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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四寶見狀趕緊退了出去。
    丁默邨看著他的背影：“吳大隊長他還真是風風火火。”
    “他就一粗人，莽得很。”李士群知道他意有所指：“還望默邨兄不要計較。”
    丁默邨遞過信件：“你看看。”
    李士群拿過拆開的信封，抽出裏麵那張薄薄的信紙一看：短短百十來個字：“沒想到艾老板還是惜字如金呐。”
    “你怎麽看？”
    “很好，現在就算艾老板不來上海，那我們也算是建立了聯係。”李士群其實是個心思極其縝密的人：“有時候話不可以說絕，事卻可以做絕。”
    丁默邨沒聽出他話外之音：“你的意思是讓戴星炳留在七十六號，為我們所用？那會不會太屈才了？”
    “如果汪主席賞識，那未嚐不可舉薦他去南京政府。”李士群看似有些不舍道。
    其實他剛才發現回信中，有幾個字稍微更粗一些：粗筆跡的字連在一起就是一道密令：加緊消滅汪。
    從這五個字來看，艾老板是要戴星炳假意合作，尋找合適機會，刺殺汪，完成交待的任務。
    這言下之意就是根本沒有跟他們七十六號合作的意思，反倒是一道“催命符。
    之所以不立即拆穿這封信的真正目的，李士群當然有他自己的打算：那就是利用戴星炳去刺殺汪這個機會，讓丁默邨犯一個不可饒恕的大錯，在日本人麵前徹底失去信任，那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在七十六號特工總部呼風喚雨......
    此時丁默邨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一點也沒察覺到一張無形的大網已經張開，正等著他往裏鑽進去......
    丁默邨坐到辦公桌前給戴星炳寫舉薦信...
    李士群也悄悄退下，去了小院會戴星炳。
    “戴少將，恭喜恭喜。”李士群一身長袍馬褂，對著戴星炳就是一揖。
    戴星炳不明就裏：“什麽喜事？”
    他當然不曉得眼前的李士群已經看出了信裏的“深意”。
    “丁主任也是個惜才之人，他正在給你寫舉薦信。”
    “舉薦信？什麽意思？”戴星炳沒有想到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
    李士群轉動了一下手表：“去南京汪主席那裏。”
    “我？”戴星炳不得不裝作很意外的樣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願意待在七十六號，為你和丁主任所驅使！”
    李士群揚了揚手中信件：“這個我要拿去檔案室存檔。”
    戴星炳有些狐疑，不過他不能提出異議要回那封信......
    日本駐上海憲兵總部。
    趙子悅拿著剛譯好的日常文件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三浦三郎將手裏的文件迅速放入抽屜裏：“趙小姐手速真快。”
    “葉秘書說這份文件你是急需。”趙子悅遞過文件給他，隨後就退了出去。
    三浦三郎關上辦公室的門，將剛才收到抽屜裏的那份文件鎖到保險櫃裏。
    走廊裏，趙子悅緩步走下樓梯，連迎麵上來的葉錦元都沒注意，一個趔趄，腳一滑，要不是葉錦元適時托住她的手臂，她準得從樓梯口滾下去......
    “你還在為阿寶的死難過嗎？”葉錦元在她站穩後，鬆開了手。
    趙子悅唇角微撇：“謝謝你。”
    她不想提起阿寶，傷心的事，自己一個人慢慢消化就好，何必逢人就倒苦水.....
    “待會下班，去紅磨坊咖啡廳坐坐？”葉錦元忽地邀請。
    趙子悅低頭想著怎麽婉拒。
    “算了，還是我替你說了吧：現在我們是使君有妻,羅敷有夫,對嗎？”葉錦元對上她那剛抬頭的錯愕眼神。
    她現在整個腦袋裏都是三浦三郎抽屜裏，那份有著紅蠟封印的絕密文件。
    不錯，雖然是驚鴻一瞥，也足以讓她將那份文件封麵看得一清二楚。
    良久，她才擠出一句話來：“紅磨坊咖啡廳，晚七點，不見不散。”
    這下輪到葉錦元驚訝，他沒想到她會答應得這麽爽快：“真的？”
    “那要不還是算了。”趙子悅下樓。
    葉錦元追到樓梯口：“不見不散。”
    紅磨坊咖啡廳。
    趙子悅還是一身素色旗袍，套了一件駝色薄呢大衣進來。
    葉錦元早就到了，他正坐在對門的角落裏。
    她進來看到葉錦元，先去吧台打了個電話，才走到卡座前坐下。
    “現磨咖啡，不加糖，加奶。謝謝。”趙子悅很有禮貌跟旁邊候著的服務生吩咐著。
    那服務生應聲退下去......
    “你結婚...我沒去...”
    “禮到了也一樣。你不是去南京出差了？”趙子悅放下小坤包，隨手拂了拂剛在外麵被風吹亂的頭發......
    葉錦元剛要解釋些什麽，服務生已經端著咖啡過來。
    攪拌著熱氣騰騰的咖啡，趙子悅看著玻璃窗外：“我知道你想勸我離開憲兵隊。”
    “你是冰雪聰明，但憲兵隊真的不適合女人，尤其是像你這樣...”葉錦元是怕晴氣慶胤耐不住性子，會做出不利的舉動。
    在日本這麽多年，日本男人什麽稟性，他心裏是十分清楚的：彬彬有禮的表象下，藏著全都是齷齪不堪的下流手段......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趙子悅輕抿了一口咖啡：“可離開憲兵總部，離開上海，我還能去哪裏？去南京？”
    她這反問，一時叫葉錦元難以回答......
    趙子悅見他悶不作聲，也緩和了一下語氣：“我現在也結了婚，縱使他再有什麽想法，也不敢公然跟岩井公館作對的。”
    “我怎麽也說不過你。”葉錦元灌了自己一口咖啡。
    趙子悅不得不岔開話題：“這些天總部頻繁調動隊伍去武漢，莫非又有什麽行動？”
    “你怎麽對這些這麽感興趣？”葉錦元似乎有些警惕：“好奇心不要太多，知道得越少，對你就越安全。”
    趙子悅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你不想說，我還不想聽呢！你們男人老是打打殺殺個沒完，真無趣！”
    “我隻能告訴你一點點：很可能是針對空軍而去的。”葉錦元低下聲音說道。
    趙子悅一臉的不相信：“若是空軍有作戰任務，調上海的憲兵隊能有什麽用？”
    “飛機架次增多，就需要增加地勤人員...”葉錦元似乎知道自己說太多了，趕緊又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