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舉步維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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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氏裁縫鋪閣樓上。
    一盞帶鐵皮燈罩的小白熾燈從閣樓正中垂下來,一晃一晃地照著整個閣樓。
    閣樓臨街的一邊,隻有一個幾寸見方的窗戶口,就是在這大白天,光線也很是昏暗。
    閣樓裏,一個肩膀上掛著一根皮尺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張木床邊,瞪著坐在木床上的風衣年輕男子。
    “什麽?徐來,你確定要這樣做?”站著的中年男子終於開口了,很顯然他是被風衣年輕男子剛才說的計劃給震驚到了。
    “是的,難道你就不想要那批軍械了?聽說那批軍械中有一水的勃朗寧cm30的輕機槍,那中正式步騎槍更是數不勝數。”徐來說得像是自己親眼見過那些軍械似的。
    “不行,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湯先生肩上掛著的皮尺隨著他揮手的動作幅度過大而掉到了地上,可他自己還沒發覺。
    徐來隻好彎腰撿起地上的皮尺,一把將皮尺掛到湯先生的脖子上:“反正我被日本人盯上了,橫堅都是個死。”
    他說得倒雲淡風輕的,這聽在湯先生耳朵裏,無異於晴天霹靂。
    “你什麽表情,不是緊急情況,我會來你這裁縫鋪?上次的西服你做好沒?這次出行我可得穿上。”徐來掏出一根煙遞給湯先生。
    誰知湯先生一把推開他遞過來的煙:“我不抽。你說說你是怎麽被日本人盯上的?”
    “其實也不算是盯上了,就在我家二樓全部裝上了竊聽器而已。”徐來點燃了手中的那根煙,又是猛吸了一口:“岩井英一這樣做無非兩個可能:一個是他真的發現了我的身份不簡單,想一探究竟,另一個是他想收我為他已用,在刻意考查我。”
    徐來這樣一說,湯先生繃緊的神經這才鬆了鬆:“你說話不帶這麽大喘氣的。”
    “好了,現在說正事,後日九點半有艘貨船從上海港駛出到杭州,你派人上那條船,讓那艘船在行駛二十分鍾的時候,將船上的柴油全部放掉。”徐來沉吟片刻說道。
    “你莫不是瘋了?你想租日本人的貨船半路截那船軍械?你不知道那船軍械的幕後老板是誰?”湯先生氣得指著徐來的鼻子罵:“你不是不知道你現在所處的位置有多重要?!”
    徐來隻是斜睨著他。
    “你別這樣看著我,你想去送死,我也不攔你!”湯先生越說越激動,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太陽穴也突突跳得老高。
    “那船軍械的幕後老板我知道,不就是在我們上海頂頂大名的三大亨之一的張嘯林。”徐來嗤之以鼻。
    “你知道還......”湯先生氣得指著他的手都抖起老高。
    “老湯,你隻知其一,不知道其二。”徐來隻好上前按住他顫抖的手,又扶著他坐下來。
    順手拿起一旁的茶杯:“先喝口水,讓我慢慢跟你說。”
    湯先生這才拿過茶杯,輕哼了一聲,喝了一小口茶。
    “他們這船軍械的買家是誰?你可知道?”徐來正色道。
    湯先生拿茶杯的手一滯,弱弱地說了一句:“我...我管他是誰。”
    “他們把國軍上海兵工署的這船軍械賣給東北的土匪!”徐來猛地一砸手,眼神冷峻。
    這群國民黨內的腐敗分子,和青幫勾結在一起,趁著國軍要撤退出上海,濫用職權把兵工署的軍械當商品來倒買倒賣,軍械不拿在自己人手裏保衛上海,而去賣給那些毫無人性的土匪,那麽來日賣國也不遠了。真是國之蛀蟲,民族之敗類
    湯先生沉默良久。
    徐來拿出一包老刀牌香煙,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連打火機都省了。
    徐來捏了捏幹癟的煙盒,才驚覺一包煙已抽盡......
    見湯先生還是低頭不語,徐來隻得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湯,好好考慮一下,我也是太心急了。”
    直到徐來出了裁縫鋪,湯先生也沒下樓......
    岩井商貿。
    岩井英一正在忙著和上門來的客商洽談著業務,竟然沒發現徐來進來坐在一旁等候了許久。
    直到岩井英一忙完了手上的事,徐來才上前跟他打招呼。
    “我們去辦公室談。”岩井英一見是徐來,麵露驚訝。
    岩井英一的辦公室內隻有一張紅木的大辦公桌,一張紅木的大背椅,後麵一個大書櫃,進門的牆邊倒是有一排木製座椅。
    “先泡茶喝。”岩井英一拿出一套紫砂茶具:“這商行以前是個英國人開的,我接手後,這裏的東西都沿用了下來。”
    難怪這辦公桌什麽的全都是歐式風格的。
    徐來也不以為意:“老同學還真夠節儉的。”
    岩井英一隻是笑笑,岔開話題,又似有為難的說道:“你租貨船的事我已經幫你談妥了,隻是這開船的船長得你自己去請。”
    徐來知道這些日本人從心底裏是看不起中國人的,岩井英一之所以還算對他客氣,無非是想利用他以夷製夷罷了。至於這日本人不屑給中國人開船,那對他來說也是小事一樁。
    徐來打開手中的公文包,拿出一包用紅綢包好的金條放到岩井英一的辦公桌上:“岩井君,這是定金,你先收下。”
    岩井英一隻是掃了一下桌子上的金條:“沒問題,隻是你能請到人開船嗎?”
    徐來指著自己:“這不現成一個?”
    “我倒忘了徐桑是學過開船的。”岩井英一撫額,為自己的健忘而懊惱不已。
    談妥了租船事宜,徐來頓感輕鬆了不少,一晚未睡,一陣倦意襲來,他竟伏在車裏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驚醒過來,抹了一把臉,發動車子,方向盤一打,開車去了“小東來”的蘭苑......
    徐來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車駛離湯氏裁縫鋪時,湯先生也出來急急叫了一輛黃包車去了西郊的民宅。
    直到深夜,徐來回到徐公館,程媽這才告訴他湯氏裁縫鋪打電話,說是他的西服已經做好,明日就可以取了。
    徐來聽了,會心一笑,知道湯先生最終還是同意了這次的行動方案。
    *
    煙雨綿綿的清晨。
    上海港停泊的船隻已啟航了大半,那些都是跑遠途的。
    其他船隻基本上都沒什麽人。
    隻有靠岸較近的一艘大型的鋼鐵貨輪,從貨輪上擱了好些條甲板,十幾個忙碌的“扛夫”走在甲板上麵,把一箱箱釘好封條的大木箱子往貨輪上抬。
    兩個“扛夫\\\"抬一個大箱子都顯得十分的吃力。
    而走在最後的一位身材魁梧麵孔黝黑的年輕男子一個人就扛起了一個大木箱。
    從船上返回來的一個壯年男子見他一個人就扛了一個大木箱,笑道:“張板子,等下工頭說了,讓你帶著你的那些人隨船去杭州幫忙卸貨,工錢給你翻兩番,隻是到了杭州灣,動作得麻利些。”
    張板子咧嘴一笑,露出了裏麵的牙齒,雪白雪白的:“好咧,保證把事情幹得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