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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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穎子旋風一樣的跑走之後,肖詩雯看看表,馬上自習要遲到了,於是她匆匆忙忙收拾了東西朝教室奔去。剛剛坐定,邢愛文從身後遞來一個本子,純色的作業本,沒有汙漬,沒有卷角,是很邢愛文的那種本子,裏麵整整齊齊地把下午物理老師劃重點的內容全部列了出來。肖詩雯一邊翻看,感慨良多,對比同宿舍的夏清,當天下午的做法,收到這個作業本,肖詩雯心裏湧出格外的感動。這種超出一般友誼又純粹美好的情感總是那麽細致入微,讓人暖心。肖詩雯深吸了一口氣,帶著笑意朝邢愛文望去,恰好碰上邢愛文彎彎笑眼裏的鼓勵和柔情,如果眼神可以顯示,那這種對視一定是電波不斷點綴著滿滿的小心心圖案的。而這一刻也被夏清捕捉到,她那窄而圓眼睛都快要瞪裂開了,嫉恨充盈了她整個胸腔,紮在她的肉裏,讓她異常的憋悶。她甚至有種強烈的衝動,走過去把本子撕個粉碎,粉碎那兩個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她都抬起身體的一瞬間,肖詩雯的書包裏突然迸發出音樂的響聲,一猛把肖詩雯也唬了一跳。這音樂還非常熟悉,但肖詩雯已經顧不上思考了,她趕緊把書包翻了個底朝天,在書包的夾層裏,才把那個鈴聲巨大的淡紫色小手機給找出來了。肖詩雯並沒有使用過,一時間手足無措,翻過來倒過去地看,在她尋找按鍵的時候,鈴聲已經嘎然而止了。
在一個手機並沒有普及的年代,這樣的事件是非常令人嘩然的。同學們都開始議論紛紛。有的甚至還伸出脖子探頭探腦,但並沒有一個人知道怎麽使用,在一片細細碎碎的討論聲中,邢愛文一把把手機拿過去,看了一下,跟肖詩雯小聲說了幾句,然後又把電話調整成為了靜音模式。這一係列舉動,把大家看的瞠目結舌,眼神裏溢滿了欽佩。不用猜,幾乎全部女生都顯現出了傾慕備至的神情,這簡直就是偶像劇裏的經典橋段嘛,貧窮限製了女主人公的生活技能,富家公子不費吹灰之力抬手相助,最最重要,公子還帥的無人能及。這種情節讓無數的平凡年幼女生神魂顛倒,偶像劇是遙不可及的,現實身旁就活生生的存在一個邢愛文,況且,他的長相也不遜色於任何偶像劇的男主角。
肖詩雯按照邢愛文的提示,看了一下手機的顯示,原來是肖睿打來的,她非常高興。已經顧不得課堂紀律,拔身出了教室,直接回撥給了肖睿。電話嗒嗒地響了了三聲,就聽見肖睿那親切的聲音。
肖睿:“雯兒,現在住校了,哥都找不到你了”
肖詩雯:“哈哈,哥,今兒李穎子來我們學校,給我送了個手機。她之前用的那個”
肖睿:“我知道!要不怎麽給你打過去了呢!你怎麽樣啊?我沒打擾你學習吧?”
肖詩雯:“沒有!我上自習呢,特別好,哥,你甭掛念我,你呢?怎麽樣?你在那邊好好兒的!”
肖睿:“喲!小大人兒的口氣了,都會關心人了,我沒事兒,就是下個禮拜準備去廣州發展一陣子,陳飛給我介紹了一個挺不錯的唱片公司,我去試試。”
肖詩雯聽到這裏格外激動,“真的呀,哥!真希望你能成功!對了哥,那個,上次我跟陳飛單獨見了一麵兒。在咖啡廳,”
肖睿沉默了一分鍾,“雯兒,陳飛人挺好的,但是吧,幹演藝這個行業的,不是那麽穩定,而且你還沒考學。。。”
沒等肖睿說完,肖詩雯趕緊打斷他“你想哪兒去了,我又不是跟他戀愛!他替陳銘超向我道歉來著。挺真誠的。”
肖睿嗬嗬笑著:“那還行,好吧,你也快考大學了,哥這幾個月也不在你身邊,在也幫不了你,就希望,你真的真的考個頂尖好大學!”
肖詩雯隔著話筒就已經感覺到肖睿的殷殷期待,堂哥是從小在身邊護著她的那個人,一直鼓勵著她,犯了錯,也幫她兜著。現在他們都長大了,都在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努力前行,互相打氣的時候,滿滿的真心令人感動。肖詩雯不由地覺得鼻子酸酸的,為了緩解尷尬,她問肖睿“那李穎子跟你一起去麽?你們現在是。。?”
