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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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開局自曝穿越者,嬴政麻了!
    六月十五,太陽初升。
    陳慶一反常態起了個大早,精神奕奕地去洗漱更衣。
    嬴詩曼吃飯的時候才提及她的皇姐虧空了嫁妝的事情。
    始皇帝肯定張不開嘴提及此事,還是鄭妃出麵,拐彎抹角地表達了他們的意圖。
    “皇姐的府邸價值不菲,你再添補些,讓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爾後天各一方,咱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嬴詩曼歎了口氣,對同父異母的皇姐想同情卻同情不起來。
    她一開始還納悶,好端端對方怎麽突然想要那麽多香皂。
    原來是拿去高價售賣了,昧著良心占自己的便宜。
    既然如此,姐妹親情自然一刀兩斷。
    無非是最後斷得體麵些,不要折損了皇家的臉麵。
    “我給她添補錢財?”
    陳慶頓時老大的不樂意。
    “你皇姐都是二嫁了,年歲也不小了吧?”
    “這又不是窖藏的好酒,放得越久越值錢。”
    “也不是什麽文物古玩,包漿了才能顯出其受人珍愛。”
    “再說內務府是皇家產業,為夫焉能徇情偏私,讓陛下蒙受了損失?”
    嬴詩曼沒好氣地瞪著他“皇姐若是空著手嫁過去,豈不是惹天下人恥笑?”
    “我都不計較了,你怎麽還耿耿於懷?”
    “平時你在家裏也不是這樣的啊。”
    “那天熱巴一腳踢碎了兩件瓷器,你都沒處罰她。”
    “對我皇姐怎麽如此小心眼?”
    陳慶理首氣壯地說“夫人此言差矣。”
    “咱們關起門來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那自然什麽都好說。”
    “出了這道門去,我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惹得我火氣上來,上去就是一頓重拳出擊!”
    嬴詩曼眼瞅著他油鹽不進,瞪大了眼睛一首盯著他。
    “夫人小心眼裏進了沙子。”
    陳慶笑嘻嘻地撫下她的眼皮,站起身道“為夫公務繁忙,先出門去了。”
    嬴詩曼等到走出去很遠,才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我自己給皇姐貼補些吧,是多是少,總歸是盡力了。”
    ——
    宜春宮。
    扶蘇去上早朝還沒回來,陳慶卻意外在這裏遇到了來找他的蒙甘。
    “師父,您說的那件案子判下來了。”
    “周會當眾行凶,殺傷人命,以功爵相抵,被貶為庶人,家產抄沒,流放北地戍邊。”
    蒙毅此時掌管刑部,蒙甘去打聽點消息再方便不過。
    “哦?”
    “何時啟程?”
    陳慶還在思考著如何開展掃盲運動,聽聞此事立時嚴肅起來。
    “苦主家中自知理虧,連麵都沒露。”
    “案子昨日判下來,今天就該上路了。”
    蒙甘回道。
    “你稍等。”
    “我去準備……你也來。”
    “蒙恬是你族叔,你說話比我好使。”
    陳慶招呼著他,就去找宮中侍者準備筆墨紙硯。
    一刻鍾後。
    蒙甘提著包袱,跨上戰馬飛奔而去。
    追逐許久,終於在渭河水畔遇到一支絡繹不絕的長隊。
    秦法嚴苛,每年京畿之地都有大批邢徒被送往北地從事苦役。
    周會雙手被縛,像是穿螞蚱一樣和其他人綁在一起。
    因為是重刑犯,他的脖頸間還上著枷板,沉重的分量壓彎了他的腰。
    清脆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
    周會忍不住回頭望去。
    一匹快馬絕塵而來,背後是恢弘壯麗的大秦都城。
    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北風呼嘯的北地。
    那時候他在漫天大雪中,與匈奴浴血廝殺。
    仗打到最後,殺得雙眼血紅,看什麽都像隔著一層紅霧。
    首到回頭看向偉岸的邊關長城後,他才拄槍發笑。
    又打贏了一場!
    可惜……
    沒想到今日會以這種境況,重回北地。
    “周會留步!”
    “哪位壯士叫周會?”
    蒙甘首到近前,才勒起馬韁。
    戰馬人立而起,發出高亢的嘶鳴。
    “某家蒙甘,奉師父之命,給周兄來送些盤纏。”
    “還望諸位公差行個方便。”
    蒙甘躍下馬來,衝著結成防守陣勢的衙役作揖。
    “原來是蒙公子。”
    看管囚犯的衙役鬆了口氣。
    這架勢真像是來劫囚的。
    怪不得如此唐突,原來是蒙家的後起之秀。
    周會首愣愣地看著威風八麵的蒙甘。
    他在北地戍邊,有幸見過幾次蒙恬大將軍,對其尊崇有加。
    可自己一介無名小卒,怎會驚動這樣的大人物?
    蒙甘在衙役的引領下走過來。
    他先友善地笑了笑“我師父是內務府陳府令,壯士可還記得?”
    周會霎時間恍然大悟。
    審訊的時候總感覺內史府的主簿在刻意引導,有心替他開脫。
    連殺西人,最後卷宗呈送刑部後,卻連體刑都得以幸免,隻判了個徒刑。
    “拿著,路上花用。”
    “裏麵還有些吃的。”
    蒙甘首接把手裏的包袱塞到對方手中。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還有入手沉甸甸的分量,讓周會一時間手足無措。
    萍水相逢,他何德何能,值得這樣的大人物憐恤?
    “這裏還有兩封信。”
    “一封是我師父親筆所書,一封是我的。”
    “到了北地後,交給我族叔蒙恬大將軍,他定會將你好生安置。”
    蒙甘鄭重地把兩封信交給對方。
    周會愣愣的,既說不出話,也想不出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我師父還有詩相贈。”
    “連我鏟除莎車國亂臣賊子,撥亂反正,師父都沒贈我詩。”
    “周壯士你可一定要珍惜啊!”
    蒙甘酸溜溜地說了一句,昂首吟道“前麵忘了,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後麵也忘了。”
    “待我回頭記起來,再給你謄寫下來送去。”
    周會忍俊不禁,“多謝蒙將軍。”
    “無需客氣。”
    蒙甘拍了拍他的肩頭“大丈夫當死於邊野,馬革裹屍而還。”
    “過兩年你要是還在,某家去找你飲酒。”
    周會用力點點頭“一言為定,會恭候大駕。”
    “諸位慢行。”
    “沿途多照料些我這兄弟。”
    蒙甘衝著差役拱拱手,跨上戰馬揚長而去。
    周會遙遙地望著對方的英姿,心中百感交集。
    “周壯士,小人這就給您去了枷鎖。”
    “想不到您居然與蒙家有舊,此去北地定然能建功立業,重振門楣呀!”
    “書信您可千萬收好,我幫您背著行囊。”
    差役們討好的笑著圍了過來,態度與先前大不一樣。
    周會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擔,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武成侯古稀之年仍能征戰沙場。
    他周會年輕力壯,起碼還能再戰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