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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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的一個尋常周末,天氣不同尋常的暖和,雯爸去參加單位一個同事的婚禮,雯媽在家打毛衣,實質上也昏昏打起了盹。肖詩雯呆在自己房間裏百無聊賴,桌上攤著幾本練習題,她光看看書皮就腦仁兒疼,介於媽媽在家,又不好戴上耳機全神貫注的聽音樂,詩雯東一搭西一搭的收拾物品,在收拾一個斜挎包的時候,書包夾層的一張紙條引起了她的注意。超強的記憶能力讓肖詩雯迅速辨別,這張紙條不是自己放的。這是一張酒店的便簽紙折成的紙條,背麵還有酒店的標誌,肖詩雯打開紙條的時候一下子愣住了,因為這張紙條的落款不是別人,正是陳飛。紙條的內容隻有短短的幾行,但是因為肖詩雯太激動乃至於需要鎮定自己來聚焦看清上麵的文字。紙條上寫著:“雯雯,銘超的事兒我替他跟你道歉,讓你受委屈,特別特別對不起!我希望還有機會親自跟你道歉。我的聯係號碼是132xxxxxx ,有時間就打給我吧。
    -陳飛
    肖詩雯反反複複一下子整整讀了15遍,每個字都用手指劃過,甚至怕遺漏一個標點符號。這是肖詩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偶像親筆寫的文字,字體不算好看,甚至有些像小孩冒充大人筆跡的滑稽,筆畫的連接很圓潤,撇捺也有些曲裏拐彎的,但是,從字體的力度和排列來看,這幾行字是帶著認真的態度寫的。尤其是電話號碼的數字,為了清楚,還特意描了描。字體的好壞在肖詩雯看來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是陳飛寫的,不是別人,是陳飛!
    肖詩雯從打開紙條的那一刻,心裏就撲通撲通一直跳個不停。稍微冷靜一下,她突然好奇,這張紙條是什麽時候塞進自己的背包裏的。她努力地回憶,這個背包是自己那天慶功宴的時候背的,也就是陳銘超在走廊裏堵住自己的那次,但是,那一晚,從事情發生到李穎子拽著自己上出租車,肖詩雯感覺放佛就隻有短短的十幾分鍾?當時那麽亂,她絲毫不記得身邊有陳飛的影子,這張紙條是什麽時候放進包裏的?是怎麽放進去的?是不是陳飛本人自己放進去的?這些疑問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肖詩雯的腦瓜子。她生平第一次強烈的體會到了驚喜交加的感覺,就是心和整個靈魂放佛被一根無形的線吊了起來,充滿了好奇的活力。
    正在肖詩雯還捧著紙條發呆的時候,客廳傳來一陣踢踏的拖鞋響動,雯媽打盹兒醒了,肖詩雯見狀迅速的把小紙條折好,本來要夾在一本書裏,卻突然思考了一下,塞進了自己放磁帶的秘密抽屜裏。迅速地檢查了一下,肖詩雯的小心髒還砰砰砰跳個不停。
    雯媽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揉著眼睛瞄了肖詩雯一眼,見她撐著腦袋看書,便要轉身離開,突然肖詩雯開口問:“媽,咱家電話費是每月固定的,還是不固定的?”
    雯媽愣愣地想了一下,“應該是有個固定話費吧,你爸上郵電局交的錢啊,怎麽了?”
    詩雯很鎮定的回答:“老師讓關心國計民生,從自己家的開支關心。”雯媽繼續愣愣地,“現在學校還教這個?不可思議!”
    詩雯略皺了皺眉頭“您什麽老思想了,現在都提倡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我們是21世紀的人才好麽!您甭在這兒耽誤我複習,出去出去!”
    雯媽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撓撓臉往外走,嘴裏不情願地嘟囔“不是你叫住我的麽?不可理喻!”
