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來正沉浸在無限回憶中，門外洋子跟人的交談聲，將他思緒又拉了回來。
    “周市長，您怎麽親自來了？”
    “無妨，我進去見他。”
    是周佛海！
    被白婷這麽一耽擱，竟然忘記了周佛海找他有事。
    他迅速打開抽屜，將那罐糖漬紫蘇楊梅放進去
    “周市長，您請坐。”徐來並不辯解。
    好在周佛海也沒提這茬，遞過一張信函“徐副部長，這是汪先生給你的電文。”
    徐來雙手接過來看了又看“這”
    “閱後即焚。”周佛海在他愣神之際，早就拿過來點燃那張薄薄的電文紙
    徐來知道汪對於日本跟重慶政府私下策劃和談一事，是深惡痛絕的。
    可是要是照電文上的指示去做，那會牽涉到白婷的安危
    “白秘書和你有青梅竹馬的情份，這我知曉。可不要忘記，她是軍統的人。”周佛海眼眸閃過一絲狠厲
    徐來臉色陰沉，他掏出了一根香煙點燃，夾在手裏卻沒心情去吸一口“她根本沒機會安裝竊聽器。這事要不您還是請別人去做。”
    “這不是請求，這是命令！”周佛海的聲音拔高了幾分，有種迫人的氣勢
    他麵上波瀾不驚，可不能排解的情緒卻匯集在夾著香煙的指節上。
    香煙已經燃燒到指節，他卻渾然不知，依然緊緊夾住，直到指節被燃燒的煙點灼傷，才條件反射似的將它甩開。
    煙蒂呈孤線往麵前周佛海臉上招呼過去，他頭一偏，幸而躲閃及時，才堪堪避開
    “周市長，讓您受驚了。”徐來不得不表現出很驚訝的樣子，趕緊起身走到他身旁，看看有沒有燒壞他的衣服
    周佛海皺眉“徐副部長，雖然你跟岩井總領事關係好，但你要知道你現在該領誰的職，領誰的薪水。”
    “卑職自然明白。”徐來目光掃視在他有些皺巴的薄款西服上，馬上去角落裏打開保險櫃，從裏麵拿出一幅字畫出來
    “這是《富春山居圖》？”周佛海展開字畫，眼睛不由得一亮，先前的不悅早就拋諸九霄雲外去了
    徐來伸出大拇指“還是您有眼光。不過這隻是《富春山居圖》的前半段”
    “早就聽聞這幅字畫順治年間間曾遭火焚，看來是真的。”周佛海看來也是惜畫之人，他從褲兜裏拿出一雙白色棉製薄手套戴上，徐來便馬上很有眼色遞過放大鏡給他仔細斟別著
    《富春山居圖》是元朝畫壇一代宗師黃公望於晚年所作，其筆法精湛、墨韻淡雅，堪稱我國古代水墨山水畫之登峰造極之作！
    隻可惜這幅驚世畫作卻命運多舛，於清代順治年間不幸遭遇火災，慘遭損毀，竟致斷裂成兩截。
    所慶幸的是，前半卷尚存，並經後人精心裝裱，得名《剩山圖》……
    “不錯，不錯！是真跡！”周佛海越看越興奮
    徐來趁機進言“這幅字畫彌足珍貴，非我等門外漢能擁有，還是您眼光獨到。”
    周佛海擱下放大鏡，小心將《富春山居圖》這幅字畫殘卷收攏“無功不受祿，這太珍貴了，我不能收。”
    “您太見外了。”徐來早就拿出收藏畫作的牛皮紙筒，將這幅名畫收納好，再雙手奉上
    周佛海此人，徐來也是有所了解。
    如果直接給真金白銀，他是不屑一顧的。
    要是名人字畫，那就另當別論了。
    “其實白秘書她是什麽人不重要，我可以擔著。”周佛海掂了掂牛皮紙筒，麵色一下子緩和下來“主要是你得洗清嫌疑。”
    徐來頓時明白了偽南京政府最高層的意思，他們這是要給日本人敲打敲打，那他們的目標就是要將葉錦元拉下馬。
    可是徐來無法理解，葉錦元為什麽要指證自己安裝的竊聽器？
    周佛海看出了他的猶豫“葉秘書已經指證你，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自證清白。”
    自證清白？
    說得輕巧！
    憲兵總部，梅花堂，特高課他們哪個不想置我於死地？
    就連自己的“靠山”岩井英一此時也保持緘默
    他能否殺出重圍，最關鍵的人物其實就是白婷。
    直覺告訴徐來，白婷和葉錦元之間，絕非愛慕與被愛慕關係那麽簡單
    可哪裏不對？
    徐來一時也想不通
    “竊聽器事件，他們其實已經進入審訊流程。”徐來苦笑道“隻是可能沒有得到實質性的進展，才沒有拘捕我。”
    周佛海拿著牛皮紙筒的一僵“你都知道了？”
    “我可是情報販子出身，隻要價格合適，哪有在黑市買不到的情報？”徐來似乎不以為意
    周佛海點頭笑道“徐副部長，那共黨王牌特工“雲雀”是哪路神仙？你能搞到這個情報？”
    這一下把徐來噎住了“咳，咳，咳~周部長真會說笑。”
    周佛海見時間不早，又得到了寶貝字畫，心情大好，抱著牛皮紙筒就推門出去
    “周部長，剛泡的龍井茶”洋子扶了扶險些被周佛海撞翻的木盤，低頭一鞠躬。
    周佛海注意力都在那幅字畫上“不了，洋子小姐，我還有做公事要辦。”
    洋子似乎不明就裏，端著木盤就進了徐來的辦公室“徐桑，你沒事吧？”
    “剛才相談甚歡。”徐來端過白瓷茶杯，小啜了一口“茶不錯。”
    洋子一聽他說這龍井茶不錯，心裏也就美滋滋的，一時忘記她來送茶水的任務
    可徐來從她微妙的表情中，卻察覺出一絲不一樣剛才她不會在門外聽到了些什麽？”
    徐來心中一“咯噔！”
    “剛剛你在門外都聽到了些什麽？！”徐來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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