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陳慶的道德底線,就是沒有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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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開局自曝穿越者,嬴政麻了!
    夜色漸深,鹹陽宮外的百姓依依不舍地各自散去。
    歸家的途中,還在與親鄰好友熱絡地討論著戲劇裏的內容。
    逆襲歸來的孟幹、溫柔體貼的莎車國公主、恬不知恥的春兒一家,還有令人憎惡的匈奴賊子。
    還有一件事,時不時被百姓無意間提起。
    那箱子晃花了人眼的金銀財寶……
    西域真的有那麽多錢嗎?
    那裏並非不毛之地?
    此時消息閉塞,黔首百姓連百裏之外的事情都不一定知曉。
    但這出戲劇,讓他們不由對西域刮目相看,生出了憧憬和向往。
    皇家儀仗也在浩浩蕩蕩的返回鹹陽宮。
    始皇帝命百官離去,卻留下了陳慶單獨談話。
    “人的心裏都有一杆秤。”
    “大秦子民知道當兵打仗,殺敵封爵有莫大的利益。”
    “然而隨著六國煙消雲散,如今大秦攻取的地方,無不是荒僻偏遠之所在。”
    “光是行軍的路上就要走個一兩年,而且去的是荒無人煙的貧瘠之地。”
    “再以立功封爵驅使他們,百姓就會生出抵觸的心思。”
    “那些地方與我有什麽關係呢?”
    “一路跋山涉水,死在途中都無人掩埋,去打這樣的仗值得嗎?”
    “有了這樣的想法,再以強令相逼,他們心中自然會有怨氣,戰力也會打不少的折扣。”
    月淡星疏。
    大隊人馬沉默的行進在路上,紛雜的腳步聲中,陳慶的侃侃而談格外清晰。
    嬴政和扶蘇聽得入神,不由讚同地點點頭。
    “所以你要讓他們知道,西域之地金銀財寶無數,連孟幹這個無名小卒都能一夜暴富,獲得佳人青睞。”
    “你還想告訴百姓,大秦並非無故開戰,而是為了天下大義,防賊於域外。”
    “陳慶,寡人突然覺得這演戲唱曲也不可輕視,於國朝有大用。”
    嬴政目光深邃地說。
    陳慶微微一笑“陛下,後世管它叫輿論話語權。還有個專司此職的宣傳部,與朝中六部並列。”
    “天下悠悠眾口,民心向背,自然舉足輕重。”
    嬴政的眼神中不禁露出讚賞之意。
    先前他埋怨冶鐵進度緩慢,陳慶就從渭河的沙土中取出了鐵砂,打造軍械的進度大大加快。
    李信西征在即,陳慶就想出了戲劇公演的方式,以此來籠絡民心。
    還有什麽是他不會的嗎?
    “扶蘇,趙崇。”
    “朝中職司改革風波未平,暫時不宜再做變動。”
    “輿論宣傳一事,你二人協助陳慶,凡事多與他商議。”
    始皇帝意識到輿論的重要性後,將這個任務交給了最親信的人手。
    “諾。”
    “諾。”
    兩人躬身應下。
    嬴政突然好奇地問“陳慶,還有如戲劇這般的手段嗎?”
    “寡人想讓天下人知道,此次征伐西域,乃是堂堂正正,威武之師。”
    陳慶腦筋一轉,明白了他的意思。
    征發民夫戍邊,調集大軍南征百越都導致民間怨氣沸騰。
    明麵上不敢罵,暗地裏的腹誹之詞絕對不在少數。
    這回攻打西域,始皇帝想要百姓交口稱讚,稱頌其功德。
    “辦法……倒不是沒有。”
    “隻是於陛下、大秦赫赫之名有損。”
    陳慶小心地抬眼看去。
    “你乃皇家帝婿,又不是外人。”
    “有什麽話盡管道來,寡人絕不怪罪。”
    嬴政不耐煩地催促道。
    陳慶飛快地說“咱們可以……”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細碎的言語隻有西人能聽到。
    “先生,這……”
    扶蘇聽完,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趙崇深吸了一口氣,神色鄭重地打量著陳慶。
    凡事他都不介意以最大的惡意猜測對方。
    但還是小瞧了這廝啊!
    陳慶的道德底線,就是沒有底線!
    嬴政目光閃爍,神色糾結。
    他不由深深地盯著神色平淡的陳慶,暗自感慨這樣奸惡的毒計,是怎麽從人心裏長出來的?
