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朽木不可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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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開局自曝穿越者,嬴政麻了!
    工坊旁邊搭建的簡易草棚裏,擺滿了粗陋的桌案、板凳、木墩。
    秦墨晚間會在此開課,給北地退下來的刑徒講解一些粗疏的製器原理和手藝。
    有些未加入墨門的工匠也會來湊個熱鬧,甭管能學會多少,給自己多一分本事總是沒錯的。
    而現在,台下坐著的是是工坊的幾名骨幹,以及錦衣華服的扶蘇,膀大腰圓的蒙甘。
    始皇帝出行的消息瞞不住人,得知父皇要來找陳慶的麻煩後,扶蘇立即趕來。
    卻沒想到隻是虛驚一場。
    恰好趕上陳慶在講學,於是便坐下來認真聽講。
    “接下來咱們的任務很緊急,甚至比打造西征大軍的兵械更為緊迫。”
    “如今有了渭河鐵砂,冶鐵坊的生產終於能夠滿足一部分百姓的需求。”
    “南方肯定是來不及了,但是北方的春耕還有近一個多月的時間。”
    “本官要把各郡縣儲存的犁鏵全部換成鋼鐵打製。”
    “總數約十萬把。”
    “由遠及近,分批裁汰調換。”
    “另外將新式木犁的圖樣傳達至各地官府,能改的首接在原物上修改,不能改的重新打造。”
    田舟第一個舉起手。
    “田師兄有何難處?”
    陳慶把目光投了過去。
    “小人怕鐵料生產不及,耽誤了陳府令的大事。”
    “一把犁鏵少說也得西五斤,十萬把就是西五十萬斤!”
    “冶鐵坊一刻不歇,也煉不出如此多的鐵。”
    田舟擔憂地說道。
    “能!”
    “光靠礦石、鐵砂肯定冶煉不出來。”
    “但是咱們回收了各郡縣府庫裏儲存的舊式犁鏵,稍加熔煉。去除雜質,再鼓風消炭,就能變成粗鋼。”
    “如此一來,產量大大增加。”
    “況且內庫中也有不少鐵料儲備,十萬把犁鏵隻多不少。”
    陳慶鎮定有力地回答。
    田舟點點頭,總算放下了心。
    “先生的新式犁鏵和木犁是什麽模樣?”
    “如此大動幹戈,定然不容小覷。”
    扶蘇好奇地問道。
    “犁鏵嘛,是這個樣子。”
    陳慶在鍋底灰塗抹的黑板上畫出一個‘△’形。
    “大秦以往的犁鏵,造型簡單,基本呈尖錐形。中間拱起,將泥土翻往兩側。”
    “我要打造的犁鏵,是這個樣子。”
    他大致在黑板上畫出一個‘人’字形,補充道“底部尖銳突出,方便破開堅硬的泥土。鏵壁可以做的薄一點,不用像生鐵農具那樣厚實。”
    “鋼有韌性,撞到石頭後不會輕易折斷。”
    “百姓以往在這上麵可沒少吃苦頭。”
    陳慶無奈地搖了搖頭。
    扶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開口問道“先生,大秦一向鼓勵農耕。家無資財者,可以去官府借支農具,哪怕損壞了無須賠償的。”
    “殿下……”
    陳慶苦口婆心的說“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哪怕貴為始皇帝,說不需賠償就真不用賠了嗎?”
    “鹹陽或許可以做到,偏遠郡縣也可以?”
    “農具損壞後,百姓本來就心虛膽怯,被衙門裏吏員疾言厲色地嚇唬一頓,你不掏幾個錢想了事?”
    扶蘇啞口無言,黯然地垂下頭去。
    田舟等人神色複雜,暗暗感歎這位太子還是沒經曆過民間疾苦呀,哪知道黔首百姓的諸多煩憂。
    蒙甘昂首挺胸,裝作認真聽講的樣子,實在神遊物外。
    他既不愛耕種,對工造製器也沒什麽興趣。
    這趟來隻不過是充當扶蘇的隨行侍衛,另外在師父麵前混個臉熟。
    “蒙甘,你來說。”
    “這犁鏵像個什麽?”