肖睿聲音頓時提高了八度,溫情的口氣瞬間變成了豪邁:“沒有的事兒,她有學不上,跟著我幹嘛?我倆根本屁都沒有!”
肖詩雯咯咯笑著,很是開心,直到眼角瞄見一個大腦袋,原來班主任陳老師在身後已經注視良久,肖詩雯心頭一驚,慌忙對著電話那頭的肖睿說,“我老師來了。不跟你說啦,白!”
陳老師生硬地笑了一下,用隔著鏡片很難讓人看清楚的眼睛,極速瞄了一眼肖詩雯的手機,雙手插在褲袋裏,很是領導派頭地揮揮手:“快回去自習吧,都什麽時候了,還嘻嘻哈哈的!還考不考大學?”
肖詩雯趕緊把脖子收緊,低著腦袋快步回到座位,可是肖睿的一通電話,讓她整整高興了一個晚自習。肖詩雯對這個小手機充滿了好奇,她晚上躺在宿舍床上輾轉難眠,把手機裏翻來覆去的看。在聯係人裏,一個名字猛的讓肖詩雯屏住了呼吸:陳飛。她不由自主地點了一下陳飛的名字,屏幕突然顯示電話撥通了,也就是說,她正在撥陳飛的電話。這可如何是好?無征兆地打電話給陳飛,說什麽呢?這也太突兀了吧。肖詩雯頓時方寸大亂,捂著手機各種鍵亂拍一齊,好容易,不知道按到哪個鍵把撥出的電話給掛斷了。肖詩雯長長的鬆了口氣!但片刻之後,她心裏依然忐忑不安,她知道陳飛的電話肯定會顯示這個來電的,她祈求,千萬千萬,電信局出了故障,讓這個電話消失在電波裏吧。過了半小時,手機並沒有什麽動靜,肖詩雯稍稍安心,把手機塞在枕頭下麵就甜甜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又開始了殘酷高中生活的最困難儀式,起床早操。宿舍一到六點就如同戰爭逃難的場麵,每個人怨氣重重,慌不擇路。打著哈欠,歪歪扭扭地去集合,頂著晨光和困意,在操場上跑動著,但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挑戰,卻像發電機一樣實實在在地給學生們的清晨注入了氧氣和活力,乃至很多年後,肖詩雯還保持著這個優良的習慣。
快速在食堂吃了早飯之後,肖詩雯整理床鋪的時候順便瞅了眼手機,這一瞅不要緊,差點從床上掉了下來,原來是陳飛給手機發了一條短信息。
陳飛:“李穎子你打我電話?”
肖詩雯又驚又喜又慚愧,她甚至拿電話的手都有些冰涼。她盯著下麵的回複信息框,不知道說什麽,並且,她也不知道怎麽把信息輸入進去。正在她百愁莫展的時候,張梅扯著嗓子叫她,“雯雯快遲到了,你磨蹭什麽?”
肖詩雯趕緊慌忙把手機塞進書包。一路小跑地進了教室。
早上第一節居然是政治課,這是相當罕見的。陳老師老家來了親戚,需要去火車站接人,跟政治老師臨時換了課的時間。政治課老師姓蔡,大學剛畢業沒有多久,跟她所教授的這門課不協調的是她的外形打扮。長直發中分,小煙熏眼影,短白皮夾克,喇叭牛仔褲,有種80年代走穴演員的文藝氣質。她常常把粉筆夾在兩指之間搖晃,一手插在牛仔褲袋裏,兩條彎彎曲曲的蘿卜腿自信的叉開著,她板書粉筆字寫的極大,常常一個內容寫完要擦幾次黑板,每次擦完,她都要連吹帶拍的撣掉肩頭的灰塵,然後把披肩長發憑空甩上幾甩,晃晃腦袋,之後旋開保溫杯,喝幾口熱水,把下巴舉的高高的,開始講下一個篇章。班上的同學都謠傳政治蔡老師和班主任陳老師眉來眼去的,他們常常在教室門口遇見的時候隻是簡單的點頭示意,卻似乎兩人都紅了臉頰,也會在同學們不易察覺的角落裏竊竊私語,有種大齡青年對對碰的趨勢。但是又感覺倆人的風格性情都相差太遠,綜合評價他們不是很合適。高三的學生本該把百分之百的身心都投入到複習中,可是對於老師之間這種配對成婚的事情,他們依然津津樂道,作為繁忙學業時期的輕鬆調劑,可見說,這關於男女故事從來都是值得關注的話題,尤其在相對封閉的學校裏,情與愛是那麽的禁忌,卻總是能撩撥到所有人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