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賣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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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逐千金的歸園田居!
    秦陌打定主意要賣玉之後,也不管那一堆廢墟了,帶著流觴曲水就往鬆安縣城奔去。
    走了大約有五六裏路,忽然聽得背後有人叫她。
    秦陌回過頭去,看到是杏花的爹周大叔正趕車牛車過來。
    “七小姐這是要去哪裏啊?”
    周家三兄弟,杏花的爹周金生是老大,還有老二周木生,老三周水生。周家三兄弟因和鎮上的李院外攀點親,所以王顯貴才對他們有了幾分忌憚。
    他們周家三兄弟倒是十分熱心腸,見秦陌她們三個小姑娘,名義上雖是主子,卻是虎落平陽被王顯貴明裏暗裏的欺負,有時也會施以援手,所以秦陌心中對他們十分感激。
    秦陌見周大叔相問,於是答道“我們正要去鬆安城。”
    周大叔見她們臉上身上黑乎乎的,腳上的鞋子也是破破爛爛,去鬆安縣還有十幾裏路,不禁說道“正好我也要去城裏,你們就搭我的牛車吧!”
    秦陌見牛車上堆滿了籮筐,剛想推拒,卻看到流觴曲水努力隱忍的臉,不由歎口氣改變了主意。
    “那多謝周大叔了。”
    三人於是上了周金生的牛車。
    “大叔您這是去縣城做什麽?”秦陌瞅著那堆得高高的籮筐,上麵還覆了一層稻草。
    周大叔聽得她的稱呼,連忙擺手回頭道“哎呦七小姐,您怎麽還叫我大叔,這哪裏敢當!叫我周金生就行!我這是要去昭樓給後廚送菜去呢!”
    秦陌苦笑“我現在哪裏還是什麽狗屁的小姐!要不是杏花的饅頭,我們三人早就餓死了!您放心,我在這裏一日就叫您一日大叔,等有一天我離開這裏了,也還是叫您大叔!”
    秦陌說得真心實意,周金生不由覺得眼眶有點濕熱。他連忙眨眨眼睛咧著嘴笑道“哎!那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大叔,以後有啥事情盡管來找周大叔!”
    他們在城門口道別,並約好兩個時辰之後還在這裏會和。
    周大叔要去的昭樓在東街,他告訴秦陌西街有幾家當鋪,要是去當東西千萬不要隻去一家,盡量多去幾家比比價格。
    這是秦陌第一次來到鬆安城,她站在熙來攘往的街頭,看著大街上服飾各異的人,不由有點奇怪,這裏難道是個少數民族聚集地?
    隻見白牆黛瓦褐色的窗欞在她麵前宛如一幅圖卷般徐徐展開,半空中隨風張揚的各種幌子,長街上叫賣的人群,綠色的瓜紅色的果,空氣中飄蕩著陣陣食物的甜香。
    原來這就是古代的市集啊,真熱鬧啊!
    流觴曲水卻見怪不怪,她們有些奇怪地看著秦陌,雖然以前在京城她們不怎麽允許出門,但比這熱鬧千百倍的市集也見過啊,何以這一個小小的鬆安就讓自家小姐興奮成這樣!
    終於走到了一家當鋪門口。
    進去就是一座高高的櫃台,隔著一道長長的木欄,裏麵有個夥計從眼皮子下向上斜挑著視線覷著秦陌“這位姑娘有什麽事啊?”
    他聲音尖銳,頗有點拿腔拿調。原來到哪裏都有這種勢力之人!
    秦陌也不想跟他計較,掏出懷中的玉在那夥計麵前晃了晃,道“當東西!”
    那夥計看她衣著寒酸,料定她身上不會有什麽好東西,見她拿出要當的東西也隻是隨意撣了一眼,卻不料那玉色澤瑩潤,竟是件上品。他不由往櫃台前勾了勾身子,剛想把那玉看得更清楚一點,對方卻早已揣進了懷裏。
    “你出多少錢?”秦陌問道。
    那夥計悻悻然地縮回了腦袋,頗有些不高興地張開右手五指在空中擺了擺“五百幣。”
    這裏的貨幣單位,一千幣等於一銀葉,十銀葉等於一金葉。五百幣,秦陌算了下,大概隻夠買兩袋大米。
    秦陌轉身就走。
    那夥計在櫃台後麵連忙叫住她“你等下!”
