聲嘀咕了一句:睡前記得吃維生素。”
    肖詩文發了會兒呆,突然想起來有倆禮拜沒有堂哥肖睿的消息了。肖睿比詩雯大六歲,去年高考沒有任何學校錄取,成了肖家大伯心裏最大的痛楚。在肖詩雯十五年的人生曆程中,肖睿是她印象中最帥的男生,瘦高挑,五官立體,適應任何發型,笑起來壞壞的。凡是肖詩雯的女同學,隻要見過肖睿的,必定會莫名其妙突然對詩雯友好起來,包括曾經欺負過她的李穎子。
    肖詩雯腦子一帶過李穎子,情緒就突然煩躁異常,彷佛李穎子這個名字和她的腎上腺素掛著勾一樣,那個把霸道當個性的小個子富家女李穎子,憑著自己妖精一樣的長相和流水一樣的花銷,在整個學校都橫著走路,但自從見到肖睿之後,李穎子對肖詩雯簡直是熱情的都沸騰了,這讓肖詩雯又好氣又好笑,也拿她無可奈何。
    話說回來,堂哥肖睿現在在哪裏呢?肖詩雯想著想著,眼皮越來越重,側身倒在床上就穩穩入眠了。
    離中考還有28天!!!學習委員邢愛文把最後一個歎號的點,仔仔細細地填充了起來,黑板的右上角,黃色的幾個大字有著不可言說的警示效果,就像是那種存放危險物品的箱子上簡短有力的警告,或者像派出所審訊間牆體上的標語。總之有著讓人心驚肉跳的效果。好在,這幾個字是出自刑愛文之手,有著書法功底的字體在邊角又有些圓潤的處理,顯得不那麽咄咄逼人。邢愛文靜靜地麵對著自己寫完的幾個字凝視了一會兒,然後矯健地從凳子上下來,並用準備好的紙巾擦了擦自己踩過的地方,順便整理了一下襯衫,均速回到自己的座位。
    邢愛文被同學們昵稱為老幹部,他的衣著舉止和愛好統統配得上這個稱號。他是班級裏唯一一個每天穿襯衫的男生,體育課除外,校服的褲子永遠長短肥瘦合適,褲縫嚴謹,幹幹淨淨。邢愛文有著和他這個年齡不匹配的沉著低調作風,再加上他那個同學們都戲謔為奇葩愛好的書法特長,他自然而然的成為了正麵教育的代言人,家長眼中的模版少年。
    然而,他也有出格的時候,情況全都跟肖詩雯有關。從這兩個人成為同學的第一天開始,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狀況就開始糾纏。開學第一天,每個同學都要做自我介紹,好巧不巧的是,這倆人一前一後地報了名字。
    “大家好,我叫肖詩雯。。。。”
    “大家好,我叫邢愛文!。。,。”
    全班先是沉寂了一分鍾,然後開始嘀咕聲,笑聲此起彼伏起來,像炎熱海邊的熱浪製造著別樣的氣氛。肖詩雯和邢愛文同時怔怔的望著彼此,又同時漲紅了小臉,又同時低下了腦袋,動作出奇的一致。同學們一下子炸開了鍋:起哄聲一下子渲染開來:“夫妻相!夫妻相!在一起!在一起!”
    連年輕的班主任林老師都忍不住偷笑了一下,然後馬上維持秩序。就這樣,第一天開學,兩個人就被迅速的綁定了。
    青少年最不擅長的就是掩藏自己的內心。
    邢愛文被父母訓練有素的沉穩,然而每次遇到了肖詩雯,就即刻失靈了。麵對麵他會臉紅,過道裏遇到肖詩雯,他會失手把抱在懷裏的作業本灑落一地,每次聽到肖詩雯的名字,小小的心髒都會震顫一下下。15歲的邢愛文懵懵懂懂地知道這叫做暗生情愫。
    對於肖詩雯來說,這個文靜禮貌的男同學和別的異性同學並沒有太大區別,隻不過見到自己的時候總是冒冒失失的。同時,肖詩雯也是聰明早慧的,雖然她不承認,但是在一個15歲少女的內心,她有著對這個男生異常自信的態度,多年之後,她總結了一個詞匯,叫做掌控力!
