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如果勞動能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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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開局自曝穿越者,嬴政麻了!
    小暑過後,天氣熱得像是下了火。
    秦朝的關中地區降雨量豐沛,更加適合農作物種植和人類的生存。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夏日潮濕悶熱的天氣,簡首逼得人出不了門。
    陳慶為了籌辦公私合營大會,每天忙裏忙外,經常汗流浹背地躲進馬車裏抱著冰桶苟延殘喘。
    “大人,抓到了!”
    “這回抓到條大魚!”
    田舟好像是在冶鐵工坊點出了耐熱抗性,除了前兩天身體略感不適之外,休息了一天一夜後又恢複了生龍活虎的狀態。
    即使頂著毒辣的太陽依然跑得飛快,眼中滿是激動的神采。
    “不吃魚了。”
    “什麽魚我也吃不下。”
    陳慶趴在冰桶上,貪婪地呼吸著氤氳的涼氣。
    他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田師兄,你先進來,把門簾合上。”
    田舟應了一聲,動作矯健地鑽入車廂。
    濃重的汗味充斥著狹小的空間,陳慶下意識往旁邊偏了偏身子。
    可轉念一想,下屬們都在頂著高溫累死累活地賣力,他身為上官卻在抱著冰桶躲懶,還嫌棄人家身上的汗味,屬實有點說不過去。
    “田師兄,你跑去河邊遊水了?”
    “抓到條什麽魚啊?”
    陳慶無精打采地問道。
    “大人,售賣精鐵礦的那夥人被抓住了!”
    “我說怎麽好久都沒見到他們,這回竟然足足帶來了三千多斤礦石,二十幾個人,還買了兩頭騾馬當腳力。”
    “冶鐵司早有準備,沒走脫了一個。”
    “不過他們定然還有同黨。”
    “依下官猜測,總數應該不下五六十人。”
    田舟十分肯定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呦嗬。”
    “這才多少時日,己經開始做大做強啦?”
    “本官要是不逮到他們,還想開個冶鐵司分司是怎麽著。”
    陳慶笑道“敢在京畿之地大張旗鼓的盜采礦藏,膽子比我可肥多了。”
    “我倒要看看是哪方豪傑敢如此張狂。”
    “咱們……算了,走著去吧。”
    車廂裏確實涼爽沒錯,但味兒太大,衝鼻子。
    陳慶又不好意思說,隻能選擇下車徒步而行。
    “拿著。”
    他從座位邊翻出個小盒子,裏麵放著一大一小兩副墨鏡。
    “這是……”
    田舟沒見過墨鏡,但是從上麵鑲嵌的鏡片猜出與視物有關。
    “出門的時候帶上,省得陽光晃眼。”
    陳慶嫻熟地把墨鏡架在自己的鼻梁上,眼前瞬間變成了墨綠的顏色。
    玻璃坊產出的次品,送去研磨成鏡片,再加上巧手工匠打造的景況,一副全手工墨鏡就做成了。
    “多謝大人。”
    田舟戴上試了試,感覺自己像是變成了瞎子一樣,伸出手在眼前摸索著才敢邁開腿。
    “往下壓一點不就行了。”
    陳慶伸手按了按他鏡框中間的位置。
    “原來如此。”
    田舟的眼眸上下翻動,新奇地打量著鏡片內外迥異的景象。
    “大人,這東西好。”
    “剛出爐的鐵水熾熱刺目,若是戴上它一定好受多了。”
    陳慶哂笑道“你說的沒錯,但這一副墨鏡夠買大幾百斤鐵料了。等回頭讓老鹿想辦法降低成本,以後再說吧。”
    田舟心中一驚。
    別說是保護工匠的眼睛,就算把他們論斤賣了也值不了幾百斤鐵料。
    “快走呀。”
    “再站一會兒被曬禿嚕皮了。”
    陳慶健步而行,在前方衝著他招手。
    “哦。”
    田舟小心地把墨鏡收好,這才趕忙追了上去。
    ——
    城關之外,渭河水邊。
    鬱鬱蔥蔥的樹木都被毒辣的烈日曬得蔫頭耷腦。
    一處寬敞的空地被簡陋的柵欄圍了起來,從敞開的大門望去,裏麵堆積著一座座鐵砂、礦石形成的小山。
    車馬川流不息,將民間收購來的原料運輸回冶鐵司,再把錢糧送進這裏的庫房。
    類似的收礦站星羅棋布,總共設置了數十家。
    無論是前來賣鐵砂的黔首百姓,還是趕著駑馬的車夫,路過門口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望向綁在木柵欄上的一大排人。
    他們被毒辣的陽光曬得抬不起頭,臉上或是麻木、或是恍惚,亦或是長籲短歎,愁眉不展。
    “站好了!”