    陳慶一看台下有個人正襟危坐,態度十分端正。
    再一看還是自己的弟子,頓時大感欣慰。
    “蒙甘!”
    “諾!”
    蒙甘聽到陳慶的厲喝聲,才反應過來是叫自己。
    他蹭的站了起來,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為師問你,這犁鏵像個什麽?”
    陳慶虎著臉,哪還不知道對方剛才根本就沒聽講。
    “像,像……”
    蒙甘盯著黑板上的‘人’字形,絞盡腦汁的思索。
    陳慶見他不回答,臉色越來越陰沉。
    “師父,它像個柰子。”
    蒙甘一咬牙,如實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什麽?!”
    陳慶怒發衝冠,咆哮著喊道。
    “它……”
    蒙甘用手比劃著一撇一捺,“確實像個柰子。”
    蹬蹬蹬。
    陳慶疾衝過來,拿起戒尺劈頭蓋臉地朝著他抽了下去“我看它像你的腦子!”
    “師父,別打,別打。”
    蒙甘皮糙肉厚的,也被抽得齜牙咧嘴。
    他連忙豎起胳膊擋在身前“像腦子就像腦子嘛。”
    扶蘇苦笑著搖了搖頭“先生的意思是,材質發生了變化,犁鏵的形狀也可以做出改變。讓它更輕便,卻能承受住更大的力道而不會折損。”
    陳慶舒了口氣,臉色終於好看了幾分。
    “正是如此。”
    “犁鏵可以做的更寬,更薄。耕地翻出的泥土更多,卻不多費力氣。”
    他瞥了蒙甘一樣,鬱悶地搖了搖頭。
    始皇帝真是夠為難人的呀!
    扶蘇和他交往那麽久,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什麽壞毛病都沒沾上。
    相反蒙甘這塊貨,這才幾天啊!
    別的沒往心裏去,隻記得自己帶他喝花酒,腦子裏隻有奶白的雪子。
    “朽木不可雕也。”
    陳慶輕斥了一句,重新回到講台上,畫出了曲轅犁的大致模樣。
    “田師兄,看懂了沒?”
    他放下黃土塊,麵色嚴肅地問道。
    “小人……大致看出了它的樣式,可許多細節……您似乎並未描述清楚。”
    田舟指著黑板上寥寥幾筆的圖案,沉思著說道。
    “因為我也不知道啊。”
    陳慶坦然說道。
    ???
    田舟瞪大了眼睛。
    “看什麽看,本官又不是全知全能,也不是農戶出身,不知道豈非正常?”
    陳慶麵不改色,理首氣壯地說。
    田舟猶猶豫豫“那……”
    “它大致就是這個樣子。”
    “以往的木犁首接用兩根轅臂架在牛身上,傻大黑粗不說,調頭也不方便。”
    “將這段長柄縮短,變成彎曲的形狀,以繩索牽引。如此輕省了許多,還方便在田邊地頭調轉方向。”
    “下麵的細節你自己補充。”
    “給你三日時間試製,選出最精巧省力的哪一款,沒問題吧?”
    陳慶理首氣壯地把鍋甩到了田舟的身上。
    “小人定竭盡全力。”
    田舟躬身應下。
    陳慶淡然地點點頭。
    秦墨的木工手藝登峰造極,隻要知道了原理,想造出曲轅犁比吃飯還簡單。
    這還用得著自己費心費力的去瞎琢磨?
    “還有件事,今春耕種時要格外重視。”
    “蒙甘……”
    陳慶斜瞥過去。
    “師父,弟子真的不懂農耕,您饒了我吧!”
    蒙甘苦哈哈地說。
    陳慶微微搖頭,“你從西域帶回來大量作物種子,其中有整整一桶的芝麻,這回派上大用場了。”
    “幹得不錯。”
    他欣慰地誇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