    自從發現了陳飛留下的這張字條,肖詩雯心裏就像發了一顆小芽,在心中不勻速地生長起來,一方麵,她有無數次那種抓起電話打過去的衝動,跟陳飛暢聊生活的種種,另外一方麵,她又遲疑徘徊,就是怕這是個誤解。她想起了李穎子,因為李穎子是不懼怕任何事情的。可是,從字條的種種,肖詩雯可以非常肯定這是陳飛親自給她的,這是屬於陳飛和她之間的秘密,第三個人的介入隻會增加麻煩和尷尬,而且李穎子的大嘴巴像個八卦傳播台,估計還沒等肖詩雯打這個電話,陳飛周圍的人就都會知道了。這種左右為難的情緒讓肖詩雯常常分神兒,不僅僅在自習課上盯著一頁課本發呆,有時候被老師點名也是半天才醒過神來,好在雯媽最近在忙娘家的瑣事,並沒注意到她。但是這種異常,很快引起了倆人的關注,夏清和邢愛文。
    隨著年齡的增長,邢愛文對肖詩雯的關注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直接而近距離的,他們已經快變成年人了,邢愛文增加了很多理性的氣質,他從讀的每本書,看的每部電影裏汲取營養,不斷修正著自己的思維,他用自己崇拜的人那裏學習怎麽樣去進步,怎樣去處理生活的種種關係包括愛情。他變的特別有全局的意識。如果在兩年前,邢愛文如果注意到肖詩雯的不尋常,他會直接約她放學之後說說話,而現在,他思考了一些時候,決定找另一個人:夏清。
    於是在晚自習結束的時候,夏清看到走廊一側那個修長筆直的身影在等她,雖然已經猜到邢愛文會跟她說肖詩雯的事情,但這個她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終於成真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麵色緋紅。出教室門的時候,還特意偷偷的照了照小鏡子,使勁地抿了抿嘴唇。
    邢愛文隻禮貌地在她臉上略過,然後倆人並肩扶著走廊的欄杆,因為不知道怎麽開口,邢愛文有些語塞,夏清見狀,很大方地說直奔話題:“你找我,是關於肖詩雯吧?”夏清微笑著歪著腦袋看著他,這讓邢愛文更加不好意思,隻能連連點頭。同時心裏也不由暗暗驚奇夏清的冰雪聰明。同年齡的女孩子包括肖詩雯都是朦朧的,曖昧的,矯揉的。而夏清,總是目光如炬,笑容慧婕,精準無誤。家庭背景成長環境的不同的確會造就不同的性格,夏清從開始學會審視自己的條件開始,就非常清楚自己沒有時間也沒有資源去柔弱造作,她必須目標明確,步步為營。
    此刻夏清作為中間人,是極好的接近邢愛文的機會,所以她主動說:“你也覺得詩雯最近怪怪的吧?我早就看她不對頭了”
    邢愛文笑了笑,“我們初中就是同學和好朋友,現在卻反而覺得有些疏遠了”
    夏清咯咯笑了起來:“你倆要是逐年增近感情,現在都該領證結婚了吧!”
    邢愛文很驚奇的看了夏清一眼,尷尬地笑了一下。
    夏清並不在意,補充了一句:“如果那樣,我們其他人可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呢?!”
    邢愛文注意到她意味深長的表情,一時不知道如何招架,開始低頭撥弄手裏的鑰匙。
    “哈哈,開個玩笑!你那麽緊張幹嘛?詩雯交給我了,我這幾天就找她談話,然後跟您匯報!我的邢大班長!”
    邢愛文被夏清的熱情爽朗也感染了,嘿嘿笑著說:“那就拜托了!”
    周五下午體育課上到一半,肖詩雯發覺可能來了大姨媽,趕緊跟老師請假說肚子疼往宿舍走,夏清也迅速請了假跟了回去,到了宿舍,拿衛生巾,倒熱水,衝紅糖,扶肖詩雯進被窩兒,一條龍麻利的動作讓肖詩雯恍惚看見了自己的媽媽,心裏暖暖的。
    夏清並不急著跟她討論情緒的事情,而是坐在自己床上安安靜靜地看書,肖詩雯望著窗戶灑進來的午後陽光,一閃一閃地照耀著桌上的小物件兒,床角還有夏清的側臉,牆上映出一個美麗的剪影,不禁感歎道:“真美!清兒,你真美!”
    夏清揚起頭微微一笑,露出慈祥的笑容,順勢問她:“你最近不對勁啊!”
    肖詩雯一怔,急忙說:“怎麽不對了?啊?”
    夏清莞爾一笑“你肯定有心事!上周四,明明上英語課,你擺了一整節課的語文課本發呆!前天,你把書包落在樓下信箱旁邊就回來了,昨天,你倒水都溢出來了你還在發呆!說吧!什麽事?”
    肖詩雯倒吸了一口冷氣,她無法理解怎麽會有人對自己的一舉一動觀察的如此細致,還是同性,她甚至有些覺得後背發涼,可是看看夏清的真摯表情,她又覺得對方是真的在關心她,就像一個愛操心的家姐一樣。致使肖詩雯差點就脫口而出心底的秘密。可是,她又迅速地想起上次的餅幹事件,於是,到嘴邊的傾吐又被果斷吞了回去。
    從小就會察言觀色的夏清當然看出了這個思想鬥爭的過程,她有些失望,因為在她看來,肖詩雯是單純的,不諳世事的。自己完全可以掌控這個談話的節奏。然而,並沒有如她所願。與此同時。她也想起了上次餅幹的事件,突然間有種如鯁在喉的懊惱。於是,她把手裏的書用指頭狠狠地嘩啦了幾頁,嘴裏不鹹不淡地說“不說算了!誰愛管你!”
    肖詩雯見狀,突然鬆懈下來,對的,這才是夏清嘛,善意的夏清總是給別人一種緊繃繃的硬殼感覺,不如意板著臉的夏清才是最真實的夏清。肖詩雯很慶幸自己沒有脫口而出,但看著夏清不樂意的神情又覺得很好笑,於是她轉了轉眼睛,心生一計。
    探出頭的肖詩雯把神情控製地非常猶豫,張了張嘴。又合上了。最終鼓起腮幫子說了句:“清兒,你喜歡邢愛文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