    秦陌停住腳步回過頭。
    那夥計道“這樣吧,我看你一個小姑娘,給你再多出一百幣!這已經到底了,你相信我,這條街上再不會有比我出價更高的了!”
    相信你,我相信你大爺!
    秦陌冷然一笑,這次走得頭也不回。
    她順著長街,來到了一家名叫月泰的當鋪前。
    這家生意明顯比上家要好,裏麵早已圍著櫃台站了幾個人,夥計直接給她出價五個銀葉。
    秦陌輕輕摩挲著手中的玉,觸手生暖。雖然秦夫人待她不怎麽樣,但同樣的玉,秦陌穿越過來那天在秦柔的腰間也見過。所以她明白,這塊玉應該是秦府統一打製的,就算不是極品,肯定也差不到哪裏去。
    秦陌對五個銀葉的價格依舊不滿意。
    就在她打算去下一家的時候,忽然頭頂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秦陌循聲看過去,一眼看到的就是一雙墨玉般的眸子,仿佛在極深極深的海底埋藏千年後現身世間,那雙眼睛讓秦陌覺得整個吵吵嚷嚷的大堂好像頃刻之間安靜了下來。
    靜得她似乎能聽到雪落鬆間的聲響。一層一層,在空中旋轉,慢慢疊落。燥熱吵鬧的大堂裏瞬間彌漫起隻在幽穀深澗才有的冷冽孤絕的香氣。
    第一次,秦陌覺得竟然有人單憑一張臉就能讓他人產生驚心動魄的感覺。
    那人一身玄色長袍,此時正負手站在樓上看著她。冠玉般的臉上有著淡如煙塵的笑意。
    “我出一百金葉,不知道姑娘願不願意割愛?”
    他的聲音也是這樣的清冽,鬼使神差般,秦陌看著他點了點頭。
    “北亭。”隻聽他對身後的一個侍從說道。那侍從應聲朝秦陌走來。
    直到一個沉甸甸的荷包放到了她的手中,秦陌這才驚醒過來。
    她在心中暗罵自己花癡,之前還嘲笑原來那個秦陌,沒想到在這種絕世男色麵前,自己也成了個慫包啊。
    秦陌想著不由再次抬頭朝樓上看去,樓上的人卻早已沒了蹤影。
    “姑娘是在找在下麽?”
    清冽的嗓音在背後響起,秦陌倉促回頭,隻見那張仿若鬆間雪一般的臉正離自己不足三尺。
    秦陌登時覺得一張臉火辣辣的,她連忙捂緊口袋咧嘴一笑“就是想提醒你,把玉收好,等我有錢了就找你贖回來!”
    對方卻始終笑眯眯地看著她,白璧似的臉上一派從容悠閑。
    “姑娘放心,在下隨時恭候!”
    “對了,你怎麽稱呼?到時候我怎麽找你?”
    “姑娘還來這家店鋪即可,在下姓周名權。”
    周權。
    秦陌在心中默念。
    看著那個胖乎乎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曾北亭這才十分不解地問道“主人,這玉可是有什麽特別之處?一百金葉……”曾北亭欲言又止。
    “你是想說這玉不值一百金葉對吧!”
    周權手中握著那塊玉,玉形如鵝卵,流暢瑩潤,他翻手將掌中的玉攤開,上麵赫然刻著一個“秦”字。
    “它姓秦,那就值。”
    曾北亭道“這位姑娘看著有點眼熟。”
    周權從玉佩上抬眼看了一眼秦陌離開的方向,淡淡地道“三天前,周家莊,忘了?”
    曾北亭恍然大悟道“哦,對,那個拿石頭砸人的胖丫頭!那她是……”
    “自然是秦煜的女兒,據說秦夫人強悍,這麽落魄,應該不是嫡出。”
    曾北亭忍不住嘀咕道“秦煜我在戰場上見過,也是相貌堂堂儀容不俗,怎麽生個女兒長這樣……”