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歿笑而不語。
    攤主很快端來兩碗麵，上麵鋪著厚厚的牛肉，隻能從邊緣看到白色的麵條。
    “這麽多牛肉，您這麽賣要賠錢了。”溫聲聲看到碗裏的肉，猜測蕭歿應該與攤主認識。
    攤主擦著手，笑道：“幾塊牛肉，我還賠得起。兩位先吃著，不夠了可以加麵。”
    蕭歿將大碗的麵盛到小碗中，放入濃鬱的湯汁，重新放在溫聲聲麵前：“嚐嚐。”
    溫聲聲對事物其實很挑剔，哪怕在蕭家受苦，也不曾委屈自己的嘴。與師父遊曆時，吃過很多麵，大多差不多的味道兒。
    她看著蕭歿希冀的眼神，算了，他這麽喜歡，待會兒就算不好吃，也要讚美一句。
    溫聲聲拿起筷子，褐色的湯汁中浮著白色的麵條，青翠欲滴的菜葉，看著很有食欲。她夾起麵條，放入口中，淺香的味道像柔柔的陽光驅散一日的疲憊。
    她顧不得給出評價，低頭專心致誌吃起來。
    蕭歿寵溺地笑笑，也低頭吃起來。
    極富彈性的麵條，帶著香氣滑過唇齒，溫聲聲感覺兩世吃的麵條都沒有這一碗來的傾城。
    “哇……”一小碗下肚，溫聲聲渾身舒暢，“太好吃了。”
    蕭歿拿著帕子替她擦拭額頭的汗，眼裏倒映出她鼓鼓的雙腮，像儲存食物的小鬆鼠：“每一塊麵，揉四百下，再用扁圓的棍子敲打二百下。牛是喝山泉水，肉都是當日現殺的，天亮開始鹵牛肉，晚上出攤，三天就能
    吃一頭牛。”
    “這麽厲害。”
    蕭歿手上的動作未停：“攤主並非日日出攤，賣完一頭牛後，休息四日。”
    這個辦法好，攤主年歲大了，日日熬夜對身體不好。物以稀為貴，才能長遠。
    說話間，有幾個人湧進來，衣著光鮮，看著也是老顧客。
    攤主笑著詢問是否老規矩，幾人應聲是。
    “剛剛看到曹軒和曹家人逛夜市，真是心大，和碩公主要和駙馬和離，他身為人子，即便不願意也不能當眾打公主的臉啊。”
    旁邊的大樹遮住燭火，隔壁的男子並未發現蕭歿和溫聲聲。二人對視一眼，低頭繼續吃麵。
    “曹軒那個蠢貨，揚言和碩公主若和離，就不認公主。也不想想就曹家在京城的地位，如何支撐起他的開銷。”
    “駙馬不肯和離，又不敢公然得罪太後，便讓曹軒出來鬧，擺明讓和碩公主為難。”
    “說來說去，最可憐的便是和碩公主。駙馬心裏有人，兒子被婆家洗腦，父子二人聯合起來讓她難堪，哎……”
    幾人說話時，攤主端麵過來，還有切好的一盤牛肉。
    其中一人直接將銀子扔給攤主：“不用找了。”
    “我幫幾位記著。”攤主並不堅持，轉身去忙。
    溫聲聲端起碗喝湯，耳朵卻聽著隔壁的動靜。
    “你不打算管。”蕭歿意有所指。
    最近白謙安總和曹軒段文浩在一起，上次類似的情形似乎是幾個月前。
    溫聲聲讓白謙安幹的事情，沒什麽
    特別，她不認為蕭歿會發現：“他是白謙安的朋友，又不是我的。”
    溫聲聲繼續喝湯，許久沒聽到聲音，抬頭見蕭歿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嘴。
    若不關注，怎麽知道曹軒和白謙安是朋友。
    .
    “上趕著不是買賣。”
    一句話說明她的用意，她在等，等和碩公主無計可施，等對方送上門來。
    溫聲聲以為會等很久，卻沒想到，和碩公主還沒來，來的是曹軒。
    “就是這家，趕緊找位置坐。”溫聲聲聽到熟悉的聲音，身子一僵。
    蕭歿越過她的肩頭，看到曹軒帶著位錦衣公子過來，身後還跟著白謙安和段文浩。
    “說曹操，曹操到。”
    “呦，曹軒，好巧，你也來這吃麵。”剛剛討論曹軒的公子朝他揮手。
    曹軒看到對方，麵露不悅，看向隔壁桌子對身邊人道：“咱們坐這邊。”
    白謙安看了眼幾人，隻是笑笑。
    公子哥見曹軒無視他，麵子上過不去，冷哼一聲：“神氣什麽，等和碩公主和離，你什麽都不是。”
    “你再說一遍？”這幾日因為和離的事情，母親不願見他。
    曹軒本就心情不好，白謙安叫他出來散心，沒想到有人故意找茬。
    若對麵是白謙安，公子哥自然不敢反駁，可站在他麵前的是曹軒，和碩公主雖是公主，卻性子軟弱，不懂人情往來，久而久之，便將自己困在後院不出門。
    這樣的公主在他看來無足輕重。
    “我說錯了
    嗎？是你自己揚言要回曹家。怎麽敢說不敢認？”
    “我回不回曹家與你何幹？”曹軒跨步來到對方麵前，怒目道，“即便我隻是曹家人，也不是你能羞辱的。”
    公子哥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譏諷道：“曹家人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蠢成這樣。”
    “你再敢侮辱曹家，別怪我不客氣。”
    “嘖嘖，一個六品府邸，若不是攀上皇家，算個屁。也就是你蠢，幫著外人欺辱自己生母……啊……”
    不等他說完，曹軒一拳打過去：“叫你胡說，我打死你。”
    白謙安皺眉，段文浩站在他身邊，低聲詢問：“要不要幫忙？”
    “先讓他洗洗腦子。”公子哥說的話雖難聽卻是事實，白謙安被母親叫回去，提及和碩公主的事情。
    母子二人同時想到多年前的她們。
    不同的是，她們母子同心，白家無計可施。
    段文浩聳聳肩，站在旁邊看戲。
    曹軒身邊的錦衣公子上去幫忙，公子哥身邊的人見狀也上去拉架。
    瞬間，劈裏啪啦聲響起，碗碟被摔碎。
    溫聲聲和蕭歿淡定自若在樹下吃麵，仿佛沒聽到身後的吵鬧聲。
    “啊……”一聲慘叫，公子哥捂著眼睛倒地。
    溫聲聲回頭，就見跟在曹軒身邊的錦衣公子慌亂地站在原地，見眾人看過來忙解釋：“不是我，是他自己衝過來。”說著轉頭看向曹軒，“堂哥剛剛你也看到，是他打我，我才還手，我，我不是故意弄傷
    他的眼睛。”
    曹軒看到地上的血，腦袋嗡的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