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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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浩來了。他是一個人來的,穿著白色的風衣,臉上早已不是青澀的模樣,在燈紅酒綠裏混跡太久,他活成了大家都陌生的模樣。
林夏看見他從走廊那一頭走過來,趕緊將腦袋扭到別處去,她才不要在這種傷心的時刻還要再平添一把火氣。田甜被顧北扶著坐到長椅上,作為即將臨盆的已婚婦女,她現在已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於心兒的事情,讓她自己去處理吧!
於心兒的頭一直深埋在雙腿間,她很有可能不知道趙雲浩來到了,也可能已經知道了,但,她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此時此刻靜默的像一個丟失了靈魂的人。
“你來啦?”
淩風知道大家都不歡迎趙雲浩,人是他叫來的,理應有他接待。他迎了過去,看到趙雲浩憔悴的眼神。趙雲浩點了點頭,走到於心兒身邊,蹲下身,輕聲問:“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處理吧?”
沒有回應。趙雲浩了解於心兒倔強的性格,他站了起來,看著淩風:“謝謝你叫我來,現在大家亂成一團,後事就由我來處理吧,就當作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趙雲浩,你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什麽?這裏有你什麽事?當初要不是你傷心兒傷的這麽深,伯母也不會日夜操勞,這都怪你!”
林夏看不得趙雲浩的臉,在她心裏,他一直都扮演了一個壞男人的形象。他們曾經所擁有的熱血青春,那些說過要一輩子珍惜的友情,都因為他的移情別戀而分崩離析。現在四個人之間的關係已經出現了很大的裂縫,她決不能容許趙雲浩再踏進她畫出的分界線半步。
趙雲浩並沒有對林夏的話感到驚訝,他平靜的看著她,無力說到:“夏夏,我別無選擇。心兒現在很累,她沒有辦法再騰出時間去思考別的事情。我知道,是我對不起她,也辜負了你們對我的信任。可是請你們相信,就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扮演一個女婿的角色,送完老太太最後一程。”
“你都已經是娶了別人了,怎麽還敢自居為女婿?趙雲浩你走吧,這些事不勞你費心,我們可以解決。”
林夏將頭一扭,怒視著看向淩風,示意他快點把趙雲浩弄走。淩風為難,用商量的口吻問:“夏夏,既然人都已經來了,咱能別跟著添亂了嗎?”
“添亂?你居然說我添亂?好你個淩風,枉我平時這麽信任你,沒想到你居然跟趙雲浩是站在統一戰線的?”
“不是!你講講理好不好?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我們能不給心兒添亂了嗎?”
“你找趙雲浩來就是添亂!”
林夏雙手叉著腰,氣呼呼地看著淩風,一直坐著不語的田甜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一邊用手撐著腰,一邊艱難地勸說到:
“夏夏,這事就算了吧?淩風也是一片好意。”
“不能算了!”林夏忽然掩麵哭泣,她蹲下身,雙手環抱自己的頭,顫抖的聲音到:“你們是不會明白的,我跟心兒這麽多年,我最了解她。她那麽倔強,又那麽軟弱,但是她每一次都是那麽的義無反顧,不管是做什麽事情,就像當年嫁給趙雲浩一樣。她以為自己會幸福,我也以為她會幸福,可是她沒有!她過的一點都不好,她還不說,一個人憋在心裏麵,現在呢,她過得越來越不好,都怪我!”
林夏泣不成聲,淩風被她的話愣住了,他隻想著要盡快找個人主持於母的後事,卻忽略了她們的感受。田甜俯下身輕輕拍著林夏的肩膀,安慰道:
“親愛的,這不怪你。我們都沒有辦法預料未知的事情。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真的。”
趙雲浩心疼的看著於心兒,她依然是深埋著頭,仿佛將周遭的人視為空氣。無奈之下,趙雲浩徑直去找了護士辦理了相應的手續。
趙雲浩離開以後,淩風對林夏說到:“夏夏,對不起。是我太著急了,你快別哭了,心兒在這都蹲了很久了,話也不說一句,你幫幫勸勸她吧!”
林夏擦幹眼淚,站了起來,看了看田甜,又看了看淩風,他們也都表示束手無策。林夏走到於心兒身旁,說:“心兒,你答應過我的,一定要好好的,一一她需要你,你爸爸也需要你,你一定不能倒下去。”
“心兒,夏夏說的對,我知道,伯母離開了對你打擊非常大,可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無論如何,我們永遠陪在你身邊。”
田甜說著,回頭望著顧北,他正用憐愛的目光看著她。小小的一一搖搖晃晃走過來,天真的眼神看著於心兒:“媽媽,媽媽。”
於心兒抬起頭,摸著她圓嘟嘟的小臉,哽咽到:“一一,外婆沒有了,以後,外婆再也不能抱著一一了。”
“外婆,抱抱。”
小一一重複著媽媽的話,然後開心的拍著手,露出了兩顆乳白色的門牙。於心兒一把將她擁入懷裏,後背不停地起伏著。
林夏不忍心看到這樣的畫麵,背過了頭,依偎在淩風懷裏,而顧北也抱著田甜的頭,世界安靜。
林墨走了,悄無聲息的,如同幾年前離開時候一樣。在於心兒跟他說要結婚的那一刻起,他決定放棄了。
說放手沒有那麽容易,但他別無選擇。一個是她至親的媽媽,一個隻是一段剛剛萌芽還沒有開花結果的感情。他沒有那麽大的勇氣要求她違背媽媽的意願與自己私奔,雖然他曾幻想過無數次這樣的畫麵。
晚上的飛機,在她結婚的前一天,他登上了這架開往美國的飛機,提著一個行李包,藍色的風衣讓他的臉看起來更加憂鬱。
窗外,是萬丈高空,夜漆黑一片,沒有星星。仿佛能感受得到他的情緒,天空忽然飄起了小雨點,星星點點的打在玻璃窗上。
再見了,於心兒。也許我就不該回來。說來也可笑,本來是打算回來和過去好好告別的,可是,在我落地的第一天,就遇見了傷心欲絕的你,你讓我回國的第一天就不愉快,沒想到離開也是同樣的心情。
我走了,以後的路,你自己走吧,我再也不能守護著你了,願快樂和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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