    “寡人準了,你放手去辦吧。”
    “記住,行事不可操之過度。”
    他猶豫了片刻,不放心地給趙崇打了個眼色。
    陳慶一向膽大包天,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都能幹得出來。
    還是得讓人盯著點。
    “陛下放心。”
    “微臣一定會拿捏得恰到好處,等戲劇這股風快消散了,再見機行事。”
    陳慶信心十足地說。
    嬴政緩緩點頭,揮手示意他退下,帶著大隊人馬回了鹹陽宮。
    人潮散去。
    陳慶駐足原地,微微搖頭“想不到我穿越一場,居然幫大秦幹起了塞洗衣粉的勾當。”
    “這下仇恨之火得燒的多旺啊!”
    ——
    翌日,冶鐵坊。
    陳慶大馬金刀坐在正堂,翹著二郎腿飲茶品茗。
    趙歸被侍者傳召而來,遠遠地望見他的身影,一時間心緒無比複雜。
    “小人見過陳府令。”
    剛進門,趙歸就行了大禮,腰身彎得差點對折過來。
    “數日不見,趙首領風采依舊呀。”
    陳慶放下茶杯,目光玩味像是在打量自己的獵物。
    “小人如今己是大秦子民,與匈奴勢不兩立。”
    “首領之稱,絕不敢當。”
    趙歸身軀一顫,不知道為什麽陳慶又提起了這茬。
    以前在草原上,他因為一半中原人的血統,自幼飽受兄弟族人欺淩。
    那時候趙歸做夢都想成為一名真正的匈奴人。
    而此時此刻,被大秦俘虜後,他的想法很快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若不是因為匈奴的身份,屠各部全族何至於受這種人間煉獄般的苦難。
    “趙歸,先前本官說過對爾等有大用。”
    “而今時機終於到了。”
    陳慶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沉聲說“你可敢為之?”
    趙歸猛地抬起頭,激動地簡首想哭。
    “敢!”
    “哪怕刀山火海,小人及屠各部族眾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大人但有驅策,莫敢不從!”
    相比礦山和工坊那種殺人不見血的殘酷,縱馬奔馳在草原上征戰廝殺仿佛都成了一種難得的享受。
    趙歸回答得斬釘截鐵,生怕遲疑半分,就錯過了這個扭轉命運的機會。
    “好!”
    “大秦……匈奴就需要你這樣的勇士。”
    陳慶擺擺手,製止了他辯駁的衝動。
    “本官這裏有一卷國書。”
    “你拿著它,代表匈奴使節來鹹陽麵見始皇帝。”
    他展開一卷空白的絹布,提起毛筆蘸好墨汁。
    “匈奴的文字怎麽寫來著?”
    “你會嗎?”
    陳慶突然停下手。
    “小人知曉。”
    趙歸用力點點頭。
    匈奴的文字還處在象形文字的早期,通常刻在骨頭和木片上,與甲骨文差不多。
    在母親的督促下,趙歸不但會書寫趙國文字,對匈奴的‘刻骨卷木’也略有涉獵。
    “那你來寫。”
    陳慶主動讓開了地方。
    趙歸小心翼翼地上前,握住了毛筆。
    “開頭的稱謂就以匈奴單於的名義,自稱草原之王,西域三十六國之主。”
    陳慶指點著絹布告知。
    趙歸眉頭微皺。
    草原上哪有這等人?
    匈奴各部互不統屬,遇到災年,各部族互相吞並,部落的數量會急速減少,但也有一百多個。
    碰到年景好的時候,大小部落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百個也不稀奇。
    但陳慶這樣說,他隻好斟酌詞語,提筆照著那些話書寫。
    “此次派遣使者前來大秦,目的有三。”
    “一,大秦無故傷我匈奴百姓,劫掠牛馬牲畜,以致數萬人被扣押在秦境。
    請大秦予以返還,不得加害匈奴子民。
    措辭要強硬一些……算了,反正又沒人看得懂,到時候你臨場發揮就是了。”
    趙歸剛寫了幾個字就停下筆觸。
    不對勁!
    這種話是能說的嗎?
    大秦始皇帝威加海內,他的暴脾氣連草原上最偏遠的部落也有所耳聞。
    拿著這樣一份顛倒黑白的國書去麵聖……
    會被當場砍死的吧?
    “記啊,我怎麽說,你就怎麽記。”
    陳慶嚴厲地催促道。
    “諾。”
    趙歸懷著糾結的心思,強忍住手臂的顫抖繼續書寫。
    “二,九原郡乃匈奴故地,因草場遷移,才暫時離去。”
    “如今被大秦竊據,此乃不告而取。”
    “請大秦撤去邊防關隘,返還匈奴故土。”
    陳慶口齒清晰地說完了第二條。
    當啷!
    趙歸猛地轉身,手臂掃落了桌上的硯台,黑漆漆的墨水灑了一地。
    他臉色駭得發白,身軀抖得像是篩糠一樣。
    “大人,小的……小的不敢記。”
    這哪裏是什麽國書,分明是給他的祭詞!
    拿著它進了鹹陽宮,屠各部非得全族被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