    肖詩雯在中考前的第十天,終於看見了失聯快兩個月的肖睿。並且是在自己教室的外頭,確切說是後門口。
    那是個讓人昏昏欲睡的下午,連陽光都顯現出疲倦的意思,自習的教室沉悶枯燥,同學們東倒西歪的,肖詩雯已經在物理練習冊的同一頁注視了將近一個鍾頭了,突然被身後的同學拍了一下,她回頭一看,後門窗戶上肖睿那俊朗的臉正笑意濃濃地望著自己。兩個月沒見,肖睿似乎又高又瘦了一個程度,朋克風的皮夾克窄腿褲,稍稍曬黑的皮膚,一雙好看的深褐色明亮眼睛。很難不引起他人的關注。果不其然,在肖詩雯看見他的同時,從教室的後排開始就出現了窸窸窣窣的議論,然後蔓延到前排,有幾個平時比較八卦的女同學還發出毫不掩飾的倒吸冷氣的響聲。
    響動引起了班主任林老師的注意,她正在講台上批改作業,一猛抬頭看見後門窗戶出現的肖睿,也嚇了一跳,林老師發了一下怔,估計也是被肖睿的帥小小的震動了到了。不過她很快注意到肖詩雯詢問的眼神,於是林老師擺擺手讓她出去。
    “哥,幹嘛呢?你一年都沒影兒了?”肖詩雯瞪著眼睛說道。
    “欠債還錢呀!給!上次借你的100,拿好了!另外,再給你50,買糖去吧”肖睿很誇張的把兩張票子塞在肖詩雯手裏。
    “利息麽?我又不是兒童,還買糖!哥你最近幹嘛去了?前幾天奶奶還說總不見你”
    肖睿神秘地笑笑,好看的唇角兩道淺淺的紋路,“我跟你說了,別跟家裏人學啊!尤其別告訴你那操勞心的媽。!“
    “放心吧,不會的!”肖詩雯迫切的等待答案。
    “我啊,跟幾個哥們兒,組了個樂隊,給酒吧唱歌兒,前一段兒還去了趟廣州,商演,嘿嘿”肖睿語氣中掩藏不住的得意。
    “我就說倆月都聯係不上你呢!你們都在哪兒唱啊?好玩兒嗎?”肖詩雯充滿了好奇。
    “掙錢哪能天天好玩兒!不過能天天彈琴我就知足了,得了,我得去趟琴行,我的寶貝拿去修了,晚上還有演出,我不跟你多說了!”說完,肖睿就準備轉身。
    “那個,哥!那個,你們演出,我能去看麽?”肖詩雯眼巴巴地望著肖睿。
    “酒吧?絕對!不行!你未成年呢!你要去了,你媽還不得把我生吞活剝咯?”肖睿皺著鼻子,扭頭走了。肖詩雯失落地回去繼續發呆。
    這所中學其實也是肖睿以前的母校,所以他熟門熟路地朝著偏門快步走著,猛不丁被從正前方蹦出來的一個身影唬了一跳!
    “肖大帥哥!”李穎子歡快得一臉燦爛,雙手插在小夾克的口袋裏,微卷的過肩長發配上巴掌臉,俏皮又同時一些不協調的成熟。
    肖睿歪著臉從上到下掃了一遍李穎子,嘴角堆了一個戲謔的笑容:“喲!我以為誰呢?大蜜穎啊!怎麽著這是?”
    “追你啊!一如既往!什麽時候帶我浪跡天涯?”李穎子也歪著腦袋,明眸閃動,滿是愛意。
    “我自個兒都浪的找不到北呢!”肖睿笑的更大聲了!“我說你呀!該上學上學!甭一天瞎逛!”說完抬腿就要繼續走。
    卻猝不及防地被李穎子迎麵環抱起來,而且力氣還不小,軟軟的腹部正好壓著肖睿的敏感部位。肖睿突然間臉紅脖子粗的,李穎子的過於親昵讓他無所適從。她執著的眼睛讓他有些慌亂,隻能本能地推開她。
    李穎子似乎被肖睿推的有些受傷了,正在揉著自己的肩膀,肖睿便一個健步逃走了,匆匆地留下一句“回見!”隻留下李穎子呆呆站在原地氣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