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湯先生去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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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氏裁縫店。
    閣樓上。
    “什麽,你要去香港?”徐來不可置信的看著湯先生:“那以後我同誰聯係?”
    “我已經安排好了人,你明日下午兩點半,拿著這半枚銀元去倉庫接頭。”湯先生從懷裏掏出接頭信物給他。
    徐來他自然知道湯先生口中所說的倉庫是指哪裏。
    可是突然換一個人跟他單線聯係,是不是就意味著湯先生以後都不會來上海了?
    自從他加入中國共產黨的那一天起,除了前幾年因為工作需要去了日本外,湯先生就一直是他在上海的單線聯係人。
    “湯先生,接頭地點選在我放絲綢的倉庫,這不妥吧?”
    “怎麽不妥?你順帶著把那一倉庫的絲綢給賣了,上次組織給的那十萬塊銀元的虧空,你可得趕緊補上。”
    湯先生指的是上次張板兒“買\\\"那船軍械的十萬塊銀元。
    這怎麽順帶?接頭是接頭,買賣是買賣。
    徐來被湯先生的語無倫次給弄懵了。
    “老湯,今日你廢話怎麽這麽多?”
    “廢話?你錢不歸位,我怎麽向上級交代?”湯先生作為上海地下黨的總負責人,常常是為經費不足傷腦筋。
    徐來瞥了一眼湯先生手上的那半塊銀元,伸手就奪了過來:“好好的一枚銀元,卻被搞成兩半,真是可惜。”
    放入口袋裏後,徐來轉身就要下樓回去。
    湯先生張開雙臂攔住他,喋喋不休地跟他討要那十萬塊大洋,一點也沒有平時文人的風範。
    徐來沒辦法,隻得停住腳步:“這賣絲綢不是賣大白菜,一吆喝就有人買。再過兩天,這一倉庫絲綢就能賣十五萬大洋。”
    湯先生一聽能賣十五萬大洋,老花鏡後麵的眼睛都亮了:“那我得過兩天再走,你與新的聯係人也遲兩天接頭。”
    徐來一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不等著這十五萬大洋交接完,他是不會安心去香港。
    徐來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裏的那半枚銀元:“錢一到手我會轉存至存至組織開的那個戶頭。”
    “那好,到時我們碰個麵,你把存根交到我手上。”湯先生再一次的攔住他:“你先坐坐,我下去給你泡壺大紅袍。”
    這見錢眼開的老湯,如果沒給弄個十萬八萬的銀元,他的大紅袍可是誰也別想喝到的。
    徐來看著他匆匆下樓的背影,搖搖頭喃喃道:“你這大紅袍可比黃金還貴,唉~我還是少喝為妙。”
    虹口區。
    吳淞口的一處日本人的貨倉。
    大門敞開著,能看到整個貨倉都塞滿了一匹匹地各色絲綢。
    貨倉門口停著一輛加長版的黑色龐蒂亞克轎車。
    靠在車身的兩人正是岩井英一和徐來。
    岩井英一一身黑色日本和服,腳上穿著一雙笨重地厚底木屐鞋,正和徐來談笑風生。
    “徐桑,這麽低的價格賣給鬆本,你不後悔?”
    原來岩井英一因著是日本領事館副領事的頭銜,是不能公開做買賣的,他就想了個辦法,叫居酒屋的老板鬆本,他自從被他們日本在北平開設的培養間諜的“密書學校”淘汰出局後,就到了上海跟著岩井英一,成為了岩井英一最忠實的爪牙。
    後悔?徐來笑了笑,不,不,不,以後若能搭上鬆本這條線,就可以從他嘴口套出日本人在中國的哪些地方潛伏了間諜,這可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岩井君,我徐來從來就不做虧本的買賣。”徐來見鬆本夾著公文包來了,立刻迎了了上去。
    鬆本笑逐顏開地打開公文包,從裏麵拿出了一張大額支票:“徐桑,請收下。”
    徐來隻是瞟了一眼那張支票:“還是去匯豐銀行幫我轉存一下。”
    徐來知道這麽大額的支票,如果是他去轉存,必然惹人注意,但小日本幫他去轉存,那不僅速度快,還沒人敢查這筆資金的來龍去脈。
    小日本當時的猖狂,就連牛逼哄哄的英國人見了他們也要禮讓三分,更別說去他們英國人開的匯豐銀行去轉存個款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
    上海外灘12號 ,
    匯豐銀行大樓。
    細刻的外表美輪美奐,希臘式圓形穹頂直插雲霄,不但奠定了當時上海銀行界的領袖地位,還真不愧是民國時期上海這個遠東金融中心的新地標。
    辦完轉存手續的徐來送走岩井英一後,又看了手腕上的勞力士金表,離湯先生來拿存根的時間還早,視線又落在正門口的那兩尊銅獅子上。
    這洋人還真是入鄉隨俗,從英國本土鑄造了這兩蹲外國風格的銅獅子,不遠萬裏運來這裏鎮宅避邪。
    正當徐來看得入神時,從他身後走來一位身著深灰色長衫的中年男子,手裏還提著一隻藤製行李箱。
    那中年男子一手搭在徐來的肩膀上:“走吧,送我一程。”
    徐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正是湯先生。
    此時的他十足的學者打扮。
    “車在那邊,我送你去上海港。”徐來順手接過湯先生手裏的藤製行李箱,先行走到匯豐銀行對麵的停車場,在一輛黑色福特車麵前停下。
    見湯先生從他後麵跟了上來,他才打開車門,將藤製行李箱扔到了後座位上。
    一路上,車裏的兩人沉默無語,直至車要到上海港了,徐來才一打方向盤,將車停靠在港口碼頭的一側。
    他搖下車窗,看著日本郵船株式會社的郵輪正停泊在上海港。
    甲板上的各國乘客正陸續走上郵輪,很顯然這是一艘國際航線的郵輪,上海至香港隻是其中一段旅程。
    “這一走,還回來嗎?”徐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支老刀牌香煙,點燃後猛的吸了一口。
    “咳咳咳!”湯先生是最聞不得煙味的,可看見徐來一臉的痛苦,又不得不忍住喉嚨內強烈的不適:“我聽組織的安排,此次去香港,我的公開身份是民主人士。”
    湯先生拿起一旁的藤製行李箱,準備推開車門下去。
    “等一下,這是那十五萬大洋的存根票,你拿著。”徐來從懷裏拿出先前在匯豐銀行轉存好的存根遞給湯先生。
    湯先生接過去掃了一眼,很小心地收入自己上衣內側口袋裏,卻不敢再對徐來說什麽。
    他不能再透露更多的信息,隻能頭也不回的攥緊藤製行李箱的提手,邁著沉重地步伐,向對麵的日本郵船株式會社的郵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