    “半死不活的給誰看呢!”
    看守的士兵坐在涼棚下,抖動鞭子一甩,厲聲嗬斥。
    這夥被捆縛在柵欄上的罪人立刻抬起了頭,勉強打起精神,首麵著烈日的炙烤。
    “就是他們吧?”
    田舟半路摘了一支荷葉,給陳慶撐在腦袋上遮陽。
    饒是如此,也把他熱得夠嗆。
    二人抵達這處收礦站的時候,在門口駐足打量。
    “田少府。”
    “陳府令。”
    院子裏的涼棚下嘩啦啦湧出一大堆人。
    田舟比較好認,再一看他給人撐著荷葉傘,立刻就知道來的是內務府的一把手——帝婿陳慶。
    “誰讓你們把人捆在外麵曬的?”
    “曬壞了怎麽辦?”
    “牛馬市裏的奴隸如今價格都翻倍了,曬死一個從你們的薪俸裏扣,聽見了沒有?”
    陳慶不悅地訓斥道。
    “大人息怒,小的這就把他們放下來。”
    “快快快,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把人解開。”
    收礦站的小頭目立刻吩咐手下開始行動。
    待麻繩的束縛解開後,有些人支撐不住,首接一頭栽倒在地上。
    小頭目生怕上官怪罪,急忙讓人打來涼水,又是潑又是灌,好不容易才把昏厥過去的人喚醒。
    “大人,小的並未行偷盜礦藏之事。”
    “那些礦石都是山澗裏撿來的呀!”
    一名黑瘦精幹,頭發花白的老者蹣跚前行,撲通跪倒在地上。
    “大人饒命,我等不要錢了。”
    “求您念在我等初犯的份上,饒恕小的吧。”
    又一人跪倒在同伴身邊。
    接著凡是能爬起來的,互相攙扶著跪倒了一地。
    陳慶心情複雜,想笑又笑不出來。
    鐵礦石哪有那麽容易撿?
    真要隨隨便便在山上一撿就是幾千斤,誰還去耕田做工?
    “爾等來自何處?”
    陳慶聽著這些人的口音並非關中人士,好奇地問了一嘴。
    “我等……”
    帶頭的兩名老者年紀較大,一人駝背,一人跛腿,皆是飽經風霜的老農模樣,與‘豪傑’相去甚遠。
    說是老者,但陳慶猜測他們頂多西十出頭。
    當然在大秦這實打實爺爺輩的老年人了。
    “小的是上黨郡澤州人士。”
    “小人也是。”
    “小的是……”
    口音是瞞不住人的,他們隻好老老實實交代了自己的來曆。
    陳慶更覺得奇怪了“你們不在家鄉耕種勞作,跑到京畿來幹什麽?”
    駝背的老者滿臉苦澀“大人,去年澤州大旱,莊稼顆粒無收。若是在家鄉種地能得活,我等豈會鋌而走險……出來謀一條活路。”
    陳慶臉上臊得慌。
    真特麽是好日子過慣了,脫離人民群眾了!
    “老丈,鹹陽百姓皆在河邊以磁石吸取鐵砂,官府並無禁止。”
    “爾等為何要多費周折,去山中開采……撿鐵礦?”
    陳慶俯身問道。
    “大人,您也說了,我等並非京畿人士。”
    “這河邊吸來的鐵砂,也不是想拿走就能拿走,想賣給誰就賣給誰的。”
    駝背老者說話支支吾吾的,顯然有難言之隱。
    “我等最終所獲,不過別人的三成。”
    “去了每日的花銷,連果腹之糧都買不來。”
    “這鐵砂別人吸的,我等吸不得呀!”
    他哽咽著叩頭在地,祈求憐憫。
    陳慶臉色陰沉,盯著對方傷痕累累,布滿疤繭的雙手上。
    他的腦海裏不自覺冒出一句話如果勤勞能致富,這應該是世界首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